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也很烦躁,说:【我刚才说过,你可以自己学。】
陈游礼烦躁:“学个屁。我要退学。”他现在临时学,无非是考零分和一分的区别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国子监肯定是不能继续呆了,每隔一段时间就得考试,他很容易露馅。
习惯了用诗词获取名利,陈游礼根本没心思静下心学习,只想走捷径。
……
几分钟后,陈游礼惨叫一声,然后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他身旁的同学正在认真温书,见此吓了一大跳:“游礼兄?!”
他站了起来,喊道:“游礼兄昏倒了!”
此话一出,惊起一片。
陈皎早就有预料,就等着看热闹呢。
所以陈游礼倒下后,她就像是一柄利剑,拉着王时景飞快地冲了过去,第一时间占据了陈游礼身旁的最佳观影位置。
国子监的学生都很热心,这时候有人去叫夫子,有人焦急去找大夫,更多的则是围绕着陈游礼,想办法让他清醒。
不过不管什么办法,陈游礼明明看起来脸色不算特别差,但就是醒不过来。
在其他同学不知所措时,陈皎挺身而出,大喊道:“都别慌!王时景学过医术,让他来!”
吃瓜看戏的王时景震惊扭头,不敢置信:……??
他刚回头,陈皎便重重推了一把他,语气焦急道:“时景弟愣着干嘛?人命关天,时间就是生命啊!”
王时景猝不及防,慌忙之中,人群中他不小心地踩了几脚陈游礼,对方疼的手指顿时抽了抽。
陈皎眼睛很尖,立刻喊道:“陈游礼他手动了,动了!”
周围眼尖的人也瞧见了,顿时激动不已:“我也看见了!”
有人惊喜道:“真的有用!”
大家振奋时,陈皎用力拍手,对王时景佩服地五体投地:“时景弟,你真是神医再世,医术了得啊!陈游礼同窗醒来后见到你,必定要重重感谢你这个救命恩人!”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他们刚才叫了半天都没唤醒陈游礼,王时景一出手对方便有了动静,应该确实了得。
大家也都跟着附和道:“是啊。”
王时景深呼吸一口气,默默扭头看向陈皎。
看热闹不嫌事大,缺德啊。
他就知道,陈皎吃瓜不忘带上他,准没什么好事!
王时景自幼习武,练武场上练多了,也分得出来谁是真晕谁是假晕。这个陈游礼气息平稳,一看就没什么大毛病。
陈皎探出头,说道:“你别看我啊。陈游礼现在还没彻底醒来,时景弟你还需要努力救治啊!你掐他人中试试!”
说到最后一句话,陈皎明显兴奋了起来。
在陈皎的催促下,王时景被逼着赶鸭子上架。他半蹲下身,用手摁住陈游礼人中。
虽然知道陈游礼的假装晕倒,但好兄弟的话不能不听,王时景作为刚上任的神医,此刻掐陈游礼人中的力度是一点没放水。
随着他手劲的增大,他明显感觉到手下的肌肤抖了抖。
看样子陈游礼是被掐得疼了,正纠结要不要醒来。
在这种时刻,陈皎这个缺德的,还不忘在一旁添油加醋:“时景弟你用点力啊!现在把游礼兄救醒,他刚好还能赶上参加考核!”
她神情焦急,关切鼓舞道:“游礼兄你别放弃!马上就要考核测评了,你坚持住!”
王时景目光怜悯,忽然有点同情手下这人惹上陈皎了。
陈游礼:……
除了他们两个知道内情的人,其他人居然都还很赞成陈皎的话,觉得对方很有同窗爱心。
国子监的学生都是刻苦学习的典范,大家十年寒窗苦读,每次考核都竭尽全力。换做今日晕倒的人是自己,他们也会努力爬起来考完这一场!
否则名次倒数,也太丢读书人的脸面了。
所以陈皎这么说,大家都很同意。
围观的学生中,也有些精明的,前后联想一遍后,看陈游礼的目光便不太对劲了。
有人对视一眼,也跟着陈皎说道:“是啊,游礼兄,你坚持一下。”
陈游礼气死了都要,他都晕倒了这群人居然还叫他起来考试,简直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就不能让他好好晕倒吗!
陈游礼本来还纠结要不要顺势醒来,然后假装身体虚弱提出回去修养一天,听到陈皎这话后也立刻放弃挣扎,直接躺平了。
他也是个狠人,被习武的王时景下狠手掐,愣是没有‘醒’过来。
最后陈游礼不知道是气急攻心,还是故意憋气,居然真的晕了过去。
刚好夫子也快到了,神医王时景站起身来,对陈皎说:“真晕了。”
陈皎“啧”了一声,略微有点遗憾:“没能成功救醒陈游礼,可惜了呀。”
她真的很想看陈游礼考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成绩后,要如何维持住才子的人设。
王时景也心情复杂。
这陈游礼刚好赶在考试前夕昏迷,症状简直和他从前用来逃避功课那套一模一样。
直到此时,王时景才不得不相信陈皎当初断定陈游礼考不中举人的话。
连国子监的考核都要逃,看来是真没什么真材实料。
而周围其他人也一头雾水。什么叫真晕了?陈游礼刚才难道没有昏迷?
