好。慕之蝉勾了勾唇低声应道,而在不经意抬头的那一刻,斜插在发间的玫瑰倏然掉落。
度罪单膝点地将托盘放在慕之蝉的手边,刚好将那朵玫瑰接住,在壁橱火光的照射下,衬得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极具美感。
但慕之蝉却知道,这只手曾沾染过无数人的血。
度罪垂眸将那朵玫瑰轻轻插回了慕之蝉的发间,指腹若有若无滑过他的耳廓,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慕之蝉抬眸看他,随后不知怎么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度罪也弯起唇角,同时他的手穿过慕之蝉的发间不轻不重的顺了一把。
身为一个男性却天天头上带花,挺好笑的。慕之蝉扬唇道。
在我眼里,你怎么样都好看。度罪倾身过来在他的眉心处轻柔的落下一吻,而就在他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孩童软软的声音。
哥哥
慕之蝉当场就轻轻推开了度罪回头一看,便见三只穿着米白色睡衣的小家伙向他扑了过来,其中白鸦还抱着一个柔软的方形抱枕,他们金发蓬松,瞳仁湿润,看起来就像是三个可可爱爱小天使。
怎么不睡了?慕之蝉柔声问道,完全没注意到度罪针对三个小崽子而瞬间冷下来的眼神。
睡不着。说话的是灰鸦,他乖巧的坐在慕之蝉敞开的的地毯上,略显婴儿肥的脸上显出了几分疲惫。
而黑鸦和白鸦则像两只小雏鸟似的分别依偎在慕之蝉的左右手两侧,并将脑袋靠上了他的手臂,而本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两个小时前,黑白灰他们被慕之蝉带回了住所暮色庄园,之后他又吩咐男仆给三个小家伙洗了澡,并带着他们去了今后生活的房间,想让三小只先好好的睡一觉,不过这才过去了一小时他们就醒过来了。
慕之蝉摸了摸灰鸦柔软的金发,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度罪道:罪,帮我拿一本童话书过来好吗?
好。度罪转身前瞥了眼三个乖乖巧巧的纯血幼崽,目光冰凉且没有温度。
倚靠在慕之蝉左手边的黑鸦敏锐的察觉了度罪那边传递过来的冷意,颤了颤眼睫,更加贴近了慕之蝉。
冷吗?慕之蝉的视线落在黑鸦身上问道。
黑鸦蜷缩起身体摇了摇头,也不说话,揪着慕之蝉的袖子将脸埋进他的肘部。
慕之蝉于是抬手捞过沙发上的毛毯抖开,直接将三小只包括他自己严严实实的盖了起来。
度罪很快就把童话书拿过来了,只是在看见一大三小温馨至极的场景不禁感到十分刺眼。
慕之蝉打开童话书,垂眸启唇,念起了第一个故事。
挂在壁炉上方的钟表咔哒咔哒的走着,度罪时不时会往壁炉里丢几块煤进去,又用长铁钳伸进火焰中将煤的位置摆正。
火光跳跃在度罪苍白俊美的面容上,神情平静的听着身后慕之蝉念书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度罪站起身走向都陷入沉睡的一大三小,俯身先将靠在慕之蝉怀里的灰鸦抱出放在宽敞柔软的沙发上,而后是黑鸦和白鸦,之后又随意的将毛毯盖在他们身上。
接着,身形高大的血族动作轻柔的将慕之蝉打横抱起,步伐平稳的向主卧走去。
翌日。
天边晚霞遍布,微凉的晚风拂过无边无际的玫瑰花海,掀起阵阵清甜馥郁的芬芳。
在血族领地里是没有白天的,尽管当代纯血血族已经不畏惧阳光,但他们不喜欢白天和太阳是刻在骨子里的天性,因此便设了结界,将白天的天气气象定格在了夕阳傍晚。
慕之蝉坐在床边看起来有些呆愣,实际上他每天一觉醒来都会这样呆上片刻,在度罪看来这是个很可爱的小习惯。
今天中午十二点,修涅阁下会前来拜访。度罪为慕之蝉穿上有着精致暗纹的银灰色丝绸衬衫,仔细的为他扣上扣子。更新最快/ m.q^q717./
他有说来干什么吗?慕之蝉问道,可能是由于刚睡醒的原因,令他的声音显得有些低哑性感。
他只说了见面详谈。度罪单膝跪地,执起慕之蝉的左脚脚踝将其搭在自己的腿上,将一只白袜缓缓套了上去。
慕之蝉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修涅是如今血族的三大亲王之一,而其他两大亲王一个是他慕之蝉,另一个是总在周游世界的清曼曼。
他们三位亲王是该隐的直系下属,但自从五百年前他们血族的王因不知名的原因陷入沉睡后,元老院那边就开始蠢蠢欲动,明里暗里的试图打压三位亲王,夺权之心昭然若揭。
但三位亲王的权力仍是巨大且不可轻易被撼动的,所以近两年来元老院行事愈发肆无忌惮,尽管很烦,但到底也没动摇到三位亲王的根本,所以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元老院里的五位元老都是些活了千年之久的老家伙,于只活了几百年的亲王们而言,或多或少还是有些顾忌的,哪怕每一位亲王的天赋异能杀伤力都十分强大慕之蝉除外,因而双方目前可以说是分庭抗衡。
