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这默默蛰伏在自汹涌的江水之上的白帝城,
时隔百年,白帝城的掌控者终于再度更换。
白帝城上的旌旗虽然还没有更换,仍旧是汉军的红旗,但是白帝城中早已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四城的县令,白帝城的校尉任付,统领水师的甘昭,还有军侯一级的将校几乎都被擒下。
晚间的夜袭,只有几名警惕心很高的军将在内城被鹰狼卫的缇骑格杀,其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五花大绑,被人擒下。
相比于内城的温和,外城便要显得残酷无比。
内城的将校不过二十余人,豪强世家的家主宗主也只有二十余人,加起来不过四十余人。
大部分人沉迷于声色之中,或是没有多少的防备,毕竟上游驻扎着荆州军的岗哨,却一直没有传来黄巾军前来的消息,有熟悉破袭、暗杀的鹰狼卫缇骑带队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已是得手。
但是外城地带,却是有将近两三千名军卒,如此数量的军卒,单靠赵祗带来的益州黄巾军自然是不可能马上控制。
而且最为主要的,白帝城距离江关并不是太远,如果晚间出现的骚动过大,那么恐怕江关那边会派人过来的探查,所以一切行动必须要快速行进。
益州军留在外城的人总共三百余人,要控制十倍以上的敌人显然是不太现实的。
而想要快速的十倍以上的敌人,又是在晚间,那么最为简单而且有效的办法,只有杀戮。
近三百名黄巾军冲入了军舍之中,展开了屠杀。
随后武库的守卫也被鹰狼卫的缇骑解决,城墙上的卫兵早已经被鹰狼卫带领着益州黄巾军尽数解决。
很快,城外的东州兵也被说动。
他们战败之后沦为奴隶,家破人亡,对于益州军饱含着仇恨。
赵祗知晓东州兵和益州兵的仇怨,因此只是让城外的益州黄巾军选了五百余名青壮,先分成五十人一队带入城中。
然后在城中之后又将这五百名东州兵再次细分,分成十人一什,在益州黄巾军选了五十人充当什长,一百人充当伍长,管理这些东州兵,而后才给这些东州兵发放了长枪作为武器。
其余的东州兵都被留在了城外,并没有发放兵刃。
白帝城外的东州兵共有一千两百人,赵祗麾下满打满算不过四百余人,还要分散到各个地方把守重要地方,兵力捉襟见肘。
虽说这些东州兵看起来孤立无援按正常的逻辑推演,无论如何他们也只有依靠黄巾军才能活下来。
但是难保没有蠢人自以为是,或者是被仇恨彻底压倒了理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到时候别说拿不下江关,被其反客为主,丢了白帝城,甚至丢了性命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赵祗并没有让东州兵全部进城,而是挑选了一部分人进城,进城之后便立刻强力控制着这支东州兵。
东州兵进入了城中之后,两处集中军舍的益州军也已经全部选择了投降。
将不识兵,兵不识将。
黄巾军一直没有到,也让他们的警惕心降到了最低。
在梦乡之中,这些他们往日的袍泽突然戴上了黄巾,他们根本没有认出来。
他们只知道黄巾军如同神话之中那般,突然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前,如同神话传说之中里面的那些天兵天将一般。
根本没有人想到什么反抗,他们的武器都没有放在军舍之中,根本来不及披甲。
益州黄巾军突入军舍根本没有遇到过多的抵抗。
很快,两处军舍的益州军还活着的已经是尽数投降。
益州黄巾军突入军舍,高喊着跪下不杀,所有没有跪地的人都被毫不犹豫的斩杀。
战阵搏杀,没有任何的情面可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半点留情。
白帝城的骚动持续不到两刻钟便已经彻底的平息,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港口的水兵派了几人探查白帝城中发生了什么,但是派出的探子都被鹰狼卫的缇骑尽数绑了起来。
这些水兵在江河的战船上可以如履平地,健步如飞,骁勇善战,但是在山林之间,在经验丰富的鹰狼卫缇骑面前却是如同稚童一般孱弱,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
而探查的水兵迟迟没有回禀信息也是港口的水兵感到了惊惧,他们登上了战船,全神戒备,注意着港口周围的风吹草动,一有不对的地方,他们便会马上升起船锚,驶离港口。
不过很快,一队轻骑便从山顶的白帝城翩然而至。
甘昭身旁的一名亲卫被益州黄巾军带了下来,向着港口的水兵告知甘昭已经被擒,他们的主公甘宁在成都之战中也被擒获,而且最为重要的是,甘氏的宗长如今也在黄巾军的手中。
港口的一众水兵得知甘昭还有甘氏宗长被擒,皆是慌了心神。
如今甘昭被擒,他们现在虽然能走,但是如何能走。
甘昭是甘宁的族弟,也是他们现在的主将,而且这些水兵之中有很多都是临江甘氏的族人和甘宁同出一宗。
而甘宁被擒的消息虽然是这些自称为黄巾军的军卒口中说出,但是众人心中却是忍不住的相信了一些。
成都之战众说纷纭,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
