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和离实在便宜了这狗东西,舒阳长公主便把那小青梅撵了出去。
后来好一通鸡飞狗跳,小青梅把自己作疯了,淮南侯也终于发现自己深爱着小青梅,什么都不要就搬出府去陪着那个疯女人。当真是深情至极!
好在老淮南侯是个拎得清的,王厉出生后便直接给这孙儿请封世子。要不是老淮南侯反应够快,当今圣上早就借机削了王家的爵位了!
如今老淮南侯已经去世,淮南侯府的势力全由公主府的人代管,准备到时候直接留给王厉。
这样一段姻缘绝对说不上美满,舒阳长公主回想起来也只能感慨自己少年时瞎了眼,至于什么郁愤不平那倒是没有的。她挑错了丈夫有什么要紧,还有大把的好儿郎等着自己去挑拣!
只是看到儿子这脾气,舒阳长公主也会有点怅然:若是她当初挑个好点的丈夫,儿子会不会更长进些?
舒阳长公主只这么一想,便有摇摇头挥散这个想法。
算了,若儿子样样出挑还爱出风头,那才是麻烦事。她与当今圣上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没错,可那也不代表他愿意看到江南再出个备受百姓爱戴的淮南侯。
她对自己宠着长大的儿子没太多的期望,只希望他一辈子富贵安乐、自由自在。即便他平日里有点混账,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不造反便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
王厉自是不知舒阳长公主的心思,他本就不是还多想的人,翌日一早醒来瞧见连双双还在睡,便凑过去把人闹醒了,说是在家闷了好些天,着实闷坏了,难得来京城一趟,带她去外头逛逛。
连双双本想着王厉又要喊他那群狐朋狗友出去,坐起身来说道:“我便不去了吧?”
王厉道:“要去。”他冷笑一声,“她们叫我心里不痛快,我也得回敬一二,叫她们睁大眼睛瞧瞧我们淮南侯府的财力。一会我带你出去走走,你看上什么便买什么,不需要替我省钱。”
连双双仰头笑睨着他道:“怎么听着像土大户进城?”
王厉听了这促狭话,一把将她扑在榻上好生教训了一通,才允她下塌洗漱穿衣。他也知晓这么干不太符合京城这些人家弯弯绕绕的心思,可他在外本就没什么多智善谋的好名声,受了气就要撒气,他乐意给连双双花钱,旁人能说什么?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
连双双见他心意已决,也不拦着他胡来,好生打扮了一番,起身跑过去问他这样出去是不是没落他的面子。
王厉鲜少见她这副昳丽打扮,只觉被那满眼艳色晃了下眼,忍不住把人搂进怀里想往下亲。
连双双忙捂住唇不让他得逞。
“不是要出去吗?”
她实在不想再坐回梳妆镜前折腾了。
王厉哼了一声,带着连双双出了门。
他最满意的一点是连双双看着怯生生的,管起事来却一点都不含糊。而且她自己独处时爱把自己收拾得跟多小白花似的,清淡又素雅,跟他出门却从不会让他没脸,不管是什么场合,她的容貌与打扮永远是最出众的一个,可叫他那些酒肉朋友羡慕坏了。
两人在京城最繁荣的街道转悠了一圈,东西络绎不断地往回送不说,最后还在京城最清贵的酒楼玄月阁拿到了雅间。
这玄月阁据说一桌难求,更别提雅间了,只有解开店主留下的字谜才能被请上去。而且光解谜还不行,还得用相应的才艺把它呈现出来,弹琴也好书画也罢,反正只有大雅之人才能获得店主的认可。
两人才刚上楼去,今日有人上了玄月阁二楼的消息就传开了。
不少人都震惊不已,纷纷打听到底是什么人能上去。
等得知是不学无术的淮南侯世子,众人更是目瞪口呆:难道传言有误?还是说玄月阁也不过是故弄玄虚,遇到达官贵人同样得恭恭敬敬迎上楼去?也不对啊,以前并不是没有家世显赫的纨绔子弟想上去,那些人每次都被挡在楼下,无一例外!
