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小姐,我的未婚妻需要休息。”晏新霁声音放的很轻,就像一个普通的体贴的未婚夫,“有什么话可以明天再说,晚睡对身体不好。”
符灿灿瞳孔一缩,脑中又一个想法浮现。
越是邪恶的存在,越会伪装。
他们会迷惑你,引诱你,戏耍你,在榨干你的价值后,将你丢到一边。
残忍、强大又傲慢的存在。
云姝碰了碰符灿灿的脸颊,“灿灿,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呀。”
符灿灿猛地回神,“走神了,不好意思。”
云姝见她面色不对,又安慰了几句,才在晏新霁的陪伴下回到房间。
符灿灿勉强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两人背影消失后,她脱力一般的走回客房。
寂静的走廊中,只余一地被割裂的月光。
黑色的烟雾在空气中一点一点出现,最后慢慢凝聚成一个身影。
沈暨冷冷地看向符灿灿离开的方向,心中杀意澎湃。
区区一个人类,竟敢妄想夺走他的珍宝。
不可饶恕。
沈暨认真地思考杀掉符灿灿的可能性,今晚的怨气提供了庞大的助力,三个月的计划缩短,如今剩下的事只要一个星期就能结束。
符灿灿的玄体还有用,人死后,气运三天才会消散。
现在杀了她,让湛阳秋设个保存气运的阵法也可以。
不行,符灿灿是它特地选出的棋子,这样会被它察觉到,不然将她弄成活死人也行,保住最后一线生机,也能欺骗它一段时间。
沈暨漠然地思考着一个又一个死法,但想到云姝对符灿灿的担忧,脸色又慢慢沉下去。
符灿灿和云姝是朋友,无论是杀了她,还是弄残她,云姝都会伤心。
再等等吧。
云姝回到房间,温馨的布置让她心头一松,疲惫感再次涌现。
好不容易洗漱完,她爬上柔软的大床,几乎小脑袋碰上枕头的一瞬间,就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睡吧。”
未婚夫熟悉的声音响起,让她倍感安心。
云姝模模糊糊看去,男人的面容似乎比以前要更加俊美,他的身后仿佛有另一个更加虚幻,浩渺,神秘的身影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进入睡梦的最后一秒,云姝忽地想起一个问题。
她白天为什么突然晕倒了。
是那群人做的吗?
……
豪华的祖宅,精致的园林,名贵的花卉,这里的一切都是诠释着地位和金钱。
但此刻整个世界都变成暗沉的红色。
符灿灿恍恍惚惚地站在一楼大门前,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她已经来过不止一遍。
她仰着头,不出意外再次看见遍布天空的黑气,它们翻滚着,咆哮着,如同恶龙一般,肆无忌惮地侵占整片天空,那是世间最邪恶的力量。
来不及了,她想。
符灿灿推开大门走进去,熟悉的感觉再次迎面而来,她一点一点观察着每一个角落,精致的摆饰,豪华的吊灯……
不对。
她想,这里少了点东西。
那边的沙发上应该有一个粉嫩嫩的玩偶,茶几上应该摆着可爱的典型,头顶过于刺眼的吊灯应当更小一点,灯光更柔和一点,脚下的地毯也应当是淡淡的蓝色。
它们都是一个人喜欢的东西。
符灿灿沿着楼梯走到最高的楼层,然后俯视着晏家祖宅的一切。
她看到围绕豪宅一周的阵法散发不详的光芒,这些曾经用以保护晏家人的阵法,已经被悄然改动成另一番模样。
它们成了邪神的工具。
她也是。
周围的场景逐渐破碎,化为点点粉尘,消散在空气中。
新的画面一点一点聚集而成,黑暗的空间中,繁复的阵法散发着明亮的光,神秘的纹路不断流转。
符灿灿的心却恍如陷入深渊,身体不自觉发抖。
这里是——
阵眼中的女人穿着道袍,拥有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容,此刻布满痛苦。
仅是看着,就能体会到她内心的崩溃和绝望。
