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军的骑军正向着他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道道绣着“天下大吉”的旌旗在逆风之中展开到了最大。
一员身罩蓝袍,头系黄巾的青年武将绰着一杆长枪当先而来,十数名甲骑护卫在其旁侧,他们所有人的坐骑都披挂着轻便的马铠,一眼便知其是精锐。
韩遂心头狂跳,此时他如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刚刚就在疑惑为什么李余不马上过来见他,不过当时他心全都系在冀县之上,忽略了太多的问题。
现在如今一切都晚了……
黄巾军已经先他们一步抵达了冀县,并且已经知晓了他的内应到底是谁。
而这里就是黄巾军设下的伏击之处,也是黄巾军给他预留的葬生之地。
“走!”
韩遂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调转了马头。
“主公?!”
阎行和成公英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韩遂已经是向着西方而去,两人急忙策动战马紧随着韩遂向西而动。
“主公!我们去哪里?!”
阎行提高了声音,向着身前不远处的韩遂高声喊道。
“落门聚!”
韩遂头也不回,短短的一瞬间,他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
“往落门聚去,到了落门聚,就可以渡河北上!”
上游的流淌而下的圆木已经彻底的摧毁了渭水上搭建好的浮桥,也断绝了他们回去的退路。
“阎行!”
韩遂偏头对着一侧的阎行高声喊道。
“你让梁兴、侯选两人带能够集结的军兵向西走!”
韩遂目光阴沉,黄巾军既然比他们先到,在此地设下了埋伏,绝对是想要置他于死地,绝对不可能让他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前往落门聚的地方绝对有大队黄巾军的军卒守备。
“万胜!!!”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再度在韩遂的耳畔响起。
韩遂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狰狞,那震耳欲聋的“万胜”声,那尖锐的木哨音,让他们想起了那一晚的夜战。
那遮天蔽日的天火,那铺天盖地的地焰,犹如神话之中那可以燃尽一切业火。
二百八十里的距离!
按照常理来说,就算马腾投降,就是他们急行军,马不停蹄,黄巾军的前锋也最快到达街泉亭,他在北部关隘还留下了一千余骑,依靠着关隘,绝对不会被立即攻破。
黄巾军这几日只有一条路的可走,那就是街泉亭。
街泉亭离冀县足有二百八十里的距离,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天的时间便走完如此长的距离。
渭水在冀县的北侧,他们又是如何渡过渭水。
就算是星夜奔驰,黄巾军拼了命赶来,在那时黄巾军必然已经是精疲力竭。
冲风之衰,不能起毛羽,强弩之末,力不能入鲁缟!
但是就在他短短的一眼,韩遂便发现,黄巾军的士气依旧高昂,他们的呐喊声依旧有力,他们冲锋的势头竟然不见多少减弱。
难道,他们真的是天兵吗?!
“呜————”
凌乱的号角声在已经渡过了渭水的凉州兵骑阵之中响起,陡然遭逢伏击,大部分的凉州兵都已经陷入了纷乱。
号角声只是让部分人找回了理智,黄巾军所选的时机实在是太过于完美。
大军渡河渡过了还不到一半,约只有三分之一之时,就发起了进攻。
盘踞在南部河滩的凉州兵骑军总共还不到三千骑。
渭水之中,无数的落水的凉州兵在其中苦苦的挣扎。
靠近着岸边的人还有可能抢回一条性命,但是那些在渭水中央落水的军兵却是没有任何的机会。
但是很快,冰冷刺骨的河水便将他们冻僵,将他们冻的手脚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就这样随着冰冷的渭水向着东方流淌而去。
“呜————”
韩遂抬头看向河滩,梁兴、侯选两人似乎集结了不少的军兵,现在正想着西方进发而去。
“韩遂!哪里走!”
一声大喝犹如一道炸雷一般在韩遂的耳畔炸响,炸的韩遂的耳畔最后只剩下了嗡嗡的作响声。
韩遂急回头看去,饶是韩遂身经百战,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
不知道何时,那外罩着蓝袍的青年武将已经杀到了近前。
“保护主公!”
