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锤从堕神睡去到醒来都未停下,见仙长醒了,暴君连忙敛去眼中情绪,唇角微微勾起:仙长醒了,可要喝水?
温奴茫然的点了点头,暴君见状放下棉锤起身去倒水,喝了水温奴也清醒的差不多了。
暴君不愿去小书房批改奏折,让人搬过来放在外殿的桌上,与仙长坐在一处处理公务。
温奴没有拒绝也没有说好,坐在窗下翻起了顾朝史书,书上不仅记载了前朝往事,也记载了顾朝的风土人情。
当看到顾泽两字,又想起了在天界时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不过与这个名字一起的还有神魔。
柳眉蹙起,下意识看了眼处理公务的顾遇,没能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不过与神魔相比,他更清楚天魔,天魔曾是魔界掌权者,现如今已经被天君封印在魔界。
按理说,天魔与神魔都归属于魔界,但将沉却说过两者水火不容,一个是魔界前统治者,一个是魔界现统治者。
不过还好,神魔已经消失,天魔也被封印在魔界,这些都与他无关。
纸张翻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暴君眸光沉沉的看了眼窗边的堕神,只觉得此时岁月静好。
视线渐渐落在凸起的肚子上,不知想到什么,猛地握紧了拳头。
血脉
希望他与仙长的孩儿不要继承他的血脉
眼底闪过暗光,放下奏折默默来到了堕神跟前,半蹲在地上头放在他腿上,侧着脸将耳朵贴在凸起的肚子上,听着里面的动静神色不明。
仙长你看,孩
儿好乖
温奴垂眸看向腿上的人,很快移开视线不去看他。
他从未与小腹中的孩儿接触过,就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当顾遇与孩儿互动时,他都是默不作声,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处,这一次也是如此这般。
暴君眼中闪过疯狂不安,强迫的掐住堕神脸颊,让他面对着他,受伤的小声低喃:仙长可是不喜欢孤与仙长的孩儿,为什么
温奴红唇动了动,清澈明亮的眸子此时疏离冷漠,挥手挣开掐住脸的手,声音有些干涩:没有为什么,本尊累了,出去走走。
推开身前的人,起身出了寝殿,身上还穿着宽大轻薄的长衫,一接触到冷风微微抖了下,脚下只顿了顿很快恢复平常时的速度,慢慢走向院落。
暴君垂着头狠狠握拳,红着眼猛地抬眸看向堕神身影,起身取了披风快步跟上去,将披风披在他身上。
咬牙切齿的恨道:仙长不穿披风是想要风寒吗!
温奴抿唇往前走,暴君无可奈何,紧紧跟在堕神身后,小心护着他慢慢朝御花园走去。
初冬的天很冷,暴君庆幸自己跟了出来,不然以堕神柔弱的身体定会被冷气吹的风寒,到时候又要喝些苦涩腥臭的药。
想起之前堕神喝药吐血,便忍不住心慌后怕,幸好当时他下定了决心撤掉弑神香,不然
眼底闪过庆幸,看了眼身侧的堕神,抿唇将披风拢紧,手移到腰后小心扶着。
温奴身体僵了下,冷着脸走向御花园中的亭子,远远的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等走进一些,才发现是谷水派的欧阳熙。
想也未想,下意识转过身往回走,想到被熟悉的小辈看到他如今挺着肚子的模样,便觉得难以忍受。
仙长?暴君凤眸微眯,视线扫向亭子,见是谷水派的欧阳熙,霎时想起温奴与欧阳熙父亲相识的事情,而且那个欧阳策还为他建了一座道观。
堕神逃避似的动作,让暴君瞬间失控,眼中红血丝一闪而过,拽住堕神手腕将他搂在怀里,哑着声音质问:仙长跑什
么,不过是谷水派的一个小小修道者而已,还是说仙长有什么不能告人的咪咪。
温奴怕被亭子中的人看到,紧紧蹙着眉挣扎:放开,本尊腿酸,要回宫歇息。
暴君冷笑,偏不让堕神离开,强势的搂住他腰肢带着往亭子中走去,咬牙切齿的说道:仙长是不是还在想着欧阳策,毕竟他都为你建造了一座道观塑了神像!
眼中醋意翻滚,充斥着偏执疯狂,一想到欧阳策心系堕神,身体内的血脉便不受控制的沸腾作乱,扰的他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
温奴脸色苍白,忍不住大声呵斥他:顾遇,你在说什么!
