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忠心于青牛角和李大目的部卒早已死在了矮山一战,贼匪中头目无论大小也被一个个揪出来。
两百多具无头的尸体和头颅叠在了一起,在半云山的寨墙外堆叠成了一座小山。
所有从寨门进入的河谷内的贼匪们只需要一抬头就能看到这座耸人听闻的“京观”。
再算上了原本黄龙寨中的两千九百多名军士,此时许安的麾下的军力已经膨胀到了一万两百多人。
黄巾军土黄色的大旗高高的竖立在了半云山的寨墙上,只是曾经的黄龙寨已经不复存在。
许安的大本营也正式的从鹿台山移居到了半云山的河谷处,也就是原本黄龙驻扎的地方。
半云山河谷内地形开阔,海拔远低于其余山脉,加上犹如缓坡般的半云山,寨中容纳上万人完全绰绰有余,甚至在河谷的河畔还有着为数不少的田地。
河谷内设施完备,连军寨都有,毕竟当初黄龙拥兵也达上万人,井陉关大败后,这些军寨就因为无人居住而荒废了。
一车又一车的粮草被运进了河谷内的仓库中,一队又一队畏惧的贼匪被压入了河谷内的营寨中。
四寨的军士被许安全部打散重组,分为成了四部。
每部若是满员共有两千五百八十人,有军候五人,屯长二十五人,队率五十人,什长二百五十人。
许安自领一部,军候至队率皆由黄天使者充任,什长则是由鹿台山三家子弟充任,部中的军士大半是由原本黄龙寨中的军士充任,而且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太平道的信徒,其余的部卒则是挑了其余三寨中一些相对而言颇为老实的人入伍。
除去了担任军官的黄天使者,还剩下了七十二人,这次许安没有再将他们再划到军中,而是留在了身旁作为亲卫队,交给了徐大统领。
其余三部则由刘辟、龚都、黄龙统领,黄龙原本剩余的部下都被编入了刘辟和龚都的部中。
这三部中只有军候和屯长是由黄天使者充任,队率则是由军候选任,什长由队率来选任。
除了数十名亲卫外黄龙如今统率的部卒,基本上都是的其余三股贼寇的势力混编而成。
军中的旗手只有屯长级别才拥有专门的掌旗官,队率和什长都只是背负着一面土黄色的靠旗,便于军士识别。
之前矮山之战中,尖锐的鸣叫声则是由树木削成的木哨发出的。
许安以前学过哨子的做法,落虎山中也有十余名工匠,倒是也让他做出来了一些。
哨声尖锐具有穿透力,山地作战中战鼓又不方便在山道上移动,木哨小巧玲珑,就挂在了军候们脖颈处方便携带。
山中的号鼓奇缺,这些贼匪平日里作战,也多半是靠着山中各个头目呼喝,看着旗帜的地方胡乱厮杀,哪有听什么号令行事,而且他们对号鼓所表达的意思也难以理解,毕竟没有受过什么正式的训练。
这些山中贼匪虽然聚啸山林,在太行山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但是他们毕竟还不是历史中被张燕聚集起来融为一体可以和袁绍争锋的黑山军。
河畔一处大宅院已经被收拾了干干净净,穿戴着甲胄的黄天使者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
这处宅院此时就是许安现在的居所。
院内一名名将校正挨个向着坐在案首的许安禀报着军中的情况。
从两百余人扩展到如今的上万人,许安逐渐感到了有些力不从心,忙的几乎焦头烂额。
虽然刘辟斩杀头目的办法确实有所成效,而且那些贼匪在看到堆叠成的“京观”,确实老实了不少。
但是许安知道,是时候要停一下扩张的脚步了,现在的情况,就如同蟒蛇吞象一般,若不是黄龙的加入,许安的肚皮只怕是都会被这数千贼匪给撑破。
时间一晃,已经到了年关,但是河谷内却没有一丝新年的气氛,军士们依旧如往常一样在校场中训练。
当许安处理完最后一件政事后,太阳早已经落入群山之间,宅院内的灯火也已经被卫士点亮了。
许安看着漆黑的窗外,不由感叹了一声:“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咚咚……”
门外传来几声敲门的声音,卫士的声音紧跟着从门外传来。
“刘渠帅和龚渠帅请见将军。”
许安放下手中的《太平经》,站起了身来说道:“只要两位渠帅过来,就不需要通报。”
“诺。”
门外的卫士应了一声马上便拉开了木门。
看到门外阴沉着脸的刘辟和龚都,许安心中一沉问道:“怎么了?”
龚都声音颤抖的说道:“韩忠也败了……”
刘辟仿佛被抽空了所有气力的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十万黄巾亡于宛城,荆州的黄巾也败了……”
虽然许安早已知道结果,但是听到韩忠败亡的消息,心中仍然涌起了一阵苦涩。
如今天下两支最大的黄巾势力都已经消亡,这对其余各州还在奋战中的黄巾军的士气简直是灾难性打击。
第五十七章 星星之火
中平二年(185年),乙丑年,春正月,大疫。
同年,京师洛阳发生大火,烧毁南宫。
宦官中常侍张让、赵忠等劝说灵帝税田亩以修缮宫室、铸铜人。
谏议大夫刘陶见此,上疏言政事八条,认为天下之乱,皆由宦官。
于是大为宦官所忌恨。诬其与外贼交通,因此下狱。狱官拷问甚急。刘陶自知难免一死,在狱中自杀身亡。
天子刘宏(汉灵帝)听信谗言,丝毫不顾及黄巾初平,天下仍在纷乱之中,诏令天下,除正常租赋之外,每亩还需要加税十钱,用来修缮宫室。
又诏发州郡材木文石,运送京师,宦官从中为奸,刺吏、太守复增私调,百姓怨恨。
此外又规定,刺史、太守及茂才、孝廉迁除,全部都要交纳助军和修缮宫室的钱财,除授大郡者要交纳钱二、三千万。
甚至于在新官上任之前,竟然还必须要先去西园讲定钱数。届时交请,或有无法交齐而自杀者。
故新官上任,必竞为搜刮百姓,聚敛财富以为补偿。
瘟疫四起,战乱初平,而赋税益重,天子的诏令从洛阳发出,彻底压垮了早已经不堪重负的贫苦农民……
神州大地从来不缺乏勇士,就算成千上万黄巾军的尸首堆砌而成的“京观”还在立在广宗、宛平、下曲阳三城的城外。
无数义军蜂拥而起,如同星星之火般燃起,甚至汇成了燎原之势!