度罪为慕之蝉套上双黑色长靴,鞋带被操纵于具有骨感美的手指间,看的慕之蝉微微出神。
其实在三位亲王里他的年纪是最小的,只有二百多岁。
他并没有见过该隐大人,只不过是在身为该隐直系下属的父亲被刺杀身死后,继承了父亲的职位和权力。
慕之蝉父亲死的时候他只有四岁,而父亲没死多久他的母亲因悲痛欲绝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了他一只尚在懵懂之间的纯血幼崽。
但幸运的是,当天夜里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纯血男性来到了慕家,他跟小小的慕之蝉说他是父母的亲信,拿出了盖有父亲签名印章的羊皮纸文书,说今后会抚养他,照顾他。
这个纯血男性就是度罪,当时的度罪抱着慕之蝉的手臂结实有力,语调温和,其眉眼间充盈着笑意令慕之蝉感到无比安心。
度罪很快就处理好了一系列关于慕氏夫妇的丧事与权力交接,期间还不忘安抚总是做噩梦惊醒的慕之蝉。
可以说,慕之蝉是被度罪一手带大的。
谢谢。慕之蝉弯唇笑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今天度罪给他搭配的是有着暗纹的银灰色欧式衬衫和纯黑色工装裤,在加上一双微微带跟的黑色长靴,完美的衬出了其身上的矜贵气质。
从小到大,慕之蝉的衣食住行全是由度罪一手操办,他不是没跟度罪提议过自己穿衣穿鞋,但奈何早上醒来大脑就不太清醒,而等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度罪已经为他穿戴整齐了。
慕之蝉走到不远处的梳妆台前随手拉开椅子坐了下去,银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
说起来他之前是很想把这长发剪成短发来着,毕竟每天打理实在是太麻烦,但正要拿剪刀咔嚓一声时,来送下午茶的度罪刚好推门而入,然后就拿走了他的剪刀,并告诉他:不用剪,以后我帮你打理。
于是慕之蝉就很没主见的同意了。
度罪站在慕之蝉身后,手指灵巧的为他编了个看起来很复杂但是真好看的辫子,随后,又拿出插在胸前衬衣口袋里的红色玫瑰,仔细的为他插在发间。
这花我到底还要带多久?慕之蝉每次看度罪往他头上插花的时候总会喉咙一哽。
因为这朵玫瑰并不是普通玫瑰,而是只生长在凶险阴寒的深渊峡谷深处的深渊玫瑰,跟普通玫瑰相比,其颜色艳丽,花香馥郁,有淡淡红色光晕流转其中,不过,这种玫瑰采摘下来只能存活24小时。
而深渊玫瑰极其稀有,在市场上可以说是有价无市,它的主要作用就是解毒解百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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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剧本五(四)
戴到你体内的毒完全清除为止。度罪淡声说道,用手指随意拨弄了下慕之蝉额前散落的碎发,像是在逗猫。
慕之蝉叹了口气,恹恹道:为什么这花不是用来吃的偏偏是用来戴的
听此,站在慕之蝉身后的度罪安抚的用微凉的食指轻勾了下他的喉结。
慕之蝉中的毒名为「千丝」,是他六岁时遭元老院的人暗算中的,当时的度罪出于某些原因不能陪伴在他身边,这才想让杀害亲王之一来削弱该隐麾下大权的元老院有了可乘之机。
这毒无色无味,不仅十分霸道,而且堪称无药可解,按理说中了此毒的血族活不过三天,但度罪回来的还算及时,用了特殊的方法将慕之蝉体内毒素排除大半,但仍有余毒已经融入血脉,无法根除。
除非有可解百毒的深渊玫瑰。
但深渊峡谷地势险要,其中还有有毒瘴气以及各种危险至极的怪物,哪怕是元老院那群活了千年之久的老妖怪都不敢孤身一人深入其中。
但度罪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每天都会去深渊峡谷采摘一朵玫瑰回来,然后为慕之蝉戴上。
至于为什么偏偏是戴在头上而不是放在口袋里等什么其他地方,完全是出于度罪的恶趣味,但小小的慕之蝉什么也不知道,于是就这么一直被忽悠着长大了。
慕之蝉一开始并不知道能从深渊峡谷回来的血族是何等可怖的存在,直到他长大成人后看见古书上对深渊玫瑰的描述,这才明白一直伴随在自己身边的血族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饿了?低沉磁性的嗓音从那张淡红色的薄唇间溢出,度罪抬手摸了摸慕之蝉的发顶。
不饿。慕之蝉眼神变了变,显然想到了什么即美妙但还不太美妙的事。
距离你上次进食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度罪神情平静的解开扣至脖颈的衬衣纽扣,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脖颈。
