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她老人家除了记不清以前的事情外，身体其他方面倒是还康健。”凌夫人说道。
“那也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说不定也是好事，现在过得开开心心的多好。”陈夫人叹道，凌老夫人实在是可怜，大儿子小儿子还有孙子都为国捐躯，还是不记得的好。
凌夫人点点头，叹口气说道：“我也倒是希望能得这个忘症，可惜这个病症不来找我。”
“诶，瞎说什么，你现在是凌府一家主母，你若是也倒下了，你让煜儿怎么办，你让你儿媳女儿孙子孙女怎么办！”陈夫人打断凌夫人的话头，说道。
凌夫人收起悲戚的面容，爽朗一笑道：“我就开个玩笑，你紧张什么，我知道现在不是伤心哭啼的时候，而且都过去了，虽然心痛但日子还得往下过是不是。”
“这就对了嘛，靖远侯府好日子还多着呢，你还要等着给煜儿成亲，还得张罗着把双儿嫁出去呢，然后抱好多好多孙子和外孙呢。”陈夫人宽慰着。
“对，还得给这两个孩子操心，双儿倒还好，才15岁，亲事可以慢慢找，煜儿已经二十三了，得抓紧了。”凌夫人惦记着儿女的婚事，忧心道。
“煜儿还没有合适的人家吗？你不是一直在找吗？”陈夫人问道。
“自从老张家退婚后，我也张罗着找了几家人家的姑娘，但都不是很满意。”凌夫人说道。
“是哪方面不满意？你不满意，还是煜儿不满意？”陈夫人又问道。
“主要还是煜儿这里，他以父兄才离世不久为由，不肯轻易定亲，我能感觉到，他也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上战场，耽误人家姑娘。”凌夫人叹息道，父兄的过世刺激到煜儿了。
“煜儿本来对男女之事就不在意，他从小就爱兵法，从没见他对哪家姑娘上心的，跟老张家定亲还是侯爷硬拍的板。”陈夫人跟着点头道。
“就是说嘛，那时候他才十八岁，他爹硬给他定了亲，他也无法，但过了这么些年，他又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了，我也不忍心硬逼着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情。”凌夫人叹气道。
“是啊，煜儿这孩子也可怜的，小小年纪确实经历太多了，比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好多了，我那几个就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没啥出息。”陈夫人抱怨道。
“我还羡慕你呢，孩子在身边，无病无灾，要什么大出息，再说你的儿子们也都学医的学医，考学的考学，没一个游手好闲的，不比那些京都纨绔好多啦。”凌夫人口气很是羡慕，她倒是希望自己家中的孩子都普通一些。
“好了，你也别羡慕我了，你还是想想法子，给煜儿定门亲事要紧。”陈夫人挥着手催道。
“我也想，但他现在在外祖家，我也不能老写信去唠叨这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凌夫人想起这一茬又是皱眉，是该想想办法让皇帝松口，准许煜儿回京都来了，不然这亲事估计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去。
“哦对了，昨天，临济镇有位姑娘，拿着煜儿的推荐信，来找我家那老头子给她娘看病。”陈夫人聊了那么久终于想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啊？煜儿还会推荐人去看病？那得多好的关系啊，他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等等，还是一位姑娘？”凌夫人眼睛随着自己说的话，慢慢瞪大。
陈夫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凌夫人的表情，说道：“正是一位姑娘，不过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啊。”
“为啥？”凌夫人刚想说煜儿总算开窍了。
“那姑娘说是因为在沈府，也就是你娘家那个小侄女的小厨房做过事，所以才认得的煜儿。”陈夫人毫不留情地说出实情，让这位老姐妹清醒一下。
“喔，是姓洛的那位姑娘啊？”凌夫人恍然道。
“怎么？你知道她？”陈夫人不由地泄气，原来老姐妹知道这个姑娘。
“对啊，我娘过年的时候写信给我，唠家常说是家里来了位小姑娘，厨艺了得，她和锦书还有煜儿吃了好多她做的好吃的。”凌夫人笑着说道，她的娘亲也是个吃货，小侄女也随了她，倒是煜儿他平日对吃食都没什么兴趣，能填饱肚子就行，居然难得也能爱吃。
“真的啊，这姑娘这么神奇？那估计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给洛姑娘写的推荐信，不过话说回来，若是煜儿真对这位姑娘上心了，你会反对吗？”陈夫人八卦之心又开始了。
