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澈害怕地在后面紧紧地抱住了英姐的大腿:“英嫲嫲不要给他,我不要跟坏蛋走。”
陆宏新嘴里念念叨叨尽是难听至极的污言秽语,许嘉瑶看不下去了,仗着自己个子小,别人不把头低下来看不见她,一路小跑进去跑到陆晓澈的身边,拉拉她的裤腿:“晓澈,跟我走,我带你找别人去。”
不能再让单纯的小娃娃被这种人污染了。
直到这个时候,许嘉瑶都没有想到,陆宏新居然会在家里动手。
只见他忽然拿起桌上的一个摆件,猛地砸向英姐的脑门,英姐闷哼一声,软软地倒在了地摊上,一缕粘稠鲜红的血液顺着浅色的地毯蜿蜒流出。
“晓澈快跑!”许嘉瑶连忙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丧心病狂的陆宏新双手抓住陆晓澈的肩膀,往他面前用力拖了过去,狞笑道:“死小孩,还不是得落到我的手里。”
紧急之中,许嘉瑶只来得及牢牢地抓住陆晓澈的裤腿,同时也被拖了过去。
陆宏新双目通红,整个人似乎都已经癫狂了,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许嘉瑶只能拼了命地在陆晓澈的强烈蹬腿挣扎中往上爬,终于爬到了她的衣服口袋处,把自己揣了进去。
她个子太小,跟对方抢人是肯定抢不过的,现在跑出去喊人也来不及了,只能跟上去再说。
陆宏新一只胳膊夹着陆晓澈,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抖抖索索地往一块毛巾上倒,倒完了把瓶子一扔,一巴掌将毛巾捂在了陆晓澈的脸上。
没一会儿,正在剧烈挣扎的小身体立刻软了下来,无力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混蛋!”许嘉瑶心里骂了一句,大多数迷药对人体都是有害的,何况是这些本来就是用来害人的东西,她穿越之前就看过新闻,小孩子被人贩子用迷药迷晕拐卖,结果迷药用量过大,对小孩的神经系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人直接变傻了。
陆晓澈还这么小,亏他下得了手。
陆宏新匆匆抱着她出了门。
许嘉瑶还打算要是遇见人就大喊出声的,谁知道也不知道是这混蛋运气好,还是她和陆晓澈的运气太差了,这一路上居然就没碰见一个人。
陆宏新准备的车子就停在主楼的门口,没熄火,一把将孩子扔上车,立马就开走了。
许嘉瑶隔着车窗看见辛文月开着一辆大宅里面通勤用的电瓶车与他们擦肩而过,可惜却什么都做不了。
“该死的混蛋。”忍不住又骂了一句,不管他是有什么目的,绑架利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的人是最卑鄙无耻的!
许嘉瑶估计,他带走陆晓澈应该是为了钱,大概是跟陆铭胜撕破脸了,知道从他那里再也拿不到陆家的财产,干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绑了陆晓澈走,用来要挟拿走一大笔钱。
她现在只盼这陆宏新能聪明些,知道真正能拿出钱来的是什么人,去找陆淮暄要钱而不是找陆铭胜。
陆淮暄是真心疼爱陆晓澈的,不管多少钱他都肯定舍得,但陆铭胜却不一定了,许嘉瑶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懂陆铭胜究竟想要怎么样了,他整个人就像是扭曲分裂了一样,做出来的事情简直就是个疯子。
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与原剧情已经毫无关系了。
陆宏新把车开得很疯狂,横冲直撞,许嘉瑶倒是希望他能出点小车祸什么的,这样就能被人发现他的车里载了个昏迷不醒的小女孩了。
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生,看着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道路两旁也逐渐由高楼大厦过渡到了自然风光,许嘉瑶知道他们这是出城了,也不知道陆家的人发现了受伤的英姐没有,陆淮暄什么时候才会找上来。
陆晓澈是有一个带定位的儿童手表的,可那一般是要出门的时候才会给她戴上,在家里谁也没想着要戴,连个能追踪的定位都没有,陆家的人就算发现她们丢了,要找上来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啊,不对,陆宏新开的这辆车可是进了陆家的监控的,根据车牌应该很快能找上来吧,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连半路换辆车的意思都没有,也不知道是真那么笨呢,还是太粗心了,或者他根本就不怕被人找到?
路上陆宏新接了一个电话,陆铭胜的声音从车载蓝牙中传了出来:“怎么还没到?”
陆宏新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不好意思干爹,我这就到了。”
陆铭胜很不耐烦:“让你带来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已经带上了,干爹放心。”
“快点,姓沈的已经到了。”
许嘉瑶暗暗心惊,陆宏新并没有跟陆铭胜撕破脸?难道真的是陆铭胜让他把陆晓澈带过去的?
