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军的武卒们并没有再去装填弩机。
时间不允许他们再度装填,骑兵冲锋的速度相当之快,若是装填第二发箭矢,那么他们便没有时间再重新拿起武器。
“咻————”
“举戟!!!”
王起双目圆睁,紧紧的握持着环首刀,大声的喝令道。
一众黄巾军武卒皆是严阵以待,面对着直冲而来的张白骑军马队,毫不畏惧。
他们见识过汉军骑兵的骁勇,见识过匈奴胡骑的野蛮,也见识漫山遍野扑击而来的汉军甲士。
只不过是区区贼匪的马队,何惧之有!
“咻————”
“万胜!”
怒吼声从上千名黄巾军武卒的喉咙中并发出来,掉落在正在冲锋的张白骑军的马队前。
“杀!”
张白骑怒吼着,他隐蔽在一众亲卫的身后,挥动着手中的兵刃,大声的疾呼着。
两千余名张白骑军的马队亦是鼓起勇气,向前直冲而去。
而迎接他们的则是严阵以待许久的黄巾军武卒军阵,还有无数杆泛着寒芒的长戟。
第二百八十五章 缺口
上千名张白骑军的马队直冲而来。
但他们毕竟只是山中的贼匪,没有匈奴胡骑那样精湛的骑术,对勇武的崇拜,也没有汉军骑士一往无前的气势,他们终究只是贼匪。
谁也不愿意冲锋在最前去做那送死的差事,很多人都不自觉的放慢了马速.
而面对着冷森森的寒芒,没有被蒙上眼睛的战马也感到了畏惧,虽然在骑士的驱策下它们还是向前奔驰而去,但战马的速度已经降低了下来。
连匈奴胡骑都难以冲开的黄巾军武卒军阵,又如何是这些贼匪马队所能冲开的?
贼匪马队的冲击远远小于匈奴胡骑的冲击,但黄巾军武卒还是倒下了不少人,军阵之间也打开了一些细小的缺口。
不过在长期严格的训练影响下,这些细小的缺口很快便被黄巾军的武卒重新填补了起来。
身旁的战友倒下了,转瞬之间便会有一人接替他的职位,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军阵之中该做什么,该履行什么样的职责。
“稳住军阵!”
武卒营校尉的旌旗屹立在黄巾军武卒的军阵之中,他站在一处土丘上,观察着战场的局势,一点一点的将自己麾下为数不多的预备队派往前方。
王起拉开弩机的弩弦,从腰间取下箭矢放置于其上。
就在武卒营军阵的前方不远处,一名军官打扮的贼匪正挥舞着单刀,呵斥着其余的骑士上前,王起的目标正是那名贼匪统领。
前方钟后依旧在顶着塔盾,右手的长戟还是斜靠在塔盾的右上方,只是长戟的戟尖还沾染着鲜血。
阵前倒伏着数名贼匪骑士的尸首,其余的贼匪骑士却徘徊在阵前,不敢靠近。
冲击骑兵的冲击,本就是应该一往无前,以无与伦比的冲击力破开步卒的军阵。
但张白骑麾下这些贼匪组成的马队,却因为胆怯将优势彻底葬送,甚至还因为前排骑兵放缓了马速,引得马队后方紧随其后的骑士来不及反应,发生了混乱,这更是让贼匪的马队雪上加霜。
唯一还算是颇有成效的便是张白骑直属的亲从骑兵攻击的地方。
张白骑的亲从骑兵皆是挑选的那些凶悍的老匪,所享受的待遇,还有所拥有的东西,都是张白骑军中最好的,他们也是张白骑最坚定的拥护者。
他们的作战意志并非是那些普通的贼匪所能相比的。
但就算是这样,在他们攻破了黄巾军武卒最前方的一阵后,还是陷入了泥泞。
失去了马速的骑兵在混战之中,便是犹如放置于近点的靶子一般醒目。
黄巾军的武卒在和匈奴胡骑,还有汉军骑士的作战也逐渐掌握了如何对抗骑兵。
训练有素的黄巾军武卒一人去刺马上的骑士,身后两三人则是去刺胯下的战马。
“咻——”“咻——”
伴随着急促的哨音,一队队黄巾军武卒组成的小型缓步推进,将战场分割开来,将突入阵中的贼匪马队一个个分割开来。
没有冲击能力,行动能力的贼匪马队,这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黄巾军的阵中。
张白骑目眦尽裂,他苦心多年营建出的马队正在迅速的消亡。
两千余名张白骑军的马队就这也拥挤在河谷处,却不能推进半分。
张白骑回首望去,前军已经彻底的崩溃了,中军只有少数几处地方还在勉强支撑,其余的地方也已经彻底的崩溃了开来。
而刘石的旗帜却是越来越近,推进的速度甚至反而加快了数分。
张白骑越发的恐惧了起来,他一把拉过身旁护卫的张七命令道。
“张七,让张华带一曲的马兵拦截刘石,中军后方还有部曲没有溃败,他只要再拖延刘石半刻就够了。”
张白骑指着北方正在迅速赶来的援兵。
“营寨留守的部曲马上赶到,两面夹击,拦路的黄巾贼人数不多,就算不败,也能打开缺口。”
张七看着张白骑血红的双目慌忙应诺,也不敢拖延,驱策着战马便去找寻张华下达命令。
张白骑面色惨白,定定的看着北方。
那里他留守在营垒中的部曲已经集结,正向着此处赶来。
黄巾军武卒的校尉也是发现了正在赶来的张白骑军援兵。
“可惜了。”
武卒校尉微叹了一口气,要是他麾下再多一千人,让他可以迎战后方的张白骑军步卒,那么张白骑的主力就能被他彻底困死在正中央。
可惜事实便是事实,无法改变,他们这一千多人通过那条小路,死于路上的都有数十人,而且也花费了大量的时间。
阎忠此行带来的武卒总共也不过两千余人,许安需要大量的军兵来控制、稳定现有的地盘,也制约了阎忠的带兵数量。
“吹集结哨,三长两短,排列圆阵,防御阵型!”
