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季,拜见大贤良师,拜见阎军师。”
许安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上下审视了一样张季,笑道:“许久不见,不仅人变的英武了,怎么还变得这么生疏了?”
“大哥。”张季笑了一声,这才走上前去,和许安拥抱了一下,“真是好久不见了。”
张季松开许安,阎忠就在旁侧带着笑容看着他。
“学生张季,拜见老师。”
这一次张季则是郑重的行了一礼。
“起来吧,希望你这些时日,学业没有落下,当初你去鹰狼卫,我给你布置的课业我还是考校的。”
阎忠伸出手,用折扇抵住了张季的肩膀,笑道。
“学生不敢。”
张季抹了一把汗,他没想到阎忠居然连这件事都记得,幸好他当初刚进鹰狼卫的时候,还是将阎忠的话记在了心上,毕竟阎忠的戒尺打人确实是很痛,甚至相比于明刀暗枪,张季还是更害怕的阎忠的戒尺。
许安、阎忠和张季还有华佗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便准备告别。
冀州的战事虽然已经是结束了,但是还有很多的事情等待着许安处置。
最前方的百姓已经通过井陉关进入了并州的上党郡,整个黄巾军的内政系统已经运转了起来,各种各样的问题也衍生了出来。
冀州汉军也并非一直是圈地不动,冀州军的骑兵不时的在运动,就在等着黄巾军懈怠的时候。
但就在许安准备上马之时,华佗却突然拦住了许安。
“许将军且慢。”
许安停住了动作,他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华佗,这个时候华佗怎么会突然拦住他,有什么该说的话,应该都会早说啊,不过他也没有急切,而是问道。
“华先生还有事情?”
“在下不敢凭空捏造事实,也不敢故做危言蒙骗许将军,只是就在刚才我观察许将军的时候,发现许将军的面色稍差,本来想借着和许将军说话的时间多加确定,但是许将军着实有些繁忙,马上又要去处理公务,这才拦住许将军。”
华佗斟酌着用词,对着许安说道。
“经言,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之谓之巧,查探详情,当以望闻问切,方可准确,不知道许将军可否让在下稍作检查?”
听到华佗的言语,许安的心猛然往下一沉,面色也不由的一变。
“许将军不要误会。”
华佗一看许安面色微变,知道许安可能是想差了,当即笑道。
“许将军身体现在应当是没有疾病,只是好像有些精神欠佳罢了,考虑到据张旗官说,曾经作为近卫之时许将军一直是忙于公务,所以在下想为许将军查探一番。”
许安听到华佗的解释,这才舒了一口气,苦笑道:“华先生真的是吓了我一跳。”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之事幸好没有发生,许安可不想重蹈张角的覆辙。
黄巾起义,波及八州,筹募数十年,却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就被扑灭,张角身死的原因其实占了很大的比例。
若是张角没有病死在广宗,恐怕黄巾军绝对不会这么快速的失败。
许安依言坐下,华佗将手搭在了许安的脉搏之上,随后闭目仔细的探查了起来,随后又仔细的观察着了一番许安的面目身体,又询问了数个从生活习惯再到饮食休息的问题。
“许将军忙于政务,但是也需要保持休息,好在许将军平日也在锻炼武艺,没有懈怠,身体暂时无碍。”
华佗收回了切脉的手,郑重的说道。
“但是日后许将军还是多腾出一个时辰的时间用来休息,否则长此以往,大约两三年的时间,必然因为过度劳累而生出疾病,许将军万不可以为在下劝告虚假。”
华佗面色微微肃然,他仔细的查探了一番,才知道张季所言非虚。
许安的身体因为一直锻炼武艺,确实尚可,但是长期的疲劳也在影响着许安。
“我自编了一套《五禽戏》,可以锻炼身体,强健体魄,可以赠予许将军,希望许将军闲暇之时可以多加练习,我再写药方一副,许将军可以命人熬制服用,日后只需要习练五禽戏,注意休息便可。”
许安眼前一亮,心神都被《五禽戏》吸引了过去,对于华佗其他说的话倒是没有听进去。
《五禽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
亦以除疾,兼利蹄足,以当导引。
体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戏,怡而汗出,因以著粉,身体轻便而欲食。
普施行之,年九十余,耳目聪明,齿牙完坚。
这是《后汉书》中的记载,对于五禽戏的效果大为推崇,昔日许安学习历史的时候,也在历史书上看到过五禽戏。
许安当即大喜道:“如此,多谢华先生了!”