亭子中的人仿佛听到声音抬头看向这边,温奴身体僵硬瞳孔放大,羞耻难堪一瞬间席上大脑,麻木空洞的放弃了挣扎。绝望的闭上眼,任由顾遇将他带到亭子中。
但还是下意识用宽大的长袖遮住小腹不想让欧阳熙看到。在小辈面前这幅模样,实在是满心苦涩难受。
温奴红唇紧紧抿着,眼神不敢去看欧阳熙脸上的表情,垂着眼帘睫毛上挂着水滴,随着风飘在空中不知去了何处。
暴君看见堕神眼角的泪珠,心慌意乱的僵在原地,抖着手想要为他抹去眼泪。
温奴避开那只手,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看向虚空。
欧阳熙跪在地上,余光看了暴君怀中的仙尊。自她知道仙尊被暴君逼迫,就开始尝试联络修真界的父亲,但每一次都失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仙尊成为暴君的笼中雀,逃脱不得。
羞愧的张了张嘴,出声喊道:仙尊
暴君感觉到身下的人发颤,眼中红雾迅速褪去,想要碰他却又不敢碰,双手停在虚空中,心虚的低声呢喃:仙长
余光看到欧阳熙的眼神,阴着脸冷声呵斥:滚下去。
欧阳熙不情愿的退下,回眸偷偷看了眼仙尊,咬牙回了宫里,准备继续联络父亲,让父亲带人救出仙尊!
欧阳熙走了,暴君禁锢堕神腰肢的手松了松。
温奴挥手推开他,脚下沉重的回了寝殿,没
有与顾遇说一句话,沉默、面无表情的关上寝殿大门,隔绝了门外的人。
身体无力的顺着殿门坐在地上,扶着额头痛苦的滚了滚喉咙,视线移到凸起的肚子上,抿了抿唇。
不知是不是地面太凉,小腹开始隐隐作痛,渐渐地疼的越来越厉害,脸色苍白滴着冷汗。
扶着门艰难的从地上起来,朝着内殿走去,床头上放着他常吃的保胎丸。
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伸手握住玉瓶,还未来得及打开,啪嗒一声玉瓶落在地上碎了一片,温奴倒在了床上,身下的衣服渐渐被染上红色。
门外暴君听到动静硬生生将门撞开,匆匆跑进寝殿,看到堕神身下出了血,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狠狠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抖着手慌乱无比的把人抱起来,慌不择路的朝着太医院狂奔。
仙长
别吓孤
暴君眼眶通红,小心抱着怀里的人,只觉的时间过的如此缓慢,去往太医院的路好远。
眼看仙长脸色愈发苍白,暴君像是被刺到双眼,眸中沁着水光,后悔刚才那样对待仙长。
终于太医院的人将温奴接了过去,老太医迅速止了血,动作迅速的让人去抓药煎药,等到晚上堕神才脱离了危险。
暴君偏执的站在窗前,手上还染着堕神身上的血,眸光紧紧盯着床上的人,喉咙滚动无声沉笑。
血手扶着额,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眼角忍不住落下一滴水珠。
弯下腰躺在堕神身边,侧脸埋进堕神脖颈窝中,染血的手隔着白衣放在凸起的肚子上。
仙长,孤错了
仙长
孤错了
泪水顺着脸颊落入堕神脖颈上,昏睡中的温奴抖了抖睫毛,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痛苦神色。
他又看到了被万箭穿心的那个人,国师紧紧将他箍在怀里,眼睁睁看着万箭穿心的那人尸体被人带下去,直至再也看不见。
不
放开我
放我离开
在国师怀里用力挣扎,温奴心口很疼,想
要去将那个人的尸体夺回来。
不
梦外温奴无意识的低语,柳眉紧紧皱在一起,咬着唇用力挣扎。
听到堕神呢喃着要离开,暴君红着眼眶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沙哑着声音说道:孤不会放仙长离开的,绝不会
孤会好好照顾仙长与孩儿的
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仙长离开
梦里温奴眼泪浸湿了脸颊,怎么都挣不开身后的国师。
忽然意识陷进黑暗,周围仿佛漂浮着白色光球,光球一闪一闪好似有生命一般。
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个人猛地睁开双眼,毫无感情的眸子看向波动的方向。
找到了。
温奴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想起昨晚的梦境,头痛的捏了捏眼窝。
仙长醒了。
暴君声音干涩沙哑,眼下一片青黑,仿佛一夜未睡。
他也确实一夜未睡,坐在床边守着堕神,害怕仙长醒来他不知道。
起身到了一杯温水,眸光晦涩的递给床上的人,愧疚自责的低声说道:仙长,昨日是孤不对,孤不该强迫你去见欧阳熙。
