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族主闻言心中俱是咯噔一声,这意思是让他们掏东西让对方满意,而不是自王庭中支出。可能光是出财务还不够,需要将人给推出去。事情是姬平惹出来的,姬浪将事态扩大,而姬沧则有袖手旁观之嫌,不管是哪家都无法从中脱出去。姬野没有耐性等到他们应声,说完这话身影便化散了,只余下横眉冷对的几位长老。
平氏族主平陆呵呵一笑道:节哀。他是丝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之意。现在平氏支持的人已经没有机会了,可他看到了一丝希望。未来的主君非平氏推上去的不要紧,只要公氏和屈氏力量折损,平氏还是还是能够从中争到一席之地的。
说到底,是姬平惹出来的事情,他要是不生贪念,怎么会至于此?现在姬平已经死了,公氏与屈氏俱是将怒火转移到了平氏的身上。被嘲笑的公无咎尚未说话,屈群便出声讥讽道:平少君不幸身殁,平氏不为其报仇么?竟然这般无情?
平陆被戳到了痛处,面色一变,但是很快便沉静了下来,他应道:原本便不占理,何必报仇。在黄帝跟前他是不会这样说的,不过现在只有他们,接下去还得给白帝等赔罪呢,可不就得坚持这样的论调了?
扶桑国。
风逍遥已经回到了王庭复命。
事情失败了。他皱着眉,有些懊恼。
你已经很好了,牵制住了何雪夜,是涿鹿之野的那群人没有用。雨花空笑了笑,接过了话头,他又道,听说白帝动身前往涿鹿之野了。
青帝牧桑的面色阴沉,他是希望此回能够成功,最好是将那眼中钉给除去,只可惜光风逍遥一人没有用处,只能够耐着性子等待百年后的生死剑了。他不会对生死剑做什么,只会在那个时候下一道悬赏,以仙器相酬,想来那些参与生死剑的不会拒绝的。
姬浪已经没有用了。风逍遥又道,这也是一件大事情。涿鹿之野三子争位,是姬浪先找上他们扶桑国的,他们打算推姬浪一把,日后还掌控涿鹿之野,然而姬浪要辜负他们的期待的。
白歧阳摇头道:只是一枚闲子,就算早早被立为承继之人又如何?那位还算年轻,距离寿尽陨落早着呢。修到了大罗金仙的境界,寿数极长,若不是同辈出手,那只能就是陷落在逐道的途中,可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可不会迈出那一步。
法狱之中卫文儒如何了?牧桑忽又出声问道。他对太一宗,尤其是卫家的父女恨之入骨。以卫文儒的金仙修为,原本是难以伤了他的法体的,然而卫文儒是太一老道的真传,他的剑意引动了当初太一留下的剑痕,激发了心魔,故而受伤。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屈辱,他恨不得将卫文儒抽筋剔骨,只可惜此人留着还有用处。
雨花空应道:极为硬气,百种刑罚,意志不坏。
牧桑眯了眯眼,冷笑了一声道:等到其所珍视的,一点点地被碾碎,我看他如何继续硬气!
阴一城中多得是天涯往来客,一段时间后,消息就传遍了鸿蒙。至于涿鹿之野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无人知晓,只不过暗地里传,白帝回到昆仑之境中,赐下了不少道书供门中弟子观摩,足以见其欣喜。
卫含真那处在得来太一宗送来的宝材之后,祭炼了不少的阵盘,不过到了这时候,反而没有用处了。先前的一战到底是震慑了各方的敌人,使得他们雀跃的心平静了下来,将心思落在了生死剑上。
生死剑靠剑意择人,是逐剑之战,参与者几乎都是修炼《根本剑经》的弟子,但也有些许例外。除却卫含真、素微等九州来客,还有些许自鸿蒙圣域其他地域来的,他们以剑为器,偶尔也有胜出,然而次数极少,因为以剑为辅和剑道唯一有着本质区别。
于修士而言,百载时间并不长远。卫含真在境界上没有多少提升,只是对宰道衡机这一道法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至于素微,迈入了玉仙境之后,余下的时间便是巩固此境修为,以及参悟记载着《根本剑经》的载道碑文。
生死剑下生死不论,无剑帖之人不可干涉。如英,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卫含真望着甘如英,沉声询问道。妖庭、太一宗以及微山,不管哪一处都会接纳她。不过她更倾向于甘如英前去妖庭,因为涿鹿之城那边怕也将其当作了眼中钉,妖庭龙族会护佑她,还能指导其在神通道法上的变化。
微山是师尊的道场,甘如英更想去那边,只是深思了片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应道:弟子想回太古妖庭。卫含真自然应允,她转向了凤之仪道:凤道友,此回便麻烦你了。
凤之仪郑重点头,又道:真魔之事,未来我妖庭不会袖手旁观。眼下的太古妖庭都趋于自守,不管是对于鸿蒙圣域还是冥海真魔,都是不管不顾的态度,然而同在鸿蒙地界,怎么可能全然置身事外?
