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目光闪动,沉声喝令道。
许安的话音未落,四下便响起了些微的喧嚣声。
跟随着许安一路向前作为先锋的军卒尽皆是黄天使者,他们在战场之上从未没有退缩过,从来没有溃败过。
面对着敌人的刀枪,面对着敌人的铁骑,面对着数值不尽的敌人,面对着必死的局面,他们都没有丝毫的畏惧。
只有太平道最为虔诚的信徒才有资格成为黄天使者其中的一员。
他们并不畏惧死亡,但是他们畏惧没有意义的死亡。
因为没有意义的死亡,无法让他们回归黄天。
这里的道路,从常识来看,根本称不上是道路。
不过他们终究是黄天使者,是太平道的最为虔诚的信徒,许安的这一道将令下达,虽然让他们有些难以理解,但是他们仍旧选择了执行。
在所有的黄天使者看来,许安就是黄天在人世间的化身,他的言语不仅仅是军令,更是法旨。
就是许安现在让他们没有任何防护齐步走向悬崖,他们也会坚定的执行许安的法旨。
“我等如今占据三州,同道百万众,道众千万,太平道之名,已是名传四海,响彻群山!”
许安走到了一块大石之上,他环顾着身前的众人,面色肃然,慷慨激昂。
“天下动荡,益州纷乱!”
“汉庭欲取益州以制中州,攻伐凉州,阻挡我等前进之脚步!”
“天下汹汹,若为汉庭窃取益州,我太平道将会困于三州之地,再难有作为,再要攻取益州,恐怕将要死伤十数万众!”
“诸位,可愿我等同道死伤惨重,损兵折将?!”
许安拔出雁翎刀,刀尖指天,怒声吼道。
“不愿!”
山道之上,一众黄天使者皆是齐声怒吼。
“只有来路,而无归途,如今唯有拼死向前,破釜沉舟!”
许安从徐鸿的手中接过了毛毡,将其紧紧的裹在身上,握住了绑在大树之上的麻绳。
第六百九十一章 血战成都
“杀!!!”
成都城下,血战还在继续。
“咚!”“咚!”“咚!”
城墙之上,战鼓声不断,赤裸着上身的力士挥舞着鼓槌重重的敲击着身前的战鼓。
用牛皮制造而成的战鼓在重锤的敲击之下发出浑厚有力的声音,向着四方席卷而去。
数十面大鼓齐响,犹如天边的闷雷一般敲击在众人的胸腔,众人的心头,激荡着城墙之下一众军卒的热血。
“滚开!”
甘宁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双手猛一发力,手中大戟带着呼啸的风声向前猛然拍击而去,身前数名东州兵淬不及防之下,手中的长枪没有握稳竟被甘宁一戟打落在地。
“杀!”
甘宁虎目圆睁,他知道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当下也不犹豫,怒吼一声,手中铁戟犹如风车一般展开。
鲜血淋漓,腥风扑面。
铁戟所向,人皆匍匐,眨眼之间已经有十数名东州兵殒命于甘宁的大戟之下。
“杀!!”
眼见甘宁击破敌阵,他麾下一众身穿玄铁甲,外罩着锦袍,手执着环首刀的亲卫如同大海之中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而来,跟随着甘宁杀入了东州兵的军阵之中。
指挥这处军阵的东州兵将校乃是东州兵的军侯。
“拦住他们!”
那东州兵的军侯看到甘宁杀入了阵中,心中虽然恐惧,但是他也知道,这种时刻绝不可以退缩。
“我等妻女皆在身后,此间战死,使君定然会保全我等家眷,但是若是作了逃兵,我等妻女只能与我等一起共赴九幽!”
那东州兵军侯也是久经战阵,他清楚若是再没有人去挡住那突入敌阵的战将,那么片刻之后,这里的军阵便会被击破,他这个军侯也就做到了头。
现在逃走,确实能够暂时保全性命。
但是逃到了后方,却是也挡不住那军法官手中的环首刀。
一旦被冠上逃兵的名号,别说他自己的性命,就是他的妻儿的性命恐怕也难以保全。
“杀!”
那东州兵的军侯怒吼一声,接过了亲卫递来的铁枪,当先杀向了甘宁所在的方位。
身侧的亲卫,还有一众原本有些手足无措的军卒在他的言语鼓动之下也是奋起余勇,跟随着他一并向着甘宁杀去。
进是死,退也是死。
他们其实心里也都清楚,他们在益州的名声早已经是如同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若是益州军得胜,那么他们恐怕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杀!!!”