可是没理由啊,这样的话陆铭胜不可能允许陆铭胜用对孩子的身体有伤害的迷药的,虎毒还不食子呢,更何况陆晓澈已经是陆铭胜仅剩唯一的一个亲孙女了。
就算他想要用来威胁陆淮暄,也不可能用陆晓澈的安危来冒险吧!
可惜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尽量看着窗外,记住一些有标志性的建筑物,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从未出过城,如今究竟是在往什么地方走,她实在是不知道。
不久之后,车子拐弯驶进一条土路,开进了一座貌似农庄的地方,里面有一片大湖,木头搭的古朴的房子就用廊桥连着架在水面上。
停车之后,陆宏新打开车门,拎小鸡一样拎着陆晓澈脖子后面的衣服,把她拎了出来。
许嘉瑶连忙缩进她的口袋里。
不一会儿,又听见陆宏新找人要了一根绳子,重新进了车里,竟然把陆晓澈牢牢地绑在了他自己的身上,牢固得就算拿刀子来割也得要割半天的那种。
他这是什么意思?
陆宏新绑好之后,用一件衣服把怀里的陆晓澈包裹起来,许嘉瑶眼前一黑,也跟着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听见他下车,沉闷的关车门的声音,还有他让人给他开一间包厢,然后伸手进来,从陆晓澈的手腕上撸下去一只她一直戴在身上的小小的平安银镯:“把这个拿去,找108包间的陆铭胜,告诉他他有很重要的人在我的手里,让他过来见我。”
果然,他是打算用陆晓澈来威胁陆铭胜了,许嘉瑶忍不住在心里骂道,死蠢货,到现在还盲目相信那老头真可以给你什么呢,知不知道那老头疯起来可以把你跟陆晓澈一块儿灭口掉!
没想到陆铭胜居然还真的来了,随着轮椅声的由远及近,陆铭胜怒气冲冲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在搞什么鬼。”
“晓澈呢,你把晓澈怎么样了?她的镯子怎么会在你手里。”陆铭胜的声音里听着竟然有一丝颤抖,看来他还是把陆晓澈放在心上的。
陆宏新冷笑着把身上的衣服掀了一下,露出陆晓澈的小脑袋,随即又立刻盖上。
许嘉瑶听到了陆铭胜喘气的时候喉咙里发出来的“嗬嗬”声:“晓澈,你快放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老头,我倒是想先问问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陆晓澈已经牢牢地绑在了我身上,待会我面对的是什么,你的宝贝孙女所要面对的就是什么。”
“混账,枉我一番心思栽培你,今天这么重要的事也带着你来办,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只要今天事成之后,咱们爷俩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多久?以后整个陆家还不都是你的吗?”
“是,没错,今天事成之后,你确实没有后顾之忧了,因为你早就打算好了,要在今天把我这个唯一仅剩的知情人也干掉,哈哈,你没有想到吧,竟然被我事先听到了风声,你想让我死?那就让你的宝贝孙女跟我一起陪葬吧!”
陆宏新原本确实以为,自己抓住了陆铭胜的把柄能够威胁到他。
前些日子,陆铭胜也确实表现出来对他推心置腹的样子,甚至还告诉了他,这个秘密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还有一个陆氏集团的元老沈德豪也知道。
而且沈德豪的手中那拿着那件事的证据。
如今沈德豪那老东西似乎有想要投靠陆淮暄的意图,他必须要把那证据拿到手,否则的话,一旦沈德豪把证据给了陆淮暄,那陆铭胜就死定了,而陆宏新,自然也就没法得到任何好处。
所以,陆宏新不得不帮着陆铭胜,把沈德豪约到了这个地方,为的就是要从沈德豪的手中拿到那份证据。
可是,陆宏新却在无意中得知,陆铭胜想做的根本就不止拿回证据那么简单,他还想让沈德豪死,只有死人,才不会暴露他的秘密,包括陆宏新这个人。
陆铭胜的真正计划,是在见面拿到证据之后,他自己悄悄脱身,却把陆宏新留下来,然后农庄里制造一场爆炸引起的大火,把沈德豪和陆宏新全都炸死,再用大火烧掉一切的证据。
如此,这个世界上将不会再有人知道他的那个秘密,再也不用担心东窗事发。
陆宏新知道他的这个计划之后,气得浑身发抖,想不到自己尽心尽力为这个老头子办事,到头来他却要害死自己,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陆晓澈给弄了过来,绑在自己的身上,他就赌陆铭胜绝对不敢连陆晓澈也一块儿炸死。
陆铭胜这次确实被他拿捏住了软肋,不管他这辈子如何坏事做尽,但陆晓澈,终究还是他如今唯一仅剩的血脉,换句话说,他看重的不是陆晓澈这个人,而是她身上流的血。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钱!现在就让人转一个亿到这个账户上,等钱到账了,我也顺利离开之后,我自然会把这孩子给放了。”陆宏新甩出一个账户给陆铭胜。
他这段时间的纨绔少爷也不是白当的,至少学会了开国外的账户,而且还事先联系好了偷渡的蛇头,只要一拿到钱,今天马上就赶到码头,先偷渡到港城那边,然后立刻搭乘飞机出境,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真能被他跑得掉。
“你说话要算话,不许伤害晓澈。”
“那是肯定的,她好歹也还喊我一声叔叔呢,我何必跟这么个小娃娃过不去呢!”
