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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全家就我是土著! 惊,全家就我是土著! 第65节

薛父:“是,是你朋友。他竟然敢亲你,不行我必须揍他。”

“阿爹!”薛如意一把拉住他,气呼呼纠正:“是我朋友。”

得了,‘有个朋友’的梗他这个老古董都知道,这直愣的女儿还拿来用。

“你朋友,你朋友也不妨碍我揍他啊。”

他还要回去,周梦洁迎上来拽了他一下,骂道:“你揍谁呢,平常如意亲他怎么不见你揍人?”

薛父吼道:“能一样吗?他可以被‘欺负’但主动就是他‘欺负’我闺女。”

薛如意头疼,不想和他们说了。

都说了是朋友了,老往她身上扯。她提过茶壶径自往楼下去,经过薛大身边时也没停,薛大看看她又看看站在楼梯口的爹娘,摇头叹气:“阿爹,你怎么这么轴,小妹好不容易找你说说心事,你还牛头不对马嘴,下次估计‘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薛父:“……”

夜里,薛如意主动搬了小榻进屋,边整理边道:“我睡相不好,表哥好之前我们分开睡。”

王晏之着一身月白底衣,肩背处隐隐还能瞧见包扎的纱布,乌黑的缎发散下来,眉目精致又温柔。他长睫略弯,伸出左手拍拍床榻,“那如意把床拉过来靠近一些可好?”

薛如意发现,自那日洪水过后,她的脸盲突然好了。也不能说全好,好像只针对表哥好了。

她看过鲜嫩的草、漂亮的花、剔透的琉璃、绚烂的烟花,好看的东西总是让人心情好,但这些都好像不及表哥。

她伸手把小榻推到距离床铺半米宽,然后吹灭蜡烛很自然的躺了下去。等对面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薛如意拉开薄被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

接着屋外浅淡的月光伸手握住王晏之垂在床外头的指尖,一根一根的巴拉。

好看的人怎么指尖都生得这样好看。

她边巴拉边嘀咕,床铺上闭眼的眼的人唇角几不可查的翘起。

次日一早,薛家人在商量如何营救薛二,秋掌柜就风尘仆仆的赶来,一进门就问:“你们如意楼要关几天门?菜品底料还能供应上吗?”不怪他着急,之前一直暴雨,鸳鸯锅底料和许多稀有菜品就供应不足。如今青州县遭了水灾,如意楼这边一停业,他那边暂时也停业了。

秋掌柜尝到甜头一天都不想停啊,每停一天都是银子,看着都心疼。他一到青州县就听到薛二被抓的消息,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的话如意楼不得停好久?

薛父不满他的态度,不悦道:“老二一日不出来,如意楼就一日不开门。”

秋掌柜烦躁的走了两步,“要怎么救薛二出来,我也帮忙想想办法。”

薛家四人惊疑不定的瞧他,秋掌柜沉着脸道:“我是‘加盟商’搞你们就是搞我,阻碍我发财是万万不行的。”再说了,他帮忙出力又不是主力,最多打探打探消息。

陈缺和陈春生这方面就很在行。

薛如意疑惑:“你不会落井下石?”

秋掌柜无语:“我倒是想,但玩不过你们,还是站在你们这边吧。”

薛大笑笑,不客气道:“那麻烦秋掌柜帮忙查查东河岸建造大坝的泥沙和木材都是在哪进的,他们近半个月的账目,还有最近这些商家接触了哪些人。”

秋掌柜很痛快:“行,就账目麻烦一点,最多三日一定给你们消息。”三日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三日得损失多少银子啊。

秋掌柜腰间的小金算盘叮当作响,又急匆匆走了。

他刚走不一会儿,沈修又跑了来。

薛如意上下打量他,他浑身上下都沾满新鲜的泥土,脸上连同双手的指甲盖都是泥巴,脚下的鞋脏污不堪,眼睛红肿脖颈上还划破了一块,活像是被人打劫了一番。

就是被他爹按到烂泥里滚了一遭?

