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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精通茶艺 夫人她精通茶艺 第29节

就算早知道今日入宫会发生许多事,但亲眼所见太子动怒,太子妃还流了那么多的血,思柳仍是心神难安。

她落了温虞两步,行在后头,看着温虞步伐一如之前般,徐徐轻缓,与之前别无二致。她方才陪着温虞经历了那般多糟心事,这时心中再是激荡难平,也半点儿不敢外露。

温虞安安静静的走着,仪态一如既往让旁人挑不出差错,只是恬静的神情之下,是一副疲惫不堪的身心,她已经许久不曾有这般累过,累到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忽而手上一热,她又走了几步,如梦惊醒般,神智归了位,不由得放缓了脚步,看向她的左手,正被沈遇牵着,沈遇的手掌修长宽大,轻而易举的就能将她的手掌全部包住。

脚步的迟疑,通过那双交握的双手,连带着让人身旁人一并放缓了脚步,却依旧自然而然的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大抵是太过疲倦,甚至无力去想为何手会被握住,温虞的神色就带出了些许茫然来,也忘该不该挣开握住她的手。这样又往前又行十余步,温虞抬眼看去,前方不远处,就是飞春宫外的御临门。

除夕宫宴设在飞春宫,一是飞春宫不止是宽敞景致好,二是御临门是御花园的出入口,离内外宫都距离适当,即便是外臣同家眷,来往也都方便。

温虞视线范围内的人影便多了起来。又见有那头戴四爪金龙冠,身穿华贵紫袍的俊秀男子,正站在前方不远处。

温虞看到对方的眼睛时,便下意识的想,对方是在看她。

亦或是知道他们过来,而专程停下了脚步等着她。

温虞心中一悸,她是不认识对方的,对方却是一双含笑眼静静望着她,被对方看着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像是被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给盯上了一般。

蜀州竹林多,温家在蜀州的府邸后院便临近一片竹林,天气湿热的夏季,虫蛇多,她见过一回竹叶青,通体碧绿的竹叶青,很容易藏匿于翠竹青林中,依靠着天然的肤色避障,躲在暗处,吐着蛇信子,毒牙尖锐,蛇瞳幽深,通体冰凉黏腻,莫说是被它咬一口,便是碰它一下,都会被那种黏腻冰凉的触感给吓住。

而现在,被紫袍男子看着的感觉,便是如此,那双阴冷幽深的眼,像是淬上了剧毒。

握住她的那只手忽而就紧了紧,像是提醒她,又像是在安抚她。

温虞还来不及想些什么,就已经走到紫袍男子跟前。

紫袍男子充满了深意最后看了一眼温虞,而后落向了他们二人交握的双手之上,俊秀的脸庞上,笑意加深,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揶揄,道:“看来流言属实,沈大人这……”他顿了一瞬,继续道:“如今果真是将夫人捧在了手心上。”

“不止大庭广众之下,也愿意为沈夫人整理披风,还专程向陛下请旨,准你前去东宫接沈夫人。”

温虞怔然,沈阎王是专程向陛下请旨,去东宫接她的?

她的心情称得上是复杂至极,今日想不明白的事情可太多了。

紫袍男子带着笑意的声音还在继续。

“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紫袍男子的话音落下,她的左手一松,沈遇已经放开了她,往前略走了半步,她大半身躯都被掩在了沈遇身后,而后沈遇抬手向紫袍男子拱手行了一礼,淡然道:“豫王,宫宴即将开始,叙旧的话以后再说,如何?”