最大的一股义军当属张牛角,张牛角于博陵起兵,与褚飞燕合兵一处,褚燕推举张牛角为首领,双方合并近三万进兵攻打瘿陶,震动了整个冀州。
瘿陶城外,一眼望去尽是土黄色的旗帜……
人头攒动之下,尽是裹着黄巾的军士,透过破烂衣裳甚至可以看到瘦的见骨的胸膛……
但是他们依旧击败了瘿陶城外不可一世的汉军,让那些穿着厚实的兵甲,吃喝着肉脯还有粟米的汉军龟缩在城中不敢出城一战。
“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声再度响起。
“万胜!!!”
无数黄巾军士如同土黄色的浪潮一般拍向瘿陶城的城墙。
无数云梯被搭起,一个又一个头裹着黄巾的军士,顶着破烂的圆盾向上攀爬。
城墙上的汉军军候大声的呼喝着士卒,汉军的军士一刻不停的将手中的羽箭倾泻出去,滚石擂木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城墙上被丢下,随后便带着黄巾军军士的哀嚎声跌落至城下。
从天空的云层俯视而去,密密麻麻的土黄色蚂蚁几乎爬满了整个瘿陶城的西城墙,红色的汉军在城墙上苦苦支撑着……
城外,张牛角坐在一处矮坡的上方,神情凝重的望着巍峨的瘿陶城,围攻已经持续了半月有余了,但是瘿陶城犹如一根难啃的骨头一般,难以攻下。
瘿陶城是皇甫嵩和巨鹿太守郭典汇合的地方,只要攻下瘿陶城,武库中的兵备可以瞬间武装张牛角麾下数万大军,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报!”
一名满身尘土的黄巾军骑手手中举着令旗向着张牛角等人的方向疾驰而来,沿路的士卒纷纷避退让路。
见到张牛角,那黄巾军的旗手翻身下马,回报道。
“二十里外发现汉军,约有三千人……”
张牛角站起身来开口问道:“看清楚打的什么旗号了吗?”
报信的黄巾军骑手顿了一顿,沙哑着声音回道:“我们靠近后很快就被官兵的斥候发现了,厮杀了一番,折了七个兄弟,没能看到旗号……”
张牛角拍了拍报信的骑手的肩膀:“折了的兄弟可有家小尚在军中?”
骑手抬头看着面前的张牛角下意识的回道:“有……”
张牛角转过头去,向着一名亲卫吩咐道:“你拿着我的令旗,去领七天的口粮发给他们的家小,如果有子侄就接来亲卫营。”
“诺。”
亲卫接过令旗,张牛角又转过头来看着报信的骑手说道:“跟着一起去吧。”
报信的骑手跪倒在地,将头埋在了地上,甚至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说道:“谢过将军!”
“去吧……”
“诺!”
褚燕就站在张牛角一旁,这几日来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牵来支援的各地的义军被郡兵阻截不能前来瘿陶城会师,反而是瘿陶城周围的郡兵越聚越多,算上这支三千人的郡兵,瘿陶城外已经汇集了五千多人的郡兵。
……
瘿陶城外二十里,一支衣甲鲜明的骑军在官道上疾驰而来。
血红的大旗上绣着一个斗大的“张”字,旗下正立着一员骑将,大旗后无数骑士执着红旗紧随其后,跑动之下在打量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骑将系着一身鲜红色的战袍,头顶着汉军骑将专属的玄铁胄,顶盔上一束红缨迎风飘逸,一副两当铠将他的上身和大腿遮笼的严严实实,肩甲上还装饰着两只豹头吞金兽。
这员骑将正是擒获了人公将军张梁的军候张郃,在讨平冀州黄巾,皇甫嵩迁为冀州牧后,张郃因功升任为军司马留在了冀州,仍然归在了皇甫嵩的帐下。
此番黄巾再起,大军围攻瘿陶城,皇甫嵩先是令高览率军前去救援,但是高览本部士卒仅有两千余人,赶到瘿陶城外时,张牛角部已经汇集了三万多黄巾。
高览不敢轻举妄动,又传信给皇甫嵩请求援军,于是皇甫嵩这才又派遣了张郃领步军两千,骑军一千前去助战。
黄巾军的斥候在张郃部的骑军驱逐之下,很快就在消失在了汉军的视线中。
远处汉军的大营也越来越清晰。
张郃停住疾驰的骏马,身后的骑士也是一并减速,慢慢的向着戒备的森严的汉军大营走去。
汉军大营的卫士早就看到了这支便打红旗的骑军,一时间寨内尽是“威武”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