“反对？为啥反对，我高兴还来不及，我那不开窍的浑小子终于知道动心了。”凌夫人瞪大眼睛看着老姐妹，她能了解一颗有着一个顽固不化儿子的老母亲的心吗，不，她不了解，她每个儿子都是早早就成亲生娃了。
“那洛姑娘虽然说人长得漂亮，气质看上去也很高贵，厨艺又不错……”
陈夫人还没说完，就被凌夫人打断了：“等等，你看到过洛姑娘，人长得漂亮气质高贵？”
“对啊，我亲眼所见，这孩子一见就让人喜欢，诶，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是说她毕竟只是个布衣女子，若是煜儿真的上心了，你不反对吗？”陈夫人说道。
“不反对啊，我娘亲写信来说这姑娘父亲是秀才，也算是读书人家了，只不过可怜父亲去年去世了，这姑娘才没法子出来干活挣钱，据说开了小饭馆，生意好得很呢！”凌夫人丝毫不以为意，她娘家后来就弃官从商了，说起来她娘家现在也算是平民之家了，官宦之家有什么好的，那老张家还不是一出事就掉链子了。
“只要煜儿愿意，如果他看中的姑娘人品好家世清白，对我那不开窍的儿子好，我才不会反对呢，我对儿女的婚事没有别的要求，一定要夫妻二人同心。”凌夫人再次说道。
“对对对，就像你跟老侯爷对不对，你们两人可真是京都城中的典范呢，不，不止你俩，还有你公公和婆婆，都是夫妻情深从一而终的人。”陈夫人笑着说道。
凌夫人笑着笑着又想起了老靖远候，不由地叹了口气。
陈夫人见不小心又提起她的伤心事，忙岔开话题到：“看来你母亲倒是对这姑娘印象很不错呢，能得了她的夸赞，是不容易的，你母亲眼光好得很呢。”
“是的呢，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得我母亲这么青睐，还有她的厨艺究竟有多好呢，连煜儿都喜欢吃。”凌夫人说道。
“哎哟，我差点又忘了，我今天来是给你带了礼物的。”陈夫人一拍脑袋，这记性，老是忘这忘那的。
陈夫人忙喊小翠递上带来的食盒，为了保持冰镇的口感，她特意在食盒里放了个完装冰块的，现在估计都化掉了。
“什么礼物？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凌夫人说道。
“这个不一样的，你先吃一个尝尝，看好不好吃。”陈夫人卖关子，不肯说是什么，只让她先尝。
陈夫人打开食盒盖子，取出一枚翠绿的圆乎乎的团子，看上去很精致，她递给凌夫人说道：“喏，是点心，吃吧。”
凌夫人眼前一亮，这点心倒是从来没见过，颜色这么好看，她不由地接过来，冰冰的，再咬上一口，哇，软糯香甜，里面还有馅料，是豆沙枣泥馅的，馅料细滑无渣，加上冰镇的口感，瞬间感觉到一丝清凉。
凌夫人不由地再咬了两口，将一个团子细细品尝咽下，方才说道：“嗯，这点心不错，好吃，哪里买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好吃吧，这就是那洛姑娘亲手做的，今天上午来请我家老头子去看诊的时候，送过来的。”陈夫人笑道。
凌夫人一听原来是洛姑娘做的，不由拍手叫好道：“怪道我娘一直夸这姑娘厨艺，就凭着这个点心，京都里的点心铺子没一个比得过的。”
“确实如此，估计等她娘病好些了，她应该会在京都开铺子的吧，否则真浪费了这厨艺。”陈夫人点头附和道。
“对了，这点心如此美味，我拿过去给惜柔尝尝，看她能不能吃得下。”凌夫人看着食盒中的点心说道。
“惜柔还是吃的那么少吗？”陈夫人关心地问道，惜柔是凌正煜伯父的女儿，也是他堂姐。
“哎，是啊，可怜的孩子，她父母去的早，我也是把她当自己女儿养大的，可惜嫁人后现在又守了寡，无儿无女的，老夫人看她可怜接她回府好生养着，可惜她却是心思重，平常都不大吃得下东西。”凌夫人摇头叹息。
“走，我也看看她去。”陈夫人说着起了身，跟着凌夫人出了院子。
第50章 烤炉
凌惜柔住在凌府的东南角，她搬回凌府后，就要求住在那个僻静的小院子，置了一间佛堂，整日念经打坐拜佛，难得出来见人。
凌夫人带着陈夫人一路慢走过来，也费了些时间。
凌惜柔听到丫鬟进来通报说是夫人和陈夫人来了，忙从佛堂起身，到门口迎接，刚一起身，凌惜柔就感觉到一阵眩晕，丫鬟赶忙过来搀扶。
凌惜柔被丫鬟搀扶着走出房门，凌夫人和陈夫人已经进来了，看着脸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凌惜柔，凌夫人赶紧上前扶住她，让她坐下。
“婶婶，兰姨，你们怎么来了。”凌惜柔坐下后喘了口气，轻声说道。
“你这孩子，平时吃的这么少，看你虚弱成啥样了，每日给你炖的人参鸡汤得喝啊。”凌夫人看着这样的凌惜柔又是怜惜又是生气。
“婶婶，我吃不下去。”凌惜柔三岁的时候，父亲和母亲相继过世，凌夫人那时候刚过门，一手把她带大的，在她心中这位婶婶就跟她娘亲一样。
“哎，明天我让厨房给你做些开胃的，可能是鸡汤太油腻了，回头人参泡茶吧，当水一口气喝下去。”凌夫人想着法子让凌惜柔多吃一点。