被他称为豫王的紫袍男子,忽而一笑,“本王还未贺沈大人同沈夫人乔迁之喜,来日本王定要亲自登门道贺。”

沈遇也朝着他一笑,“臣必备下酒菜,恭候豫王。”他向来笑起来,眉眼也透着冷意,让他说出来的话就显得格外疏离。

温虞垂着眼眸,安静地站在沈遇身侧,对方的视线实在令她不自在,若非是顾及着仪态,她很想整个人都缩在沈遇的身后。

幸好,这段突如其来的寒暄时间并不长,豫王颔首算作交谈的结束,先行一步去见宣帝。

她跟着沈遇缓缓进了御临门,跟着接引的宫人前去入春宫。

御临门中是皇家园林,奇花异草、水榭楼台、雪枝红梅、甚至还有伶人在冰冻的湖面上翩翩起舞,引得旁人不住地抬眼看去。

温虞身心俱疲,半点儿都提不起兴致欣赏景致。

宫人引着他们落了座,又倒了茶,“沈大人,沈夫人,请用茶。”

他们二人的位次竟不算靠后,距离御座极近。

茶盏冒着热气,茶叶的清香唤起了温虞的渴意,她端了茶盏,小口小口的抿着,温热的茶水滋润了干渴的喉咙,她觉得自个儿的精气神在回转。

也有了精神想心事。

那位豫王,是陛下的第五子,听闻生的俊秀,性子却有些古怪,不爱朝堂,更爱闲散野鹤的过日子,听闻喜好四处游历。别的消息,她便在也不知道了。

今日该是她第一回 见到豫王,却总觉得那双令她胆寒的眼眸有种别样的熟悉感,可想来想去也不知是为何。

温虞百思不得其解。

她忽而又念及太子妃此刻可还好,心中一动,豫王同太子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太子的眼睛同豫王的眼睛生的是一模一样,她见到太子时,也曾被太子暴怒时眼中的阴沉之色给吓了一跳,又有太子妃忽而流血晕倒,让她猝不及防。

兴许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下意识里,对拥有相同一双凤眼的豫王感到害怕吗?

这样想,好像有些道理,却仍然有说不通的地方。

毕竟她和豫王不曾见过面,既无来往,便无过节,豫王为何会用那般阴冷的眼神看她?还有那番另有深意的对话,如何听都让她觉着豫王充满了恶意。

她人虽端坐着饮茶,却时不时地偷瞄着身旁人。

身旁人方才是不是也察觉到了豫王那道令人不适的目光,所以才会挡在她面前,保护她?

还是说,他们家沈大人早就同豫王结下了梁子,豫王是恨屋及乌,连带着把她一并恨上了……

他们家沈大人是什么人呢?那可是得罪人的一把好手,在这上京得罪过的人,大抵能从城北排到城南去。

多得罪了一位豫王好像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这样一想,她全然想清楚了。

这一个上午,才不到三个时辰呢,却让她犹如过了一年之久,还多了一肚子的烦心事,若不是沈阎王的错,还能是谁的错呢?

耳边终于又响起了她聒噪个不停的声音,虽然愈发离谱,沈大人却依旧淡然的端起茶盏饮茶,罢了,聒噪总比方才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儿精神气要好。

吉时至,入春宫外响起嘹亮的一声,“陛下到!”

宫中所有人放下了手中杯盏,整理好了衣裳站起身,拱手垂头,恭敬的迎着宣帝。

待到宣帝落座,浑重的声音响起,“免礼。”

宣帝举杯,亲自祝词,“朕与诸卿同庆除夕佳节,诸卿不必拘君臣之礼,与朕同饮此杯!”

宫廷乐师奏乐,伶人献舞,歌舞升平。

虽是冬日,入春宫却是有一番春景。

温虞如同旁人一般,态度端正,心无旁骛,认真赏着那犹如天上仙娥下凡的伶人优美的舞姿。

心中却是在念叨,她在这宫里身心俱疲的度过了一上午,等这顿宫宴用罢,她就能平安出宫。

今日可算是要熬到头了。

宫宴之上,当着这么多人,又有沈遇在旁边坐着,温虞心里顿时有了底气,料想总不能再出事。

她紧绷疲乏的心情一松,再不愿去想烦心事。

目光状似不经意地从食案上拂过,宫人井然有序的布着菜,没过多时,食案上已布了十二道冷热菜,三道精致糕点,三盘瓜果,美酒佳酿,将食案摆得满满当当。

宫廷盛宴,菜品自是色香味俱全,无一不是御膳房精心料理。

更不必提,还有这几年来,刘厨娘常做新菜品,还同她说起许多宫中菜品,虽说方子能记住,可由于食材过于珍贵,制作过程复杂费时,损耗颇大,除了皇宫,别处难寻,便成了宫廷御用之物,民间再无。若是想尝上一尝,也只有宫中才有。

