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之这才落出一点笑:“那就好,我们是夫妻,圆房很正常,如意不必介怀。我还有些困,能先睡一觉吗?”
“哦。”薛如意有些呆,他之前一直喊自己表妹,突然亲昵的喊她名字,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王晏之见她不动,于是问:“如意也要睡?”
“不睡。”她立马拿过床头的外衣往外跑,王晏之唇角翘起,慢慢躺进被子里满足的叹了口气。
好在正月十五之后王晏之就去了县学,薛如意重新开始盘算她的酒楼。
目前五家铺子选出了两家,一家在南街,只有一楼,前面临街,后面临湖,空间足有两百平。一个月租金十两,一年一百二十两。
优点是环境好,缺点是人流不够多。
第二间铺子在东街,上下三层,原本也是一家酒楼,去年被对面的云香楼挤垮了,开不下去才关的。租金一个月十二两,一年一百四十四两。
优点是人流量大已经有一部分器物,缺点是对面的云香楼是青州县最好的酒楼,前后已经挤垮不下三家酒楼。
薛如意看过第一遍后拿不定主意,又带着薛二一起去看。俩人在铺子外等了半个时辰,先前还很积极的户主才慢悠悠过来。老头子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好像也是来看铺子的。
老头子边拿出钥匙开门边道:“这位是陈公子是隔壁县来的,今日一起来看铺子,我的铺子位置好很抢手的,你们看完快点决定,说不定明天又有人来看了。”
薛如意和薛二对看一眼,暗自思忖:这人不会是户主请来的托吧?
果然,那陈公子匆匆看了两眼后,就端出一副生意老手的模样,语气高调气人:“我出十三两银子一个月,杜老板租给我吧。”
他又用鼻孔上下打量薛家兄妹一眼:“他们一看就是村里出来的,说不定几个月就付不起房租,到时候杜老板又要找下家,不是耽误你中间的租金?”
薛二不服气,挺着胸脯道:“要做生意谁还没点银子,我出十五两一个月。”薛如意焦急的拉他胳膊,但年轻人吗,争强好胜很正常。
陈公子继续加价:“十八两一个月。”
薛二瞪眼:“二十两。”
看这俩人叫起价杜老头很开心,巴不得他们叫得越高越好。
陈公子一听他喊二十两浑身都来劲了,完全忘记主家的交代,直接喊道:“三十两。”
薛二愤恨:“你说三十两就三十两,你诓杜老板吧,有本事给定金。”
陈公子犹疑了,薛二立刻道:“你看吧,杜老板他就是不想你铺子租出去,存心找事,说不定是死对头找来坑你的。”他作势掏出五两银子往杜老板手里塞:“这里是定金五两,铺子租给我们兄妹。”
陈公子急了,立刻掏出十两银子也塞给杜老板:“谁说我不要,有本事你就再加价。”再加一次他就收手,回去好和掌柜的炫耀。
原以为薛二会继续加价,哪想刚刚还愤恨的薛二突然笑起来,拍拍他的肩道:“哎呀,好遗憾。我就是个穷乡下来的,没那么多银两。既然你定金都付了,这铺子就让给你吧,如意我们走。”
薛如意同情的看了眼陈傻缺,跟在薛二后面走了。
“你,你们……耍我?”陈公子跺脚想追出去,却被杜老板一把拉住,“陈公子,你说真的,三十两一个月?”他眼睛冒光,死活拉着人不肯松手,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薛如意侧头问:“二哥,我看陈老板就是故意找我们不痛快,你说他是谁的人?”
薛二嗤笑两声:“管他是谁的人,三十两一个月够他受的。”
春日微风和煦,兄妹二人一起往南街铺子去。
南街铺子的老板也姓杜,人称小杜。他带着薛如意和薛二在铺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铺子西面的窗口。窗口正对着一方碧绿的河,河对岸不少人家在洗衣服、洗菜。
小杜老板笑呵呵道:“我这位置僻静,要是开酒楼客人看着碧绿的河边吃饭多惬意,租我这不亏。”
薛如意往对岸看了看,又在空荡荡的铺子里看了一圈,突然问:“老板把自己铺子夸得这样好,怎么长时间都租不出去?”