要不然玄月阁的名气也不会那么大。
直至有在场的人吃完饭出来给其他人一讲,大伙才知晓竟是那长得极好看的小姑娘解的字谜。
那小姑娘可聪明了,只看了一眼便叫人拿笔墨来,在纸上行云流水地勾画几笔。
本来他们都还在看好戏呢,结果没一会就有人下来恭恭敬敬迎他们上楼去!
“那画画得很好?”有人忍不住问。
“我哪知道好不好,我光看那小娘子了,那小娘子可真够俊的,我看什么京城第一美人、江南第一美人,都没有她长得好看!”那人一脸的痴迷,“我要是她丈夫,我可舍不得带她出门让别人看了去!”
即便没人真看到那幅画,可玄月阁声名在外,那画都得了玄月阁的认可,肯定不能差啊!
所以淮南侯世子身边那小娘子竟是个才貌双绝的奇女子!
这消息在京城不胫而走。
与此同时,王厉却是坐在雅间里挑拣着玄月阁的饭菜,太清淡了,不太对他的胃口。他还挑拣连双双的画:“你那胡乱画的几笔,竟也能得玄月阁认可,可见这地方着实是徒有虚名。”
连双双也不觉得通过这么个考验有多了不起,依然和平常一样把自己觉得好吃的菜推到王厉面前,笑着说道:“左右京城人认这个,我们便按她们这一套的来。”
王厉想想也是,他对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没什么兴趣,可旁人就是吃这一套。那就用她们在意的东西气气她们!
两人吃过饭,没在玄月阁多留,又继续去别的地方逛逛买买。
这会儿消息都传开了,早没人看他们笑话,反而有不少人瞧瞧窥探连双双的相貌。
一看之下,才觉得传言只描绘出那昳丽容貌的万分之一。
王厉也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他有点不悦,出了最后一家店门便扣住连双双的腰把她带上马车,语气不善地道:“回去了。”
连双双在马车里坐定,大胆地凑到王厉耳边耳语两句。
王厉捏玩着她的腰,没在意她小小的报复心,哼笑着答应:“好,就绕到你们家门口走一圈,反正也要经过那一带。”
连双双帮他出了口气,他也不介意帮连双双出口气,毕竟她今天给他长脸了。
华贵的马车辘辘地从连家门口驶过。
后面还跟着一群捧着各种奇珍异宝的小厮与跑腿杂工,都是刚才连双双两人买好没来得及送回府去的货物。
那阵势,瞧着比寻常人家出嫁还浩大。
舒阳长公主听了王厉两人出去一趟闹出来的动静,心里的担心少了大半,就是有点啼笑皆非。她也不在意王厉胡闹,还和嬷嬷调侃:“这小子出去撒了半天钱,真不会叫人说他是个土大户吗?”
嬷嬷道:“谁敢编排我们世子?”
主仆俩正说着话,就听人说王厉那边派人过来送东西,什么都有,主院都快摆不下了!
舒阳长公主没想到王厉撒出去的钱还有她一份。她哼了一声:“这小子才没这么贴心,准是那小丫头提议的,她倒是会卖好。”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起身走出去看看王厉都给她挑了什么回来,若是拿得出手,她过两日便穿去宫宴叫其他人瞧瞧她儿子的孝心。
王厉买的多,哪怕不是样样都合舒阳长公主的意,挑出几样亮眼的来还是很容易的。
舒阳长公主看了一圈,叫人留出几样自己过几日穿戴用,剩下的都送去库房收着。
两日转瞬即过,这天舒阳长公主要带王厉进宫去拜见太后以及当今圣上,连双双自是没资格跟去的,一早便起来送王厉出了门。
王厉搂着她亲了几口,才施施然去与舒阳长公主会合。
府里静了下来。
连双双安安静静在府中待了一会,确定王厉他们已经进了宫,便点几个可靠的侍卫随自己出了门。
泼皮少年收了定金,也按时按点来赴约。
连双双朝衙役亮出淮南侯府的令牌,便被衙役客客气气地请了进去。
京兆尹是个面色威严的中年人,听说是淮南侯府的人来了本有些不耐,却被衙役递上来的那张状纸吸引。
那状纸写得条理分明。
状告的人是自己“表哥”。
诉说的是三桩冤案,有的有实证,有的没实证,但每一桩都讲得清清楚楚。这桩案子不仅事关女子清誉,还牵扯到两条人命!