华佗看到许安欣喜非常,却是有些疑惑,好像许安听到五禽戏的时候,情绪就十分高涨。
在他看来,自己编练的这套五禽戏虽有玄妙,但是只不过有强身健体之能,他倒是想要见识一下许安所持有的《太平经》。
可惜《太平经》乃是太平道的仙经,就是渠帅也不能查看,只有大贤良师方可查看一二。
华佗写完药方,又将五禽戏的图谱交予了许安,叮嘱了一些注意的事项,随后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阎忠。
“既然给许将军查探了一番,不如让在下再为阎公查探一番吧,阎公精神有些不振,在下知道几副可以略微提神的药方,正好可以帮得上忙。”
阎忠听到华佗的邀请,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此,就有劳华先生了。”
阎忠行了一礼,一旁的随从连忙搬来椅子让阎忠坐下,让华佗查探。
这一次的诊脉,华佗花费的时间明显要久了一些,气氛也明显的沉闷了一些。
华佗的脸色没有太多的改变,但是许安明显感觉到了有一些不对。
“阎公身体尚可,我为阎公开几副药方,阎公务必记得按时服用,精神必定会好上一些,我给许将军的五禽戏,阎公也可以习练一番,对身体也有好处。”
华佗睁开了眼睛,再次笑道,随后再度取过纸笔,开始誊写药方。
阎忠拱手称谢道:“多谢华先生了。”
“在下一介医者,游走乡聚之间,治病救人,乃是小仁,但是许将军、阎公两人为民而请民,救援乡民,教导向善,却是大仁,在下微薄之力,希望能帮上许将军、阎公一些小忙。”
阎忠笑道:“华先生过谦了,华先生日后进入并州之后,道堂医院首位就是华先生的了,到时候,华先生门下弟子,将会游走在天下的乡聚之中,治病救人。”
“善。”
华佗听到阎忠的言语,也是展颜笑道,阎忠描绘的未来,确实美好。
“多谢华先生。”
许安一步跨上战马,对着华佗拱了拱手。
从华佗开始为阎忠诊脉之时,他的心绪其实就一直不宁。
华佗为阎忠诊脉的时候脸色无误,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许安就是本能的感觉不对。
一个不好的念头萦绕在许安的心头难以驱散,他不愿意去想那个念头,但是那个念头一旦冒出,就没有办法平息。
许安握紧了缰绳,华佗肯定有些话没有说完,他必须要去问个明白。
……
华佗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的双目一直都看着远去的大纛旗。
他轻轻了摇了摇头,随即长叹了一声,眼眸之中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哀愁。
第四百五十五章 风卷云涌
天边的晚霞被落日的余晖染成了一片血红,伴随着兽吼鸟鸣,还有鼎沸的人声,一顶顶帐篷被搭建了起来。
营地之中,早已经是搭起来了一座座火盆,火焰在火盆之中不断的跳动着,不时的发出噼啪之声。
营地的最中央,是一顶颇为庞大的青幕大帐,帐前数面高大的旌旗迎风招展,许安的大纛旗也正在其中。
帐帘掀起,许安缓步走出帐中,此时他已经换下了戎装,穿上了一身姜黄色的鹰狼服。
鹰狼卫的制服,被现在并州境内的人统称为“鹰狼服”,而其得名的原因就是衣服上所绣的鹰纹和狼纹。
许安现在穿的鹰狼服和刘辟一样,在胸口同时绣着鹰狼两种纹饰,但是有区别的,在衣服两边袖子肩膀至手臂的上面,还绣着虎纹。
许安刚刚走出大帐,正好撞见了一队挎着环首刀的黄巾军巡逻军兵。
一众军兵尽皆是举起了手放在胸口,低下了头颅,向着许安行了一礼,然后这才缓步从许安的身前走过。
许安同样微微点头,回了一礼,然后将手中握着的一封书信塞回了怀中。
他的预感是正确,华佗并非是无的放矢,他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阎忠检查身体。
这封书信就是张季呈递上来的密报,对于阎忠身体的状况,华佗在信中说的很清楚,阎忠的身体虽然现在看起来尚可,但是实际上已经是透支的状态了。
连续辗转多地,气候不同,环境不同,舟车劳顿,再加上长期的过度疲劳,阎忠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只是最后一段话,华佗却是说的模棱两可,只是劝许安让阎忠多多静养。
许安看了一眼四周忙碌的军将,因为还在搭建营地的原因,此时的营地显得颇为喧闹,但是被喧嚣声包围着的许安却是感觉四周的一切都似乎与他无关。
转头看向一旁的营帐,那是阎忠的营帐,此时在营帐之中灯火通明,不时有抱着卷宗的军将和吏员进进出出,现在阎忠还是没有再休息。
“时间啊……”
许安将书信放进了怀中的口袋,重新握住了腰间的雁翎刀,握着兵刃的时候,在心中总会生出一种极为安全的感觉,就和脚踏在大地之上,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一般。
五年的时间,整整五年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中平五年(188年)的十一月下旬了,马上就要迎来新的一年。
“中平六年……第六年了……”
许安挎着雁翎刀迈步的向着营墙的地方走去,身后徐大依旧是一身戎装,内穿甲胄,一众黄天使者也是紧随其后,跟随在许安的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
“不对……”
许安登上了营墙,停住了脚步,眼前不远处是奔流而去的漳水河。
“不是中平六年,不应该叫中平六年了。”
许安眯起双目,转头看向西方,洛阳宫廷发生的动荡已经通过洛阳的鹰狼卫传入了他的耳中。
“应该是永汉元年……”
历史从此刻开始已经面目全非。
原本的历史,蹇硕想先杀何进再立刘协为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