慕之蝉站起身,故作自然的去看落地窗外的玫瑰花海,语调慵懒道:嗯,但还不是很饿。
不按时吃饭,对身体不好。度罪走到他身后,不由分说直接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将人扣搂着坐到了身后的沙发长椅上。更新最快
于是慕之蝉出于姿势原因,被迫坐在度罪的大月退上,他晃神片刻,下意识就想离开这个如铁钳般的怀抱。
但他注定无法挣脱,在对待关于慕之蝉身体方面的任何事情,度罪一向不容置喙。
慕之蝉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似的环住度罪的脖子瘫在了他怀里,并将下巴轻轻搭在了他的左肩。
度罪并未多言,只是将手掌贴着慕之蝉的脊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
慕之蝉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侧过脸,将目光放在近在咫尺的白皙脖颈上。
于血族而言,只有在一定时间内进食一定量的鲜血才会让他们饱腹,否则就会陷入足以令人疯狂的饥饿感,进而失去理智无差别的攻击别人,同时身体亦会被暴走的异能力量而撕扯受损。
血族所饮用的鲜血都是通过特殊渠道从人类那里购买的,但慕之蝉四岁以前是饮用父母的血液,因为对于纯血幼崽而言,在异能觉醒前进食父母血液对成长发育才是最好的;而四岁之后他被度罪带走,就一直饮用的是度罪的血液。
小时候慕之蝉觉得没什么,每次饿了就软乎乎跟度罪撒娇说要啾啾,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明白成年血族是应该饮用的是人类鲜血,而不是同族鲜血。
于是某一次慕之蝉有些饿,他想了想还是没叫度罪,而是让女佣给他拿了杯新鲜血液喝了。
当然,其味道当然没有度罪的血香甜美味。
而等度罪回来后,便敏锐的嗅到慕之蝉身上留存了陌生女人的血液味道,顿时冷下脸来,眼神阴郁的养子让慕之蝉第一次直面感受到了强烈的寒意和恐惧。
度罪嗓音低沉的告诉他没有下一次,接着,他又凝聚力量于指尖随意的划破了自己的脖颈,汩汩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清甜的味道顿时争先恐后的蹿入慕之蝉的鼻腔,令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最后,慕之蝉还是没禁住诱.惑吸食了度罪的血液,一直到现在。
嗯?度罪感受到脖颈迟迟没有传来痛感,不由发出了一声鼻音。
慕之蝉抿了抿唇,想了又想,还是将唇缓缓贴上了度罪的脖颈,露出了獠牙。
甜美馥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慕之蝉眼中的红光愈发浓郁,当血入咽喉,顺着食道滑入胃袋,带来的餍足和舒适感令他的灵魂像是徜徉在温水之中。
血族若是吸食同族鲜血,其同族力量越强大则血液就会越美味,很显然,度罪的血堪称美味至极。
谢谢。慕之蝉轻轻舔了舔度罪颈侧的两个小血洞让它们快速愈合,因为每个血族的唾液都有治愈作用。
这么多年我每次都吸食你的血,而你却从不吸食我的。慕之蝉将脸埋进度罪的颈窝闷声道,让我从感觉自己在占你便宜。
慕之蝉对度罪的感情很复杂,有对长辈的敬重,也有对朋友的喜欢,但他清楚的知道,这其中还揉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舍不得你疼,哪怕这在你看来只是微不足道的疼。度罪捏了捏慕之蝉的后脖颈低声道,眸中浮现出千丝万缕的缱绻柔情。
慕之蝉没说话,只用额头蹭着他的颈间皮肤,像只在跟人无声撒娇的大猫。
度罪爱极了他的这个样子,不禁侧过脸用唇若有若无的贴了贴慕之蝉的耳廓,低笑道:真会撒娇。
听此,慕之蝉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那之后,吃饱喝足的慕之蝉又跟黑白灰三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玩了会温情的亲子游戏,便到了中午十二点。
橘红色的晚霞在天边遍布,晚风徐徐,拂过无边无际的玫瑰花海,掀起阵阵清香。
修涅坐在花海中央的一处露天亭子里惬意的品着红茶,一边品一边跟坐在对面的慕之蝉闲聊。
你也知道,由于如今是和平年代,所以现在血族学校里的学生一个二个的都是温室里的花朵,根本没有丝毫危机意识。
所以,我就琢磨着或许可以让一位力量强大的成年血族过去,每周有一到两节课的时间来释放异能威压,训练那群小崽子,万一要真哪一天血族又和人类血猎干起来了,他们不会立刻就怂。
释放异能威压的话你也可以,为什么非要让度罪去?慕之蝉单手托腮,用另一只拿着叉子的手叉了块黑森林蛋糕塞进嘴里,姿态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