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反正的世家豪强,他们向着四周没有换上赭黄色的旌旗的其余军队发起了无法差别的进攻,为的就是将潭水搅浑。
彭城之中那些寻常的乡勇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也没有想到那些原本应当是袍泽的战友竟然会对他们拔刀相向。
那些发起反叛的世家豪强占据了先机的,驱赶着溃兵不断的冲击着其余还处于凌乱和惊慌之中的汉军部曲,将城中的水搅得更为浑浊和混乱。
唯一还有些许的秩序的是彭城的东城,程昱当时命令麾下的裨将召集城中的正军,主要是在东城方向集结,稳住局势。
程昱的裨将很好的执行了这个命令,在局势还没有完全恶化的时候将能够集结到的正军全部集结在了东城。
东城的攻防因此受到了影响,明军在控制了西、北、南三面的城墙之后,在东城遭遇了汉军顽强的抵抗。
不过东城汉军抵抗虽然顽强,但是在他们看到了被俘虏的程昱之后,士气瞬间便一落千丈,在明军的第二次进攻之中,东城也被明军收入了囊中。
四面的城墙,在短时间内被太史慈全部掌控了下来。
许安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在东城还没有升起黄旗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派出了作为右军的锐士营和青州兵前往彭城东城的方向
青州兵都是步兵,但是那些锐士营的军兵却是骑马的步兵,他们一开始打着骁骑营的旗号列阵于东山之下,迷惑汉军。
彭城四方营寨之中,东城因为要直面明军的进攻,因此有一段是依附着彭城的城墙而修建。
明军占据了东城之后,甚至可以直接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向着彭城东寨射击。
彭城东寨本就混乱,许安派遣的右军轻而易举的便攻入了营寨之中,彻底瓦解了东寨汉军的防线。
许安收回了看向彭城的目光。
彭城已经完了。
按照计划,这个时候九里山方向的步卒也应该快要进入彭城之中了。
算上他派遣的青州兵和锐士营,和太史慈麾下的武卒、锐士,进入彭城的步兵总数将会达到两万人。
两万人的精锐步兵,拿下一个彭城绰绰有余。
更何况他们要面对的只不过是一群惊弓之鸟罢了。
彭城四方城门也尽皆被占领。
北城门、西城门紧闭,封住了彭城内汉军的行动方向,只有东城门和南城门是打开的状态。
彭城内的汉军想要逃亡只有从这两个方向同行,东城门是明军的进军入口,汉军自然是不可能迎着明军的枪口撞上去,所以实际上,留下的最后的逃亡通道就是彭城的南门。
而太史慈也有意引导着彭城之中的那些汉军向着南城的方向逃亡。
太史慈带领武卒和锐士组成的骑兵驱赶着彭城之中的溃兵,向着南方而进。
彭城四寨,北寨、东寨已经被明军攻克。
西寨也陷入了混乱,留守在西寨的汉军也是乡勇,这些被留在西寨的乡勇也是乡勇之中最差的一部分,他们的士气本就低落无比。
经历了最初的内乱之时,他们便已经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也是镇守在西寨的汉军中郎将指挥着麾下的军将拼死抵挡才稳住了局势。
但是就算如此,局势也没有稳定多久,随着西城的城楼之上换上了明军赭黄色的旌旗,这些西寨的乡勇士气瞬间陷落了谷底。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明军打过来,整个西寨彻底的陷入了崩溃,西寨的那些军官再难以弹压军队,大量的乡勇逃出营寨向着西面逃窜而去。
而他们逃亡西面,无疑是自投罗网,因为这个时候徐晃已经是带着骁骑营和西凉营两营上万名骑兵截断了汉军的退路。
徐晃看到汉军的溃兵向西逃来,他没有犹豫,直接分出了一支千人骑兵前去驱赶。
兵祸更甚于匪祸,若是放任这些溃兵逃亡,只怕是会造成流毒千里的情况。
这些溃兵将会造成给他们所过之地的造成极大的祸害。
溃逃的军兵缺衣少食,又时刻要担心着生命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之下,什么礼义廉耻,什么仁义道德都不再重要……
望车之上,许安将手中的千里镜抛给了一旁的徐鸿。
远处的战局已经不需要再看了。
太史慈驱赶着彭城的溃兵攻破了混乱的南寨。
孙静在西南山区所设下的二十七座连营彼此环环相扣,相互链接,使得其便于支援。
许安当时命令张辽暂停进攻彭城的东寨,转而进军进攻西南汉军大营的北部地带。
指挥西南汉军的大营的北部地带正是荀或,荀或调兵遣将,抽调了大部分的兵力前往前方的营地去抵抗张辽的进攻。
他没有料想到彭城居然会先乱起来,等到他反应了过来,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了不止一星半点的时间。
数以万计的汉军溃兵漫山遍野,借助着溃兵的掩护和冲势。