武卒营的校尉感叹了一下,立即下达了新的命令。
腹背受敌,就算敌人只是贼匪,也需要小心戒备,无论是士气,还是防守的难度,都要非常注意。
若是他们被两面夹击击溃,那么张白骑甚至会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最好的办法,便是变为保守的圆阵,这也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只不过,排列成圆阵势必要放开一个缺口,依靠黄巾军武卒的人数难以维持两面同时而来的侵攻。
得益于贼匪骑兵的孱弱,黄巾军的武卒变阵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甚至张白骑发现黄巾军武卒正在收缩,还制止了麾下骑兵的行动。
片刻之后,黄巾军的武卒已经重新排列成了圆阵,塔盾竖起,长戟在后,成了横在过道之上的一个巨型刺猬。
过道的西侧也因此放开了一道缺口,早已是吓破了胆气的张白骑军士卒,皆是向着那处缺口逃窜而去。
张白骑军根本没有军卒试图冲击黄巾军的军阵,他们都向着没有黄巾军阻拦的缺口处疯狂的涌去,他们都想要活命,他们都不想死在刀剑之下。
但黄巾军武卒们虽然让开了缺口,却并未想就这样轻易放过张白骑军的士卒。
黄巾军武卒中大量的弩手已经被紧急调向了圆阵的西侧。
第二百八十六章 釜中游鱼
黄巾军武卒军阵之中的弩手,就这样在塔盾之后,疯狂的上弦,疯狂的射击。
眼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不需要瞄准,只需要将弩箭搭在弩机之上,随意击发,都能射中逃窜之中的张白骑军士卒。
弩箭从黄巾军武卒的军阵中一刻不停的激射而出,在汹涌的人群中带出点点血花。
哀嚎声、呵斥声、哭喊声充斥在狭隘的过道之上,却丝毫没有让任何人产生同情之感。
令人讽刺的是,死在黄巾军弩箭之下的张白骑军士卒甚至没有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多,为了争夺逃亡的位置,他们拔出兵刃,向着自己身旁昔日的战友身上劈砍而去。
人潮汹涌,一些体质较弱的人被挤倒在地,转眼间便消失在人潮之中,连声响都没有发出。
踩踏、厮杀、争抢混乱在张白骑军中蔓延。
亲从骑士护卫着张白骑从黄巾军放开的缺口处一路杀了出去,沿路所有阻碍着他前行的人都被其无情的斩杀。
而中军还再勉强坚持的数处军阵,还有张华带领的殿后军队也因为张白骑撤离战场,而彻底的崩溃了。
刘石趁势掩杀,漫山遍野尽是张白骑军的溃兵,他们有的跪地乞降,有的仓皇而逃,有的慌不择路,向着密林之中跑去。
张白骑也顾不得再管其他,好不容易逃脱升天,连营寨也不管不顾了,匆匆的带着营寨留守的部曲向北方逃去。
张白骑这一昏招,无疑是将麾下还没有走脱的部曲全部卖给了黄巾军。
确认了失去了后顾之忧的黄巾军武卒,再度将缺口补上,只在背面留下了为数较少的部曲防备闲散的溃兵。
战事一直持续到午时四刻,张白骑的军势已经被彻底击溃。
张白骑领着数千人向仓惶逃窜,余众皆降。
阎忠也借着关隘一战收降了张白骑麾下上万名贼匪。
……
曾经张白骑在关隘外修建的营垒,现在却飘扬的是黄巾军的黄旗。
黄巾军营垒之中,一处黄布构成的大帐之中,阎忠坐于首座,将手中的简牍放于案桌上,看着帐中一众统领,出言问道。
“整编事宜,就按我刚刚所言,诸位可有异议?”
听闻阎忠询问,帐中一众统领皆是纷纷出言附和。
“谨遵将军令。”
“我等皆无异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