昆仑境剑碑之上,无数道剑痕交错飞舞,最后慢慢地勾勒出一张鸿蒙天界的地图,剑光化入其中后,变成了无数游动的小点,此即是剑帖所有者的位置,而这一幕会映照到修士持有的剑帖之中。
剑道的生死之战在剑音长鸣中揭开了序幕,尚不到一月,剑帖上的光点已经散去了许多,代表着其主人成为剑下亡魂。
冥海之中,甘如英同凤之仪离去,只余下了卫含真师徒二人。
已经开始了。卫含真望着剑帖上的光点,双眸沉凝。除开了最先涿鹿之祸,剑帖的确换来了平稳,现在的生死剑是她们必须面对的话题。双指捏着薄薄的剑帖,卫含真又轻呵了一声道,你说白帝到底想要做什么呢?为什么非要推动修士残杀?什么事情比保留属下的英锐更为重要?
素微没有应声,现在她们只有猜测,没有任何答案,可能只有拿到《剑道真解》的那一刻,才有可能找到蛛丝马迹。既然卷入了生死剑中,那不管对手是谁,只要想杀死自己的,那都算是逐道之路上的大敌了,她们没有退路。片刻后,她道:回微山么?在剑碑上留痕的还有水盈道友,这一百年不知其磨砺得如何了,她们约好了在微山会面,不然偌大的鸿蒙,哪能找到对上的下落?
卫含真点了点头,应道:应该如此。
昆仑境中,一望无垠的雪原寒风凄切,数具僵硬的尸体躺在了雪原上,鲜血散落一地。对于雪原妖兽而言,修士的法体算是大补之物,然而此刻雪原中的妖兽都只敢在外围游动,根本不敢踏上雪堆。
风不断地吹着,血腥味逐渐地散去,一个白发女修漫不经心地扫向了四周,忽然间剑光一亮,便照向了后方。轰然一声爆响,一个修士从那雪堆之下跃了出来,然而没等他做什么,剑光分化成一张绵绵的剑网,将那修士彻底绞杀。而后侧边又跃出了一个咳血的修士,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着女修求饶,愿意奉上剑帖。
这女修正是在昆仑境游历的水盈,在生死剑开始之时,她记起自己与素微她们的约定,准备往微山,然而这个时候两个同样持有剑帖的修士出现,说要与她合作,先行杀戮持有剑帖之人,可是在水盈看来,他们也是自身之敌,故而她顺势应下了,在一道解决了几个剑帖持有者之后,那两人忽然向她下手。
鸿蒙修士之间的冷漠还真是让人失望啊,她除了收下他们的命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变卦。
剑者不屈的风骨呢?水盈幽幽地注视着那个修士,慢悠悠道,你死了,剑帖不就落到我手中了吗?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那修士听了水盈的话,陡然间变脸,大声叱骂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今日杀我,明日就有人来杀你。
有道理。水盈点了点头,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已经死了呀。百年时间,除了功行提升,她还明白了一件事情,你剑下容情,可别人剑道无情。光是九州出身这一点,便会被入根本经的修士排斥,他们有一万个理由要你死,只是她还不想死呢。
将有价值之物收起,甩出了一道符箓销毁了尸身之后,水盈掏出了地图,化作了一道遁光,朝着微山方向掠去。
在她离去后不久,数名灰衣修士赶到了此处,懊恼道:来迟了,原本这些人正好给少主练手的。
另一人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再找吧。
他们口中的少主姓陈,名向阑,乃是昆仑境一个小族的少主。若只是靠自身,修到玄仙境界已经到头了,可要是得到了《剑道真解》,定然能够往前进一步,故而也参加了生死剑。
生死剑中非剑帖持有者不能够干涉,卷入斗战,可这并不意味着就没有背后势力的身影了,相反,他们起到了一个颇大的作用。譬如寻人,剑帖之上只有光点,并无名姓、修为,要是贸贸然撞到了一个修为比自身高的,那不就是白白送死?故而其中需要背后势力出动,确认到底谁才是可对之敌,除此之外,势力可提供各种斗战法器甚至是庇护,散修可跟有势力的修士无法比。往届的生死剑没有一个是孤身一人的散修胜出的。
此刻的陈向阑派出了手底下的人,可他自身并没有关注剑帖上处于附近的光点,而是在看一道来自扶桑国的英雄令,以仙器作为报酬,扶桑国所图甚大啊。要杀之人乃剑帖持有者,只要揭下了英雄令便可知其下落。在仙器的诱惑之下,那儿定会是角逐最为激烈之地。
同为玄仙,族老以为能有几分胜算?
陈氏族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意味深长道:少主,那位可是大道之限上超越太一祖师的人。
第107章
太一祖师虽然陨落,但是他仍旧是鸿蒙生灵提起来便忌惮和畏惧的人物,当初他仗着一柄剑杀穿整个鸿蒙,可给不少人留下了阴影。
陈向阑眉头一皱,应道:一人不可,那多人联手呢?正因为她在大道之限上有如此成就,才不可能留下他。大族子弟可能看不上那一件仙器,但是对他们这等小族而言,多一样仙器便增进一分自身的实力。这回生死剑他也不知道自身能不能成功,就算不能,那也要为族中留下点什么。
陈氏族老见少主人执意如此,也不再劝。他叹了一口气,这次不只是少主自身,整个陈族都做好了其身死的准备。主动让出剑帖可能会获得一线生机,但是摇尾乞怜之姿态会让剑心受损,别说是获得精进了,能不能维持住当前的境界都难说。
昆仑境中,不只是陈向阑如此,那些剑帖的拥有者在见到英雄帖之后,也被那一件仙器诱惑,反正都是自身的对手,早些动手和晚些动手有何区别?