太史慈连破北方三营,这三营其中有两营是与彭城相接的营垒,而第三座营垒则是一处大寨,主要是屯集粮草、运送兵粮的转输之地。
孙静所设计的一切,都是依靠着彭城来设计,他从来没有想过彭城居然会先一步告破。
实际上的连营并非是二十七座,而是二十九座。
九里山和彭城也被孙静算作是营垒使用,彭城就是最大的一处兵站。
不得不说,孙静虽然能力军略比起孙坚来说要差上了不止一筹,但是他对于地利的利用却是达到了的巅峰。
只可惜,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许安将手中的千里镜递给了旁侧的亲卫徐鸿。
孙静所设下的二十七座连营,如今正面被攻陷了七座,北部被太史慈攻下了三座,被张辽攻下了两座。
二十七座连营,近半的营垒都被攻克,同时也失去了彭城这个最大的兵站。
连环之势已经彻底瓦解,许安已经下达了总攻的军令。
上谷营和并州营的骑兵在颜良、文丑两人的带领之下前往了南方。
一张捕获汉军的大网已经张开,四面合围,没有骑兵的汉军根本就逃不出这彭城地方。
汉军选择在彭城布防,刘协想要以自身为饵来为水师争取机会,重新夺回淮水的控制权。
但是这一切终究只是虚妄,再完美的计划也要看执行的人是谁,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
汉军只占地利,却不占天时,更不占人和。
汉军之中武备孱弱,多有滥竽充数之器械,心怀鬼胎者更是犹如过江之鲤。
而明军却是上下一心、武备盔甲精良坚固、军卒将校无不奋勇争先。
若是指挥这场彭城之战的人是皇甫嵩,那么许安绝对不会前来彭城。
因为皇甫嵩绝对不可能召集所谓的乡勇来驰援,他清楚正军和乌合之众的差距所在。
若是皇甫嵩或则是孙坚两人一人在彭城,许安会选择用另外一种办法来解决问题。
实际上,这一次的彭城之战,还是有一些风险,如果计划不顺,那么还真有可能让汉庭能够得到喘息机会。
其实有一个更为稳妥的办法获得胜利。
许安只需要命令徐荣带领大军南下兖州,同时兵出洛阳,令益州军、中州军出击荆州,四路出兵,彻底使得其首尾难顾,在短时间内,汉庭将会沦陷大片的区域,汉庭的战争潜力将会遭到无比沉重的打击,汉军的士气也将会一落千丈。
之所以许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还是选择带领主力来到彭城。
正是因为他如果命令大举动兵,这种数以十万计,纵横上千里的的大战,必然使得生灵涂炭,赤地千里。
战乱必然会波及大量的百姓,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的景象恐怕也会出现。
军卒的伤亡写在纸上不过只是冷冰冰的数据,但是那每个数字都代表着的一个家庭永久的遗憾和生命的流逝。
而那些百姓流离失所甚至不会被登上情报之上,就直接被忽略。
不如就直接在彭城定下胜负,这是许安内心之中最真实的想法。
他曾经作为最普通的兵丁活在战场之上,他能够感同深受,纵然已经是经过了十数年的时间,但是那些数字他仍旧没有办法将其仅仅看作是数字。
“接下来,中军的指挥权,就劳烦阎公了。”
许安转过了身,从亲卫的手中接过了一柄略有些破旧的汉剑。
阎公闻言一怔,目光从汉军的营垒之上移到了许安的身上,疑惑道。
“明公这是?”
“完成昔日的诺言。”
许安举目向前,似在回忆着什么。
“什么诺言?”
“曾经在井陉关前许下的诺言。”
许安握紧了手中的汉剑,缓步向着车下走去。
阎忠没有再继续追问,他知道许安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你不跟着去吗?”
阎忠转头看向了贾诩,许安已经离开了望车,但是贾诩此时却还坐在座椅之上没有动作。
“你觉得,现在明公的身边真的需要我吗?”
贾诩笑着摇了摇头,他的话一语双关
“也是……”
阎忠双目微凝,贾诩所说的话在某种意义上并没有错。
在很多的时候,许安定下的目标、设立的制度虽然有些许的瑕疵,但并不致命,修正之后,全都证明确实是治国之良政和良策。
在军略一方,许安俨然已有大家风范。
那新设的参谋更是刷新了他的认知,他从未有想过,原来战还可以这样打,军略还可以这样教。
这一场彭城之战,所有的一切,几乎都在那些参谋的预料之中,汉军一直被那些参谋操控于掌中。
世界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都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阎忠重新看向了战局,言道。
“不过,这些事情我们无需担心……”
有些人只可共患难,却不可同富贵。
但是他并不担心许安会用如此的手段来对待功臣,他知晓许安的为人。
而且许安正值春秋鼎盛,等待着许安的还有大把的光阴,可以好好的去治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