俗话说烂船还有三斤钉呢,陆铭胜现在虽然是失势了,但这么多年的积累,一个亿的钱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这陆宏新见识还是浅了些,他要是再大胆一些,要上两个亿、三个亿,也未必不能成功。
“好,我给你钱,你拿到钱马上给我滚!”陆铭胜咬牙切齿地打电话让银行转账。
这时门口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老陆你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你约了我来这里吃饭,我等你半天了,你却跑来陪别人了?我倒是要看看,到底什么客人这么重要啊?”
第82章 从一开始在陆宅带走陆晓……
包间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沈德豪进门看到眼里的便是陆铭胜和陆宏新两个人针锋相对的场面。
“哟,这是怎么回事?这饭还没吃呢,怎么自家人就先内斗起来了?我听说今天有这儿的大厨最拿手的蛇羹,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既然都是自家人,那不如我就让他们把菜上到这边,一块儿在这边吃了吧!”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直接就回头吩咐人上菜。
这时陆宏新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资金到账的通知。
他笑着站了起来:“沈伯伯和干爹叙旧,我这个外人就不在这里碍眼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看见陆铭胜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陆宏新大大咧咧地说:“我现在赶去码头,上船之前会把小妞扔下,希望干爹能早点儿找到她,不然的话,要是被水鬼什么的拖走了,那可怪不得我咯!”
说完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沈德豪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老陆你得意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被这么一个小辈拿捏住了,可笑可叹啊!”
“少废话!”陆铭胜没打算真的跟他叙什么旧,“东西拿来了吗?赶紧拿出来,大家拿了东西各回各家!”
“急什么呢!”沈德豪把刚送进来的蛇羹煲转到自己面前,拿起一个碗,慢慢地盛着蛇羹,“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老陆你怎么还这么性急呢,到了咱们这把年纪,出来吃饭的机会是吃一次少一次了,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别辜负了这么好的蛇羹才对呀!”
说完亲自站起来把盛了大半碗的蛇羹放到陆铭胜的面前:“来,尝尝,我记得你就爱吃这个,当年咱们在乡下过穷日子,在山里躲债躲了好几天没尝过肉味了,正好打了一条蛇,当时就熬了个蛇羹,你尝尝看比起当年的味道怎么样?”
陆铭胜慢慢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蛇羹:“当年那蛇羹缺油少盐的,跟大厨做的怎么比?”
见沈德豪先自己舀了一口蛇羹到嘴里吃了,他也才跟着吃了一口,入口倒是很顺滑,就是年纪大了,味觉退化,不怎么品得出滋味来了,又多吃了好几口,才勉强吃出一点鲜美的滋味来。
忽然陆铭胜脸色一变,单手卡住了自己的喉咙,死死盯着沈德豪:“你,你竟敢在羹里下毒?你,你就不怕,我今天不能顺利回去,我的人把你的罪证公之于众吗?”
沈德豪把勺子一扔,哈哈大笑:“陆铭胜你这只老狐狸,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今天约我出来,是真的那么好心答应跟我互相销毁证据的吗?你该不会不知道,只有死人才会真正地保守秘密这句话吧!”
陆铭胜双手捂着喉咙,“嗬嗬”喘气,眼睛可怕地凸起来:“你,你……”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初跟陆铭胜一起的人,就没有哪一个是真的纯善的。
这沈德豪之所以一直受制于陆铭胜,只不过是因为,他也有犯罪证据在陆铭胜的手中。
事实上,那件事是当年陆铭胜和沈德豪两人合谋做下的,因为互相信任不过对方,所以互相保留了对方的犯罪证据,用来制约对方。
相安无事了那么多年,最终还是免不了要图穷匕见。
陆铭胜用当年的罪证威胁沈德豪帮他对抗陆淮暄,而陆淮暄却让沈德豪跟他一起对付陆铭胜。
沈德豪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跟着谁才是真的有前途,于是这陆铭胜,便成了他非除掉不可的绊脚石了。
这些日子沈德豪倒也是想了很多办法,什么去医院的病房里掐他的氧气管啊,买通医护人员想要在注射的药品里做手脚等等,但陆铭胜防范得严,一直都没有得手。
直到前些天,陆铭胜主动约他见面,提出两人与其一直被这些所谓的罪证束缚,一直不得自由,不如一起将其彻底毁掉,从此以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沈德豪决定将计就计,于是才终于有了这一次的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