西装革领的男人站在阵法外,居高临下地打量女人,两人在说些什么,声音模糊不清。
随后另一个穿着白色天师袍的人走进来,女人的神色更加痛苦,这种痛苦中掺杂着被背叛的痛恨。
“……可惜……棋子……”
符灿灿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幕,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她已经预料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第三个身影如同烟雾一般出现,裹挟着无尽的恶意。
阵法不断转动,充斥的光芒越发明亮,周围的空气越发沉重,沉重到眼睛都很难张开,随之而来的是从未感受到的无上威压。
至高的存在即将降临,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将无所遁形,万物都将匍匐。
这应当是她的梦境或者回忆,可这股感觉太过真实,如同她此刻就在现场一样。
阵法一点一点摧毁,神秘浩大的身影慢慢凝实。
那个神秘的存在目光垂落,他分明只看着一个地方,却像是将一切收进眼底。
忽地。
他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像是看到了旁观的符灿灿,轻松道:“无聊的世界不如毁了吧。”
神明的话语即真理。
随着他的话,周围的一切开始崩毁。
卧室中。
符灿灿猛地睁开眼,从床上直起身,她死死盯被褥,眼神空茫茫一片,汗水几乎润湿床单,发丝狼狈地贴在脸上。
半晌才缓过来,她捂着心口,大口喘气。
这就是她遗忘的一切。
第154章 玄学文中炮灰未婚妻11
一直困惑符灿灿的绝望感找到了源头,梦中所经历的绝不仅是梦境,那是压制在灵魂深处的记忆。
符灿灿清楚意识到,曾经的世界已经毁灭,现在是重启后的世界。
为什么会是自己带着记忆!
分明她是那样的愚钝可笑,想要保护他人,反而成了邪神的工具,被他所利用。
如果不是因为她,或许邪神的复苏不会如此顺利。
痛苦和愧疚折磨着她的心灵。
卧室的夜灯散发暖黄色的光芒,可符灿灿的眼底却空洞一片,她仅凭本能抓着被褥,以获取那少得可怜的安全感。
可怕的记忆碎片依旧在脑海中不断冲撞,一切都是那样真实。
从“他”说出那句话开始,以法阵为中心,一切都开始崩毁。
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夺目的术法,没有繁杂的动作。
在毁灭的真理下,湮灭的黑暗朝四周扩散,像是晨起的潮汐,无声而静默。
一点一点。
色彩艳丽的花,碧蓝的天空,漂浮的白云,正在翱翔的鸟儿,欢笑的人群,永远定格在那一瞬间。
从有到无,万物消散得是那样安静。
或许是因为符灿灿离邪神太近,反而没有出事,又或是他特意将她留在最后。
整个过程中,符灿灿被困在法阵中,眼睁睁看着整个世界无知无觉走向消亡,她宁愿自己成为第一个牺牲品,也不想经历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符灿灿崩溃道。
为什么要这样!!!
以欣赏态度看待世界湮灭过程的神明漫不经心道:“不是说了吗,因为无聊呀。”
就连和他并列的天道也显得如此无聊。
没有理智和情绪,只有设定和规则。
“不过还是要多谢你,让我能提前复苏。”邪神道,“实际上你是天道推出准备诛杀我的人,可惜它还是差了一筹,手中的棋子被我反过来利用。”
“他”恶劣地笑了笑,“作为回报,就邀请你以人类之身见证世界的毁灭。”
傲慢而强大的神明将一切视为游戏。
在“他”的面前,人类就连反抗的念头都升不起,蜉蝣在参天大树面前如何生出撼动的心思,区区人类如何和亘古的神明相抗衡。
留在符灿灿最后一块记忆中的是,荒芜的世界,逐渐化为粉尘的身体,以及一双高高在上、漠视众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