剑光在半空中疾行,倏然亮芒一转,化作了两道人影落在了低矮的山丘上。
师尊,有人过来了。素微沉声道,手腕一翻抖出了剑帖,只见上面数枚明亮的光点往此处涌来。她们师徒自冥海过来,一路上也遇见了剑帖持有者,有的人主动避开了,而有的则是不免一战。这是拥有剑帖必须面对之事,不过最近有些奇怪,那些剑帖持有者数量明显地变多了,像是有预谋地往这边冲来。
卫含真嗯了一声,从容地摆下了阵盘。过去祭炼的打算应对涿鹿之野的修士,不过他们没有出现,此刻用在这处最好。百年之前,在剑碑上留痕的都是玄仙,但是一百年之间变数极大,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趁着这段时间将自身功行推动到金仙境界,她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要时刻保持自身灵力的圆满,在这等时候,借用阵盘法器最为省力。
这回一气前来的有四人,他们都是玄仙修为,是因为青帝的英雄帖才走到一起的。眼下地方是卫含真二人,若是等到这事情结束了,便是对对方出手了。故而他们心中时刻保持着一抹对友盟的警惕。
情报不差,果然是一名玄仙,一名玉仙。立在一朵云上的年轻修士沉声开口道,就算对方再勇悍,以他们四人之力,也是绰绰有余了。只是他没有直接冲上去,而是又道,先前遇见她们的人全部都身陨了,可能她们身上有什么仙器在。
难道就她们有么?灰衣修士冷笑了一声,他手掌一翻,掌中立马出现了一枚形似飞鸟的玉梭。喝了一声去,那玉梭如同疾光一般冲了出去,然而尚未到卫含真身侧,便被半道上的闪烁的光屏给震了回来。灰衣修士咦了一声道:是阵盘!先前的一啄只是做试探,现在知晓前方有阵盘,他便开始掐法诀驾驭这枚飞梭。明亮的光芒包裹着玉梭,宛如一只浑身烈焰的飞鸟,悍然撞入了阵盘之中,光焰四溅,顿时将阵盘撕开了一道口子。然而没等灰衣修士面露喜色,又一道阵屏出现,显然是阵中阵。
见只有自身在行动,灰衣修士也有些不乐意了,他转身望着同行的另外三人,正色道:那阵中有阵,一时半会儿破不开,需要诸位道兄助我一臂之力。那三人哪里会不明白他的计量?这是不想一个人消耗力量。不过他们是为杀死卫含真而来的,未曾考虑太久,便应了一声好。
灵力滚荡,剑器长鸣。一道轻响忽地传来,半空中仿佛出现了一道长鲸的虚影,若隐若现。灰衣修士心中忽地浮现了警兆,原本要冲入阵势中的玉梭骤然一顿,可就是这片刻的缓滞,原本破碎的阵盘又自行修复了起来,使得之前做的一切成为无用功。
道兄这是在做什么?传来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斥责,灰衣修士凛了凛神,再抬头时那道长鲸虚影已经不见了。是错觉吧?或者是涿鹿之野的修士在此?不过他们是不能涉入战局的。这么一想,灰衣修士稍稍地放松了下来。
四名修士在寻思破开连环阵法之道,而卫含真师徒则是气定神闲地在阵中,丝毫不在意阵盘损坏。一直等到四人破开了最后一道,卫含真的眼中才闪过了一道异光,剑光一扬,铿然一声响击落了迎面而来的玉梭,又打出了数道神霄雷,将四人稍稍逼退了几分。
阵盘破了,诸位还不动手?最前方的那位修士拔高了声音,他的神情满是振奋,仿佛瞧见了仙器落入手中。他们四人只要将灵力轰落在其中一人身上,若没有法器遮蔽,对方必死无疑。然而他的话语没有得到任何应答,直到一道悠远空灵的长鲸鸣声传来,他才眼皮子一跳,感知周身的景象。这是
禁锁天地。灰衣修士应道,他想不明白,为何对方能够使出这般的神通手段,这不是《根本心经》中的神通功法么?四人都是使剑的,剑遁的速度极快,但是被禁锁在小天地之中,他们的剑遁之术根本发挥不出来。而且这小天地中,灵机运转仿佛有几分阻滞。
卫含真勾唇一笑,像他们这般愚笨的修士可不少,兴许是自信让他们盲目了吧。围绕在周身的剑光发出了一道鸣啸,倏然间化出了千万道亮芒,宛如璀璨的银河充塞着这片小天地。卫含真伸手一点,剑气横扫,这片天地中的灵机尽数为剑气所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