他一进门就问:“如意,薛二的事是不是和我爹有关?我爹又为难你们了?”

薛如意没回他的话,反而问:“你怎么了,不会又被你爹打了吧?”

沈修摇头,整个人有些颓废,他解释道:“你这边菜品供应不上,我和林鱼景决定先关店,他让我带了半数挣的银子来镇灾。回来的路上看见很多遭了水灾的难民,死了好多人。他们哭着求我帮忙安葬家人,袍角的泥土是他们抓的。有个小姑娘在刨土埋她娘,我顺手帮忙挖了坑,然后就弄成这样了。”

薛家几人都沉默了。

沈修又道:“我听他们说这次决堤突然,下游百姓死伤无数,还有个村子半夜直接淹没了,死伤不下数百人。”他虽不是菩萨,但面对如此多的伤亡也不会无动于衷。

那些灾民里,有失孤的寡母,有背着亡妻的瘦弱汉子,还有父母双亡卖身的孤儿。他们追着他的马车跑,只是想讨要一点吃食。

沈修从未见过这样的惨状。

薛大接他的话道:“半夜决的堤,你爹让人瞒着不报,很多人悄无声息去了。我清早雇人在城外搭建粥棚,又送了些衣物过去,你们的银子最好也这样做,否则能不能到难民手里不好说。”

河水决堤后,如果能让官差沿路敲锣示警,绝对不至于死这么多人。

沈修只是读书不好但不傻,他蹙眉问:“什么意思?我爹为隐瞒不报?”

薛父嗤笑:“为何隐瞒,不就是等着次等材料被冲毁,没了证据不能追责。”

沈修惊愕:“你们怀疑我爹会贪污这些钱财?大坝和河提之所以会被冲垮也是我爹贪污了?”

“薛二只是替罪羊?”

薛家几人互相看了看,没说话。

要查人家老爹还告诉他儿子不是傻吗?有几个会大义灭亲?

沈修急了:“你们不必瞒着我,我钦佩如意和薛二,要真是我爹贪墨公款导致河岸决堤百姓死伤,又陷害薛二。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我……我……”

那些村民很惨,但一边又是他爹,沈修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你要怎样……”

众人回头就见楼道口站着的王晏之。

薛如意最先反应过来,起身迎上去:“表哥,你怎么起来了?”

王晏之摆手示意没事,继续反问:“他是你老子,你能怎么样?回去和他吵一顿,百年后心安理得继承他为你挣下的‘家业’吗?”

沈修一见他就自动进入战斗模式,“你胡说什么,我和我爹不一样,我要银子会靠自己双手去挣,我挣的银子都是清清白白的。”

王晏之嗤笑:“说什么清白,你从小到大不是靠你爹?上天香楼不是靠你爹?现在回来吃住不是靠你爹?你爹的银子哪来的,清不清白你心里没数?之前建造河提和这次大坝的公款也敢贪没,这和吃人血馒头有什么区别?他吃了,你能脱得了干系?”

沈修被说得哑口无言,结巴道:“那,那你要我怎么办?”

王晏之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你双手帮忙刨坟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他怎么想的,他看到那么多人抱着死去的亲人哭嚎,心里堵的难受也想哭。

本不该如此的,都是因为他爹。

沈修犹豫一瞬又问:“如果我帮你们,我爹会不会判死刑。”

王晏之笃定的道:“律法之外,无外乎人情。只要你愿意帮忙查明此案,找出你爹贪没的银两,是不会背叛死刑的,最多流放三千里。而且天启朝皇帝仁厚,三年一赦免,你多努力努力,说不定三年后你爹就在赦免名单里。”

“我知道了,我会帮忙你们去县衙找证据。如果不是我爹那最好,如果是他我会大义灭亲。”

薛家人互看了一眼,薛大道:“沈修,你确定要帮忙?他是你爹?如果你为难可以不必掺和。”

沈修自嘲的笑了两声:“反正他经常说我是坑爹的货,再坑一次也没什么。”

能把坑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沈修也是头一份了。

尽管他态度坚决,周梦洁还是再问一遍:“你想清楚那是你爹……”

“我想的很清楚,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倒是记住一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他仔细询问要如何帮忙,回家后趁他爹不注意,偷偷摸摸去了书房好几次,每次都无功而返。他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做这种事,第二日又跑到如意楼寻求帮助。

“我爹把书房看得很严,根本不让我靠近。要不今晚你们去我家,我在后门接应你们,里应外合把账本偷出来?”