“这,这……”小杜老板眼神闪躲,刚要解释东街的老杜就急匆匆跑过来,边跑边喘气,冲进铺子拉过薛二就喊:“哎呀,他这人事多,经常找租户麻烦,而且这铺子一到夜里总有奇怪的声音,等你们租了他铺子后悔都来不及。走走走走,去我铺子,十五两一个月,我租给你。”
小杜老板一看到老杜老板就来气,也一把拉住薛二的手,骂道:“你就好了?没事就涨租,我这十两比你十五两可划算得多。”
这俩人显然是认识,好像还有仇。
老杜老板立刻道:“那我租金也十两,总比你这好的吧。”
薛二立刻来了兴趣:“小杜老板,你看不是我不想租你的……”
“九两,九两一个月。”小杜老板气狠了。
老杜老板立刻接上:“我也九两。”不争馒头争口气,他们的仇深着呢。
薛如意眸光晶亮:“成交。”
俩人跟着老杜老板往东街去,他边走边气愤道:“那陈公子就是故意来搅合的,你们一走他立刻把十两定金拿了回去。我多说两句,还敢动手。”
薛如意随身带着笔墨,等他说完就道:“租你这可以,但怕你中途又变卦,我们先说好。先租一年,期间不管任何理由你都不能收回铺子,否则装修的费用要赔给我们,三年内不准涨租,三年后按照现在租金的一成等比例增长,如何?”
老杜觉得这条件有点苛刻,不太想答应。
薛二立马又道:“听说你铺子时常换租户,中间少说也得空一两个月甚至更长吧?这样算下来,如果我们长期稳定你不是更赚?”
老杜觉得薛二说得很有道理,二话不说直接定了契约。
薛家用最低的价格拿到最好地段的铺子,薛二把拿下铺子的过程绘声绘色说了一通,薛父夸道:“老二总算还有靠谱的时候。”
铺子定下后,一家人就商量要开个怎么样的酒楼。商量一整天后,五个人一致决定开火锅店,简单容易复制,需要的人手也不用那么多。
决定好开火锅店,薛二根据房屋的结构,连夜画好翻修图纸。第二日就开始请人装修,村子里就有现成的屋瓦木匠,再加上薛二帮忙修桥时认识的人脉,想怎么装都成。
动工装修的第一日,薛二拿着图纸给工匠看,商讨到一半,门口有人敲门。
门并没有关,这会儿敲门也是奇怪。
兄妹二人同时抬头,就见一中年长袍男人站在外面,那男人身材高瘦,五官平平无奇,眼睛虽小却含着精光,身上铜臭味十足。
是个生意人。
薛二还没说话,那人先一步夸了进来,但在即地盘一样,圈巡一圈,问:“你们这是打算开酒楼?”
“你是?”薛二上下打量他,他腰间一个金算盘来回的晃。
“哦,我是云香楼的秋掌柜。瞧你们也不像富贵人家,攒钱开店也不易,特意来奉劝两句。酒楼开我们云香楼对面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之前可是倒了四家店。”
懂了,这是来警告的,
薛二掏掏耳朵,嗤笑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您老就别操心了。铺子装修乱得很,麻烦让让。”
“你,不知天高地厚,走着瞧!”
薛家兄妹笑出声,铺子里的工匠全跟着笑了。
秋掌柜觉得特别没面子,冷哼一声灰溜溜走了。
薛二冲着他背影喊:“如意啊,把横幅挂上。”
秋掌柜一扭头,就见铺子正前方拉了个大大的‘即将开业,敬请期待’的横幅。不少路过人都抬头张望,秋掌柜脸更黑。
第二日薛如意拿了一堆她娘做的糖在店铺门口发,只要路过的孩子都有份。
第三日吸引来了更多的孩子,不少孩子还带着大人一起来。看见里头在装修难免多问几句,薛如意立马把准备的宣传单发出去,顺便给他们解释:“开业那天只要你们拿着这个单子进店就能打八折,还能免费赠送一份小食。”
对面的云香楼秋掌柜就站在二楼窗子往这边看,先前和薛家抢店铺的陈公子恭恭敬敬立在旁边,问:“掌柜的,这几天好多人跑去问,经常来我们店的食都去了。”
秋掌柜手里捏着一张单子,赫然就是薛如意在发的。那单子上画着一个大锅,清汤红油还冒着热气,周边摆满各种食材和果蔬,看着就勾人食欲。
“这画他们找那个画师画的?你也去找人画一份云香楼的单子。”
陈缺为难:“找人打听过了,这单子是他们自己画的。”用笔画法都实在刁钻,那食物像是长在纸上活了一样,根本模仿不来。
秋掌柜把单子捏皱,阴笑道:“那就找几个混混去,该怎么做不用再教吧?”