护卫在韩遂身侧的亲卫骑卒向着那青年武将一起呐喊着杀去。
那青年武将正是张辽。
一日一夜,奔驰两百八十里,自街泉亭带领四千并州营的骑军赶在了韩遂的前面,抢先一步抵达了冀县。
所有的一切都处于张辽的控制之中。
张辽不闪不避,手中长抢犹如一条蛟龙一般在深海之中翻腾,所有前去阻拦张辽的西凉骑被纷纷落下马。
阻拦甲士尽皆不是张辽一合之敌,张辽身后的甲骑更是张弦引弓,一时间韩遂耳畔只听闻羽箭的破空声。
韩遂身侧仅剩的十数名亲卫,登时又有三四人被射于马下,其余的亲卫拿出了盾牌,这才挡住了黄巾军的箭雨。
然后就这一耽误的功夫,张辽已经到了离韩遂不到十步的距离。
短短十步的距离,转瞬之间便会被拉近。
“主公先走!”
程银、李堪两人见张辽迫近,也知道没有办法再逃脱,必须有所取舍。
“滚开!”
张辽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韩遂的身上,只要杀死了韩遂,凉州将会直接被黄巾军收入囊中。
什么拉锯战,什么消耗战,都将荡然无存。
凉州内乱了数年,能够让众人都信服的只有两人,一人是韩遂,而另一人就是马腾。
如今马腾归附,如果韩遂身死,那么凉州再无一人可以主持大局,重新聚拢凉州兵抵抗黄巾军的人。
斩杀了韩遂,那么他张辽将会成为凉州之战最大的功臣,成为黄巾军第四位重号将军,也将会是黄巾军中最年轻的重号将军。
岂有不想功成名就,拜将封侯,名流青史之人?!
或许是有,但是那个人绝非是他张辽。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立不世之功,留名于青史之上!
第五百九十一章 上天已无路,入地更无门!
程银、李堪两人一左一右而来,一人持矛,一人持枪,呼喝着直取张辽。
两人久经战场,配合默契,张辽舞刀接下了两将,他没有办法短时间将其战胜。
就这一耽误的功夫,韩遂已经是渐渐远去。
张辽怒火中烧,区区两个无名小卒却救下了韩遂。
“滚!”
张辽怒吼一声,兵行险着,身躯微偏,险之又险的躲过了程银刺来的长矛。
随即双臂猛然发力,手中长刀如同风车一般向前急砍而去。
程银躲闪不及,被一刀斩中了面门,只来得及惨呼了一声便从战马之上栽倒而下。
落于马下之时,程银的脚被缠在了马镫之上,整个人被拖拽着继续向前。
“兄长!”
李堪目眦欲裂,悲吼出声。
张辽眼神陡然一厉,一转刀刃,抬起一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而劈向了李堪。
“啊!”
李堪惨叫了一声,长刀深深的没入了他的肩膀,剧烈的疼痛刺激的他的神经。
张辽双手再度发力,将手中的长刀狠狠向前一掼,登时便将李堪拉下了战马。
李堪的身躯轰然落地,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让他连惨呼都没有办法发出。
“追!”
张辽抬手一招,言简意赅的下达了军令,身后一众黄巾军的骑军尽皆是高声呐喊,张辽的勇武也激起了身后骑士的士气,跟随着张辽继续向前。
韩遂举目看向四周。
此时黄巾军的伏兵四起,到处都是黄巾军招展的旌旗,韩遂的心越来越沉,已经快要沉到了谷底。
此前张辽来袭,已经是让韩遂心中惊惧不已。
幸好有程银、李堪两将拼死抵挡,才给了他逃出生天的机会。
“往河边走!”
韩遂高声喊道,随即拼命的抽打的马鞭,向着河边跑去。
黄巾军的骑军从旁侧的丘陵而来,河边还算安全,往河边走总是没错的。
追击而来的张辽遇到了凉州军的溃兵,也丢失了韩遂的踪迹。
一众凉州军的军将护卫在韩遂的身旁,听到韩遂的命令,尽皆是向着河边蜂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