温奴恢复平静,敛去眼中的情感变化,沉默的接过茶杯润了润嗓子,没有理会那人说的话。
暴君不敢生气也没有生气,默默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堕神身上,将他从床上抱起来。
温奴脸色发白,受惊的搂住那人脖颈,柳眉微微蹙起。
顾遇僵在原地,垂眸看向怀中的人,温声解释:孤带仙长回太极宫。
温奴还未想明白顾遇说的什么意思,等出了房间才发现这儿是太医院,怪不得顾遇说要带他回太极宫。
张全安候在太医院外,旁边停着拢撵,暴君抱着堕神坐上去,吩咐小太监启程回宫。
因为有张公公嘱咐,小太监们动作缓慢小心,生怕惊扰了陛下怀中的皇后娘娘。
不大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停在了太极宫门口。
温奴想要从顾遇怀里起身,自己从龙撵上下来,但偏偏腰上的手力气很大,紧紧的将他箍在怀里,只能
任由顾遇抱着他进了寝殿。
暴君小心将仙长放在床上,吩咐张全安与吴乃克关上窗户。
仙长好好休息,太医说近几日需要卧床,不能起身乱走动。
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顾遇苦涩的低声继续说道:仙长若是有什么事情,就让孤来做
温奴脸上表情不变,闭上眼仿佛没有听到顾遇说的什么。有了锦被的衬托,那张脸是越发的苍白虚弱。
暴君滚了下喉咙,替他掖好被角,坐在床边看了会,实在支撑不住靠在床头睡了过去。
听着旁边的呼吸声,温奴睁开了眼,伸手摸了摸小腹,重新闭上眼慢慢陷进睡梦中。
不知顾遇是不是被吓到,从那天开始什么事情都要亲自上手,完全没有张全安等人的用处。
堕神好似忘了那日发生的事情,同往常一样对待顾遇。只有暴君自己清楚,午夜梦回总是惊醒,害怕仙长离开他。
随着温奴肚子越来越大,京城也开始了庙会。暴君听宫里的宫人说庙里的姻缘最是灵验,心下有了个念头。
回到寝殿,见仙长挺着肚子起床,连忙上前扶着他的手帮忙穿上外衣,小心翼翼的半搂着让他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
仙长,今日宫外有庙会,可要去瞧一瞧。
温奴靠在椅子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眯起鹿眼,伸手遮在脸上轻声说道:好啊。
暴君眼中闪过欣喜,想到宫人说的月老庙,让张全安去库房取来红狐狸皮毛制成的披风。
火红的披风在冬日里极为耀眼,穿在堕神身上衬得他天姿绰约面若桃花,勾住了暴君的全部心神。
两人上了马车,张全安与吴乃克这次都跟在旁边,随时候着照顾仙师。
庙会上人很多,马车只能停在半山腰,剩下的路只能走着上去。
顾遇皱着眉从马车下来,伸手接住堕神把他抱下来,侧着身挡住周围吹来的冷风,顺便拢紧了他头上的帽子。
温奴穿的很厚,里面是月牙白长衫,外间披了连帽红狐狸毛斗篷,只露出一张惊绝艳艳的脸来。
白苏苏咬牙看着他们,要不是当初王姬把她带走,现在在陛下身边的人就是她了!
幸好今日答应了那个蠢货来逛庙会,不然怎么有机会见到陛下!
白苏苏捏着帕子从树后出来,还未靠近马车附近,就被突然出现的便衣拦住:这位姑娘,我家主子说了,不许外人靠近。
白苏苏柔柔弱弱的落泪:公子,妾乃王姬娘娘表妹白苏苏,如今瞧见了表姐夫,想过去见个礼。
属下面无表情的无动于衷:白小姐请回。
任凭白苏苏怎么说,那个人就是不让她过去,咬了咬牙跺脚转身离开,快要下山时回眸恶狠狠的瞪了眼那个红衣男狐狸精。
好啊,不是不让她过去吗,那她就教训教训那个男狐狸精!
想到宫里那位与表姐不对头的安荣,哼笑一声眼中闪过精光,偷偷找人朝宫里那位传了个消息过去。
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那个安荣可不是什么好人。当初她去宫里见王姬,恰好看到安荣杀人灭口。
另一边。
顾遇不愿放弃与仙长的姻缘,弯腰抱起堕神一步一步上山,走向那座月老庙。
作者有话要说:顾温:父皇哭的好大声,孩儿都睡不着了。
温奴:乖,不管你父皇,咱们继续睡觉。
第44章 作死
他们走的是另一条小道,路上遇到的人不多,但也不是很少。
周围声音嘈杂,温奴带着火红的帽子,脸埋在男人胸口,不想被人看到他。
暴君抱着人走的稳当极了,周围同去月老庙的人惊艳羡慕的看着两人,只觉得郎才女貌很般配。
不到半个时辰,顾遇抱着人到了月老庙,微微弯腰小心将人放在地上,细心为他拢紧胸前的披风。
温奴扶了扶腰,挺起的肚子有些压腰部,不过一会的功夫腰就有些酸累。
暴君余光瞧见了默默边走边捏堕神酸软的腰肢,另一只手牵着他的手腕入了月老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