部分人猜到了真相,此刻王时景佐证,对陈游礼的观感便很复杂了。
远近闻名大才子,为什么会想出这种令人不齿的法子来逃避考核。
……
大才子陈游礼考试前夕昏倒了,病得十分严重,爬都爬不起来,更别说参加考试了。
大夫说他这次病势来得凶险,这段时间最好在家中修养。所以陈游礼便不得不遵从医嘱,从国子监休学了。
在国子监得知这个消息时,陈皎只是随意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写手中的东西。
她从前总觉得陈游礼的那个系统很玄乎,现在通过这次试探,她发现对方可能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无所不能。
否则陈游礼这种爱慕虚荣的人,不可能会从国子监退学。
不过想到书中侯府的结局和自己的下场,陈皎也没有掉以轻心,仍对对方存有一分警惕。
王时景知道陈皎讨厌那位族兄。现在对方离开国子监,他本以为陈皎会很感兴趣,却未料对方全程淡定,对这件事毫不在意,反而忙碌着其他事情。
他瞧了眼,语气好奇道:“陈兄你在写什么?”
今早他便看见陈皎在写这几页纸,考核完后居然还在写。来来回回修订许久,旁边的废纸都有了许多页。
陈皎划掉其中几行字,将废掉的纸张放至一旁,轻声说:“我在写科举改革的文章。”
王时景知道科举改革的事情,这段时日所有人都在为此忙碌,修订方案争论人选。
王时景看着陈皎,说:“我以为你在太子府中已经跟诸位大臣讨论过了。”
陈皎摇头,说:“是啊,但是还不够。”
在科举改革一事上,太子党中经过十分激烈的争执。陈皎最初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弱化四书中对考生相貌身体的考察”、“取消举荐制”、“分设考场”等。
这些都是微小但有利处的改革,提出的人也很多,算是无功无过。
但昨日听了太子的话后,陈皎觉得自己应当做点什么。尤其是在太子对她表达了失望,她决定改变之后。
于是她写了一篇将会引起数年争论,无数文人对她批判不已,但太子登基后却一力推行的文章。
陈皎写的,是一篇取消股文制度的文章。
高祖打下天下后,为防止读书人不服忤逆,为了加强对文人的思想控制,选择了加强股文制度,弱化了策论的地位。
股文先定题目为四书五经,甚至连每行每句的格式都早已规划好,可见有多刻板。
股文弊端在历史上早有评判,无论是禁锢思想,还是华而不实。但它的出现是时代需求,是高祖当政后为了维护统治稳定而设立的手段,目的便是选拔出忠于王朝君主的书生。
当朝陛下在登基后,也采取此类方式,演变到如今已是:股文写得不好,就没机会考中。
陈皎曾经还未投靠太子时,便是天天写股文,甚至因为股文写得不好,被夫子告状到了永安侯处,引得下朝的群臣围观。
陈皎从后世而来,她知道在历史上股文制度会实行几百年上千年,许多人为此身不由己。
陈皎觉得,她可以试着去写一些自己的想法。人的变化都是一点点进步的,她从前不甚了解,也不可能一下子融会贯通,她写得很浅显,但也很认真。
于是她修修改改,写了许久,最后在晚上献给太子。
陈皎其实没指望这篇文章有什么用,也知道会有很多人反对,甚至可能会写诗骂自己,太子大概率也会留中不发,等日后再做决断。
陈皎只是想要通过这篇文章,以证明自己的决心。
谢仙卿拿到这篇文章时,先是挑眉,随后郑重。
他没有评判,只是对陈皎说:“此事不可告诉他人。”
否则陈皎从现在开始就没有安生日子了,估计天天都有人往她门口砸臭鸡蛋。
废话,人家学股文学了十几年几十年,你说不考就不考了,这不是坑人吗。
但这不是陈皎在坑人,而是一个王朝要发展保持活力,便必须如此。
谢仙卿其实此前也有想法,但他也在犹豫,陈皎的文章加重了他的决心。
不过这些事都要等他日后登基,才有机会施展。老皇帝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如果谢仙卿敢在作为太子时将这篇文章拿出去说要推行,绝对会引起诸多文人的激烈反对,那他才真有可能根基不保。
他看着陈皎,目光深邃,解释道:“有些事不是不想做,而是现在不能。”
陈皎的想法是对的,他给予肯定,但注定这篇文章要许多年后才能见光。
陈皎早有预料,小声说:“我知道的。”
就如同这次她分明还想写推行女子参加科举,能够入朝为官,但她不能写。写了就不是被砸臭鸡蛋了,估计今晚就得有人暗杀她了。
陈皎声音有些小,大概是昨夜没睡好,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眼眶下还有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