尤其是最后一桩,正好是舒阳长公主近来屡屡让人督促他们快些破案的画舫藏尸案!
连双双以前便到过官府办事好几回,进了京兆府也不紧张,慢腾腾地端起桌上的茶饮了起来。
倒是泼皮少年有点拘谨,坐在那儿左顾右盼,心道自己居然自己走进府衙来了,也不知能不能囫囵着走出去!
不都说“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吗?
转念一想,眼前这小娘子一出手就是二百两,还是给他这样的泼皮无赖,也不算是“有理无钱”啊!
这样一想,泼皮少年一颗心也安稳下来,端起自己手边的茶牛饮两口,还砸吧两下嘴想仔细尝尝衙门的茶到底什么滋味。
京兆尹戴好乌纱帽出来时,瞧见的便是两个加起来年纪都没他大的小孩儿很自在地在坐在那儿喝茶。
第11章 完结
程家表哥自幼体弱,连家人有好东西都先紧着他,待他不可谓不好。今日连父要带连母去赴宫宴,这是天大的荣耀,是以他们一早便出了门,到宫门前候着。
程家表哥送他们出了门,眼神阴鸷得很,抽出手帕捂着唇猛咳几下,低头一看,帕子上沾着血。想到这两日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他心里憋闷得很,没想到那死丫头还能翻身。
想到今天那出身低贱的女人穿着诰命服要进宫,程家表哥心里越发怨愤,觉得这母女俩都霸占了绝不可能属于她们的东西。
好在他已经派人出去盯着公主府,准备看看连双双什么时候落单,给她一个更大的教训!
就等着好消息传来了。
可惜程家表哥没等来好消息,却等来了破门而入的衙役。
程家表哥不敢置信。
他被粗鲁地赶进牢房里。
他先前派出的人已经被关进对面的牢房里。
程家表哥第一次面对这种境况,有些慌乱地扶着牢门喊人。
可惜没有人搭理他。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衣着华贵的身影阴暗的长廊处走了出来。她看起来与牢房格格不入,衣裳用金线绣着光耀夺目的绣纹,脚上是一颗颗圆润东珠嵌成的珍珠鞋。更叫人没法忽略的是,她那映着日光的姣好容颜,那眉眼与唇鼻都如雕似琢,整个人瞧着光艳照人。
“表哥。”
少女笑意盈盈地走近,头上的金步摇亮得晃眼,随着她轻盈而随意的步伐轻轻颤动着,一看那做工便知价值连城。
“是你!”程家表哥听了这样一声叫唤,立刻站起来冷眼看着朝他走过来的连双双。即便曾经做下许多恶事,这一刻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落入这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怎么能不心慌?程家表哥怒道,“是你在搞鬼?你快放我出去!”
连双双道:“表哥做的事人证物证俱在,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毫不畏惧地仰头看着程家表哥,平日里羸弱而艳丽的眉眼满是由衷的笑意,“我只是来多谢表哥,送我一条青云之路。当初若没有表哥相助,我也进不了淮南侯府、攀不上世子这根高枝。”
程家表哥怒骂:“我当初就该把你扔进乞丐堆里!”
连双双目光一瞬不瞬地与凶狠的男人对视:“就像对那杨家姑娘一样吗?随便找几个人就把一个无辜姑娘给糟蹋了。”
程家表哥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艳丽脸庞,伸出手想把她抓到近前来,却被牢门挡着没法触碰到她。
他双眼赤红地盯着连双双,知道自己落入连双双手里必然没好下场,也不再藏着掖着:“对,就像她一样,再怎么哭喊也没有人去救她,一次次想爬出去求救,又一次次被拖回去!早知你这么能勾人,我绝不会把你送到那纨绔的床上去……”
他是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早知如此,他倒不如让姑父把这死丫头许给他,他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
都怪那纨绔当初觊觎表妹,要不然他也不会把这个自己瞧不上眼的死丫头送过去,把两个碍眼的家伙凑成对……
连双双仿佛没见到他狰狞的表情,平静地说起那花娘的死,问他为什么要杀一个毫无依仗的可怜女子。
程家表哥冷笑:“谁叫她爱弹《阳关曲》,她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