甘宁昔日作为游侠之时,带领麾下众人成群结队,携弓带箭,头插鸟羽,身佩铃铛,四处游来荡去。
当时蜀地百姓一听铃响,便知是甘宁领亲从抵达。
时人以“锦帆贼”称呼他们。
甘宁在巴郡之中,轻侠杀人,藏舍亡命,大有名声。
他一出一入,威风炫赫。
步行则陈列车骑,水行则连接轻舟。
侍从之人,也皆是披服锦绣,走到何处,何处便是光彩斐然。
如今就算是成为了先锋大将,但是甘宁却仍然没有改变他昔日的作态。
他麾下的亲卫就是当初那些追随着他的少年郎,不过现在早已经都是成为了青年,但是仍旧携弓带箭,身佩铃铛,披带锦绣。
甘宁内穿着将校金银甲,护臂、护肩、护腿皆是金银描边,外罩着西川红锦百花战袍,头戴将校玄铁胄,上插褐羽,威风凛凛,有万夫难敌之威风,万军丛中尤为瞩目。
此时甘宁手执铁戟,步战突阵,当者无不披靡,沿路东州兵之军卒竟无一人敢撄其锋芒。
“杀!!!”
喊杀声骤起,甘宁眼神微凛,举目向前。
那东州兵的军侯已经是带领着麾下的亲从赶到了战场,他奋起余勇,身先士卒,想要直取甘宁。
但是甘宁却是先一步发现了他的踪迹,甘宁的眼神犹如刮目的钢刀一般直射而来,如同寒星一般射入那东州兵军侯的身躯之中。
那东州兵军侯的身形不由的一滞,无尽的恐惧从他的心底深处升腾而起。
他带兵赶到了近前,这才发现甘宁身上的蜀锦战袍并非是什么红锦,那锦绣之所以是红色的,是因为那锦袍之上沾染了无数的鲜血……
“来的好,哈哈哈哈哈!”
甘宁眼见东州兵杀来,并不见其眼眸之中有半分的惊恐,反而是流露出了兴奋和嗜血。
足有十余斤重的铁戟霎时间绽起一阵清越的铮鸣声,旋即疾如旋风般向着那些蜂拥而来毫无阵型可言的东州兵斩击而去。
“呼————”
铁戟破空呼啸而去,汹涌而至的十数名东州兵顿时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其中两名东州兵的军卒身上的单薄的革甲根本挡不住甘宁手中的大戟,被甘宁手中的铁戟划破了腹腔,五脏内腑和着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濡红了战场,而人却犹未断气,正自哀哀惨叫。
就在这一瞬间,甘宁身侧的亲卫也是纷纷来援,这些刚刚驰援而来的东州兵又如何能是甘宁麾下这些身经百战,剑术高超的亲卫对手。
东州兵犹如秋日间的麦子一般倒伏而下,甘宁踏着无数的尸骸,大步向前。
那带领着众人发起冲击的东州兵军侯早已经是倒伏在了甘宁的脚下。
成都南面,益州军大营,任宪也注意到甘宁那边发生的异动。
“命令娄发、沈弥两人带领大军出击!”
任宪猛然站起,他双手紧握着身前的栏杆,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军令。
甘宁带领的前阵已经击破了冷苞麾下的军阵,此时正是出击的最好的机会。
益州军中军,旌旗摇动。
娄发、沈弥两人闻见号令,皆是领兵出营。
盘踞在成都城南已久的益州大军在此刻终于是露出了他们尖锐的獠牙。
高大的井阑在益州军军卒的推动之下缓缓向前,在井阑的下方,大队的弓弩手早已经是整装待发,只等井阑推到预定位置便会登上井阑。
“嘿哈!”“嘿哈!”“嘿哈!”
整齐的号子声在军阵之中传出,巨大的撞车和高耸的云梯车在一众力士的推动之下快速的向前滚动而去。
成都城外的沟壑早已经在数日前就已经被填平,现在这些攻城的器械可以毫无阻碍的被推到城外。
“威武!”
“威武!”
“威武!”
刚刚行进到了一半,前阵的方向已经是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威武之声。
出城作战的东州兵已经被尽数赶回了城中,甘宁带领大军追击了一段距离之后,便停住了脚步。
“保持前进!”
那震天的威武声让一众益州军的军兵军心大定,
现在整个成都城外,只剩下东西两城城外的营垒还没有拔除,其余的城外营垒皆是被一一拔除,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只要攻克成都,攻入成都,那么整个益州,将会再度成为他们益州人的益州,那些卑劣无耻的东州人必须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