她的目光落在了位于她正前方的碟子,上面盛有一指见方大小均匀一致,四块黄澄澄的三凉黄金糕。这也是刘厨娘的拿手糕点,也是她最喜欢吃的糕点。

刘厨娘每回做好后又会可惜道:“只可惜有两种食材,只有宫中才有,替代的食材终究少了几分正宗的味道。”

今日宫宴竟然上了这道糕点,她总该是好好品尝一番才是。

歌舞依旧,除了举杯饮酒,不见有人动筷,温虞便也忍住动筷的冲动,她暗自叹气,多么珍贵的食材,多么美味的膳食,动筷之人甚少,女眷们就更不必提,一盘盘菜摆在食案上,明明是用来吃的,只能做那精致无比,赏心悦目的摆设,何其浪费啊。

等她不知道第几回目光落在那碟黄金糕上,叹气不止,不停地念叨好想吃好想吃。沈大人终于抬眼看了过去,他不喜甜食,那四块黄金糕,看着就会甜倒牙。

沈大人产生了疑问,当真有那么好吃吗?

身旁人已经可怜兮兮的叹了快有十回气。

沈遇放下酒杯,看着身旁端坐着的人,终于是开了口,“夫人若是饿了,动筷便是。”

温虞闻言,忙稳住慌乱的目光,让自个儿目视着前方的伶人,轻缓说道:“夫君,我还不饿。”

沈遇略一挑眉,又问一遍,“当真?”

温虞便微微侧头,轻轻一笑,“嗯,夫君不必担心,我当真不饿。”

恰逢一旁有同僚提杯示意,沈遇不再看她,自斟了一杯酒,与同僚举杯共饮。

温虞松了一口气,又看向前方的伶人,心中却起了怨念,沈阎王不问她,她尚且能忍住饿意,被他一问,她倒是真起了干脆动筷的念头。

旁人都在欣赏舞乐,无人在意她,她只尝一块,也无妨吧?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黄金糕,却见一双筷子正缓缓夹起最后一块黄金糕,转瞬,那原本装有四块黄金糕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空碟子。

怎么会是空碟子?方才她看时,明明还有一整盘,有四块呢。

温虞不可置信的张大了眼睛,缓缓转头看向身旁人。

真甜,比他想的还要甜,甜到发腻难以下咽,沈遇面无表情地吃着最后一块黄金糕。

他余光瞥见那张从来都恬静淡然的芙蓉面上,不自觉地显露出的错愕,忽而又觉得那股甜腻尚且能忍受,他垂眼看向身旁人,淡然一笑,惋惜的问道:“这道糕点味道极为不错,夫人为何不尝尝?”

作者有话说:

温虞:我饿了这么久,你就给我剩下个空盘子!呜呜呜呜。

沈遇(一早就有准备):老婆看,这是什么?

终于下夹子了,我也紧张了一天的心情恢复平静啦,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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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温虞心情极为复杂。

首先她很生气, 她心心念念都只想尝一口的黄金糕,到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空碟子!罪魁祸首还惋惜至极的问她为什么不尝一尝?她倒是想尝一口呀,可是给她品尝的机会了吗?

更气的是, 连沈阎王这种从来都不喜欢甜食的人,都夸赞味道极为不错,那这盘黄金糕得多好吃呀!

偏偏!沈遇一块黄金糕都没有给她留下!那原本装着黄金糕的碟子,如今光滑干净的快如同镜子般能照出人影, 不愧是御用的瓷器。

她感觉到,恬静温婉的笑容正从自己脸上一点一点脱离。于是赶紧深吸一口气, 努力的保持着平静, 继续看着前方的歌舞。

“沈阎王真讨厌!真讨厌!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么讨厌的人!他怎么能一个人就将四块黄金糕都给吃掉。”

“还要问我为什么不尝一尝!”

“早知如此,我就先尝一块好了, 到底得多好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