但是最终的结果都是统一的,那就是黄巾军战而胜之,而且是大胜,益州军主力被收编,东州兵全部选择了投降。
甘宁如此长的时间了无音讯,多半是在成都之战出现了什么变故。
虽然众人心存疑虑,但是众人还是没有出港,派出了使者和黄巾军交涉。
赵祗知道空口无凭,这些水兵不会相信,所以他们没有想要这些水兵马上归附,所以只是要求其不要出港,便可以保证甘昭的性命无忧。
破晓之时,赵祗已经掌控了全城。
任付的首级,还有一众益州军将校的首级被割了下来,传首全城,然后又传到了城外东州兵的聚集地和水师的港口。
众人自然对于任付的模样,还有一众益州军将校的首级并不陌生。
大仇得报,一众东州兵也因此对于赵祗感恩戴德,不过赵祗还是颇为小心谨慎,还是只让五百名东州兵拿到兵刃,其余的东州兵并没有调动。
而看到任付还有一众白帝城益州军将校的首级,白帝城众一众益州军的军卒皆是面如土色,面对着手执着明晃晃的环首刀,把持着长枪的黄巾军,更是不敢兴起反抗之心。
四城的县令完全没有想到如此的变故,他们麾下军卒本就稀少,等到益州黄巾军押着四城的县令走访了一遍军舍之后,四城的军兵也是灭了最后的想法。
益州军的将校,领头的人物还有豪强世家的宗长,家主都被一网打尽,失去了领头之人,现在的益州军就是一盘散沙。
等到赵祗再度走入白帝城府衙之中时,二十余名豪强世家的宗长和家主已经在两边的案席上坐定等待了已久。
白帝城的府衙之中,往日里舞姬穿梭,歌舞升平。
但是如今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案桌之上没有美酒,没有佳肴,只有一把匕首,还有一张黄纸。
府衙之中没有舞姬,没有乐师,只有身穿戎装,手执环首刀,杀气凛人的黄巾军卫士。
一众宗长和家主听到赵祗的脚步都抬起头齐齐看向门口。
赵祗站在门口并没有急于向前,而是站在原地,环视了一圈在座的一众宗长和家主。
一众豪强世家的宗长和家主见到赵祗的目光看来,皆是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颅,不敢直视。
赵祗阔步走向首座,那里曾经是任付所坐的位置。
但是如今任付的首级还悬挂在白帝城中军舍的营门之上,自然是没有办法来坐这个位置。
赵祗从容不迫的坐在了首座的位置,居高临下环视着房舍之中一众宗长那个和家主,慢丝条理的开口说道。
“我姓赵,名祗,诸位可以叫我赵祗,诸位应该都曾经听过我姓名吧?”
赵祗的话音未落,一众豪强世家的宗长、家主皆是面色微变。
他们自然是听过赵祗的姓名,当初益州黄巾军突然崛起。
就是马相和赵祗,合聚疲役之民数千人,先杀绵竹令,进攻雒县,杀郗俭,又击蜀郡、犍为,旬月之间,破坏三郡。
马相自称“天子”,众至十余万人,遣兵破巴郡,杀郡守赵部。
直到贾龙后面聚集战兵,集合各家之力,阻塞通道,趁着益州黄巾军立足不稳,不熟悉地势,一举击破了益州黄巾军,这才使得益州之地转危为安。
赵祗的名字在益州黄巾军之中曾经是和马相齐平的存在,现在赵祗的名声早已经更甚于马相。
“如今白帝城已在我黄巾军手中,江州早已经被我军攻破,我黄巾大军不日便可至江关。”
“现在放在诸位宗长、家主的面前有两个。”
赵祗没有在一房舍之中的喧哗声,他敲击了一下案桌,淡然说道。
“第一。”
“拿起案桌之上的匕首,划开你们的手指,在身前的黄纸上按下手印就算是加入了我太平道中,而后听从我太平道的安排计划行事,如此可以保全家族,保全性命。”
“第二。”
赵祗竖起了第二根手指,他的声音越发的阴冷而来起来,让人不禁感到了丝丝的寒意。
“诸位拿起匕首,当场自裁。”
赵祗环视着房舍之中的众人,寒声道。
“自裁之后,为了避免你们孤单,我会安排你们宗族的其他人也跟着你们一起去往九幽。”
赵祗没有丝毫掩饰其杀意的意思,毫不遮掩,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并不害怕这些人不服从,他早就看透这些豪强世家的本性,也看透了人性。
人从来都是贪生怕死,这是本能。
虽然总有一些不惧生死者,但是这样的人少之又少,他也敬佩那样的人。
他看的很清楚,房舍之中这些养尊处优的人并没有一人有这个胆量,有这个气节。
事实证明,赵祗的眼光向来很好。
他没有看错许安,也没有看错那些迎接他们的水师,更没有看错这些豪强世家的宗长和家主。
二十三张印着血指印的黄纸被呈到了赵祗身前的案桌上。
他知道,巴东四城的豪强世家已经被其一网打尽,而他随后能做的事情也将会没有任何的阻碍。
只要不出意外,江关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赵祗轻蔑的笑了一声,他的视线没有再在房舍之中任何一人的身上停留,径直便走出了白帝城的府衙。
江风吹袭而来,卷动了白帝城上的旌旗。
江关派来询问情况的军卒也已经是被打发了回去,昨夜的骚动虽然只发生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但是还是让荆州军的将领还是派人询问了一二。
不过益州军和荆州军虽然名义上都属于汉庭,但是任宪心中一直都有其他的想法,两军互不统属,荆州军的探子询问了几句之后,看了一下白帝城的情况,便返回了江关。
赵祗并不怕江关的守军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