目前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

薛大道:“行,今晚子时,你拿套小厮和丫鬟的衣裳在后门等着。进去书房后你负责引开他人的注意,我和如意找账本。”衙门的账本进出都会记录在册,只要找到阴阳账本就能确定他贪污了多少。

沈修点头,忐忑的走了。

临出发前王晏之不放心要跟去,起初如意不同意,薛大却道:“让他去吧,安子机灵,在外面放风。”

安子功夫应该不错,他不说他们也当作不知道,当危机时应该能抱住如意。

子时初,夜黑风高。

薛大,薛如意和包着手的王晏之悄悄出了如意楼。薛大带头径自先往衙门牢房的方向去。

王晏之虽疑惑,但也没多问。

三人绕着衙门牢房走了一圈,又往牢房西面两百米处的矮墙走,走到墙根处绕到另一边停下,兄妹二人拿出事先备好的工兵铲开始刨土。

那铲子极利,一铲子下去连石头都刨开了。

“这铲子哪来的?”看着小小的,干活倒是利索。

薛大道:“阿爹给的。”当年放在后备箱一起带来的。

王晏之哦了声,又开始看他们挖地,只是越发看不懂:不是要去沈县令府上,搁在这刨土算怎么回事?

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刨坟。

兄妹俩吭哧吭哧刨了几分钟,把铲子一丢就开始扒拉,他才注意到泥土下是一层薄板。

不是他眼花,那薄板动了,然后哐当一下揭开了,从里头钻出个披头散发的人。大半夜的活像恶鬼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王晏之拉着如意后退两步,就听到趴在地上的人发牢骚:“大哥和小妹动作也不快点,差点憋死了。”

“你?”王晏之惊疑,看看从土里爬出来的薛二又看看不远处的牢房。

薛二拍拍身上的泥土,催促薛大快点下去。薛大二话不说又沿着原来的地道消失了。

薛二和如意匆匆把木板合上,随意盖了土在上面,把杂草拖过来掩住。等忙乎完三人边往沈县令府上去,薛二边解释,“那地道我刚进去那会儿就开始挖了,两边同时挖,也是为了防止官官相护被屈打成招,算是退路吧。”

“实在不行,我可以跑路。”

玩晏之:看薛家人计划这么周密,还以为有万全的把握或是硬刚到底的决心。都快忘了他们总是出人意料,挖个洞逃跑也不是奇事。

“让大哥现在牢里替我一会儿,我和小妹去县令府上找账本。”

王晏之:为什么是二哥去?

子时三刻,三人摸到沈家宅子后面。薛二学了两声猫叫,后院的门立刻开了条缝。沈修贼眉鼠眼探出头来招呼:“快,快进来……”

薛如意塞了个口哨给王晏之,压低声音道:“表哥学不来猫叫的话,有情况就吹勺子,一声就好。要是不对劲,你……可以先跑。”

先跑?

他刚想交代她要小心,薛家兄妹一阵风似的溜了进去。

他们刚走,刘掌柜就从阴影里闪了出来。王晏之把哨子交给他,吩咐道:“有情况就吹哨子,我先进去了。”

刘掌柜看着包扎着手,瘦削的主子有些无语:都这样了,还要跟着,薛三姑娘那力气根本不用他护吧。

一阵风吹过,刘掌柜捏着哨子瑟瑟发抖:这黑灯瞎火的,树影重重,坏人又多,还不准他带家仆,他也很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