“多谢婶婶为我费心，府里这么多的事情，都需要婶婶打理，惜柔不能给婶婶分忧，反倒是日日添烦，惜柔真是太无用了。”凌惜柔泫然欲泣地说道，一年前的大变故，婶婶的发间多了许多白发，她看着也心疼。
“你们婶侄两个别这样客气啦，对了，惜柔，我给你带了好吃的。”陈夫人见凌惜柔都要哭了，赶忙开口说道。
凌夫人的眼圈也红了红，不过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也笑着说道：“对，你兰姨带的东西可好吃了。”
说着，凌夫人打开食盒的盖子，从里面拿了一只绿色的团子出来。
凌惜柔一听是食物，头就变大了，她是真的不想吃东西，虽然府里的吃食都好得很，但总觉得无味得很。
“婶婶，我，我等会吃吧，这会吃不下。”凌惜柔说道。
“听话，刚才婶婶吃了一个，好吃得很呢，你就先吃一口，如果不爱吃，那咱就不吃了，好不好。”凌夫人跟哄孩子一般，哄着侄女。
陈夫人听得一阵肉痛，吃一口就不吃了？那剩下的咋办，扔了好可惜啊。
凌惜柔见凌夫人都这样说了，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于是接过团子勉强咬了一小口。
凌夫人和陈夫人瞪大眼睛看凌惜柔的反应，果然，咬了一小口团子的凌惜柔，表情从抗拒慢慢转为惊讶，当吃完第一口的时候，她又咬了第二口。
凌夫人和陈夫人对视一眼，有戏了，居然能吃得下第二口。
不同于第一口，凌惜柔第二口就咬到了馅料，抹茶味糯米团子加上豆沙枣泥，这可是绝配呢，凌惜柔咀嚼速度加快了起来，咽下第二口后，继续咬了第三口。
凌夫人和陈夫人放下了心，这点心凌惜柔爱吃！
没多一会，整个团子就被凌惜柔吃下了肚子，她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刚她还是在拒绝的，此时她期期艾艾地开口道：“婶婶，我能不能再吃一个？”
“吃，吃，还有呢。”凌夫人很高兴，立马又递了一个过去。
凌惜柔开心地接过团子，三口两口又给吃完了，她还想要第三个，凌夫人理智地阻止了，说道：“惜柔，婶婶很开心你喜欢吃这个点心，但食物不可过量，你脾胃虚弱，一下子吃这么多糯米的东西，我怕你消化不了，还剩的这些点心我给你留着，明日再吃如何？”
凌惜柔点点头，她吃了这个团子，感到味觉都打开了，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了。
凌夫人拉着凌惜柔的手，嘱咐了一堆事情，让她要多出来走动走动，跟弟媳堂妹还有侄子侄女多说说话，不要老一个人闷着，对身体不好。
凌惜柔一一应下来，她也想出来走动，但身子老觉得没力气，所以也就懒得出来，刚刚吃了点东西下去，感觉有些力气了。
凌夫人把糯米糍都留在了凌惜柔那里，跟着陈夫人回到了院子，听丫鬟说陈御医已经问好诊，在堂屋等着呢，两人又去了堂屋。
“辛苦陈大人了。”凌夫人对陈御医说道。
“凌夫人哪里的话，给凌老夫人例行问诊是下官职责所在，不辛苦。”陈御医回答着凌夫人的话。
“老夫人身体状况可还好吗？”凌夫人问道。
“凌老夫人身体倒是挺好的，只是这忘症却是依旧如初，她还是不记得下官是谁。”陈御医答道。
“哎，她老人家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每回去请安，都要问一遍。”凌夫人叹气道。
“好在，老夫人身体没事，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倒是没什么不妥。”陈御医安慰道。
“也就这样还算好，老夫人也不受什么罪。”凌夫人点头说道。
“若君，你也别太担心了，你多关心关心自己身体吧。”陈夫人劝慰道。
“所幸我身体底子好，心也宽，否则早就撑不下去了。”凌夫人感叹道。
“就是，我们做姑娘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的，做事有主见，遇事不慌乱，我们以前都是很崇拜你的，老跟着你后头转。”陈夫人忆起了往昔，最近老爱想以前的事情。
凌夫人见陈夫人提起，往事也是一幕幕在脑海里过着，她笑着说道：“你还不是一样，胆子没比我小多少，跟个假小子似的。”
“行了行了，不想过去了，我跟老陈也该回去了，明天上午他还得去看看洛姑娘的娘，看吃了几贴药下去，有没有好转。”陈夫人起身打算回去了。
“兰芝，你等一下，有件事要麻烦你。”凌夫人也起身，开口道。
“有啥事就说，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咱俩可是无话不说的。”陈夫人说道。
“你们跟洛姑娘还会再见面的吧？”凌夫人问道。
“嗯，老陈肯定是能再见到的，我嘛，想见的话，也是没问题的。”陈夫人答道。
“是这样的，今天你也看见了，惜柔喜欢吃洛姑娘做的点心，我是想你能不能跟她说一下，再给我们做些点心呢？”凌夫人说道。
“这个应该是没问题的，洛姑娘说若是我们爱吃她做的点心，她会再做了送过来的。”陈御医答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