陈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对面装修第七日,直接找了一大帮混混过去。
彼时,王晏之正好休沐,和薛大一起到店里帮忙。
一大帮混混敲着棍子来闯进来,指名道姓要见老板。在场三个男人默默后退了五步,留如意一个人面对混混。
混混们哈哈大笑,觉得店家太没用了,让一个娇俏的小姑娘出来扛事。笑声还没停歇,薛如意一拳将面前的二十块青砖给砸成粉末。
混混呛了满口烟尘,哆哆嗦嗦全跑了,不出半天,县城所有出来混的都知道东街云香楼对面的女掌柜不好惹。
王晏之盯着如意的手看了半边,觉得她对他简直不要太温柔。
正月二十五,‘如意楼’正式开业,喜庆的鞭炮声中不少拿了宣传单的人站在酒楼门口观望。连云香楼不少食客都垫着脚往这边瞧。
“这鸳鸯锅还是第一次听说,也不知味道怎么样?”
“看单子上是不错,但都是生的,要怎么吃?还有这个大锅清汤红油放一起,光喝吗?”
看得人多,却很少有人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秋掌柜站在门口观望,冷笑道:“什么小破店也敢来和我们竞争。”
他话音刚落,一大帮书生在薛二的带领下有说有笑结伴而来,拨开围观的众人盯着酒楼招牌看。
读书人嘛,凡是总喜欢赞美两句。
肖茂青衣玉冠,执着一柄竹扇,对着招牌一顿点评:“‘如意楼’这字好看,酒菜应该也不错。”
旁边的李成济立刻接话:“听说还打八折,送小食,去尝一尝总不亏的。”
其余书生也附和:“那还等什么,晚了就没有地了。”
一大群书生呼啦啦涌进店里,原本围观的路人都急了,拿着单子就往里冲。嘴里还嚷嚷着:“掌柜,我先来的,来个鸳鸯锅,送的小食不能少啊。”
“掌柜的,我最先拿到单子,鸳鸯锅来一份,八折啊。”
一时间酒楼人满为患。
训练有素,统一着装的店小二端着汤锅上桌,摆好盘的小蝶荤素菜整齐摆放。
楼下跟风点了火锅的客人都不知道如何吃,都转头看向那帮书生。读书人,读书多,见识广,跟着学总是没错的。
而这边三桌书生心里也虚,他们也没吃过,齐齐盯着薛二看。薛二烫了块削薄的鱼肉放进滚烫的红油锅内,鱼肉从半透明变成奶白色,隔几秒夹起来还颤巍巍的,沾上特制的酱料后泛着油光,一口包进嘴巴里。
薛二滋了一声,享受的嚼吧嚼吧,夸道:“肉质细嫩,软弹多汁,好吃!来来来,大家吃,别客气。”
三桌人集体咽口水,学着薛二的模样,夹自己喜欢的菜,烫熟后沾自己喜欢的酱料。
“嗯……好吃!”肖茂舌头都快吞进去了,“这肉卷又鲜又嫩,好吃。”他又夹起一片肉卷举高仔细看,疑惑的问:“子章兄,这肉怎么切的,肥瘦相间,薄如蝉翼,连大小都刚刚好?”
氤氲的香气弥漫整个酒楼,已经点了餐的食客开始照着这帮书生的样子吃起火锅。春寒料峭,火锅热乎乎的,一下肚浑身都暖了。
陈缺站在云香楼二楼都能闻到浓郁的火锅香,馋得口水都快出来了。他瞥了一眼旁边秋掌柜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掌柜,要不我也去点一桌,给您刺探一下虚实?”
“刺探虚实?”秋掌柜扭头看他,眼神像是要吃人,直接一脚将他踢翻:“收收你的口水!”
陈缺躺在地上哀嚎:他也不想的,只是……对面实在太他妈香了!
第一天开业酒楼外排起长队,翻了三次台,申时末食材就全部耗光。薛如意朝还在等的食客说了抱歉,让他们明天再来,先前犹豫的食客后悔不跌,又担心明天抢不到桌都磨磨蹭蹭不想走。
薛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鸳鸯木雕道:“本酒楼可以办理会员,会员以后都可以打八折,还能接受提前预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