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累了,毁灭吧 累了,毁灭吧 第10节

系统解释:【系统无法判定他的好感目标是否是宿主,会出现这种情况,大概率是他猜到了你的身份,但又无法肯定,所以没有彻底将你们当成同一个人,导致好感值出现波动,却又检测失败。】

岑鲸哑然。

他发现了?连面都没见上,怎么发现的?

岑鲸想了想,猜测对方大概是看到了她如今的字,至于她的字为何会落到燕兰庭手上,应该跟萧卿颜有关。

岑鲸没纠结太久,倒是系统还记着岑鲸昨天没说完的话,非常担心:【宿主,你和燕兰庭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他都把你的尸骨迁进他家祖坟了,总不能是想背着人鞭你的尸吧?那他要是知道了你的身份,会不会直接把好感值扣到负数?】

系统越说越怕。

岑鲸:“如果萧卿颜的好感是正数,他的好感是负数,你会自爆吗?”

系统:【要看所有攻略目标的好感值总和,现在触发好感的只有长公主和燕兰庭,他们两个人的好感值相加总和为正,我就没事,总和为负,自爆程序就会被启动。】

岑鲸:“那你可以放心了,他为人最是克制,无论好感是正还是负,数值应该都不会太大,萧卿颜的好感还有剩余,够他抵的。

要是不够也无妨,反正到那时候她也已经跟系统一块死了,只要在这之前,系统不要因为恐惧不安,总来吵她就行。

岑鲸随口忽悠住系统,放下茶杯起身去收拾桌上已经写好的功课,白秋姝突然从门口冒出来,眼泪汪汪地说功课太难了,求岑鲸借自己的给她抄。

岑鲸叹息。

她活了三辈子,小孩带了不少,就没哪个像白秋姝偏科这么严重的。

天知道她有多想把功课借出去,让白秋姝直接照抄,可她又怕好好一孩子毁她手里,只能打起精神去白秋姝那,花时间教她怎么写。

白秋姝也单纯,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自己的学习水平在岑鲸的帮助下一点点提高,但岑鲸本人却始终都在班级中游固定不动。

第二天一大早,她们回书院上学,一切看似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直到返校第三天下午,她们和同班的同学一块到广亭上音律课,琴都从广亭旁边的小屋子里抱出来了,却发现教琴的先生迟迟不来。

一般这个时候,都会有班长跑去找老师。

她们庚玄班的班长是个姓李的小姑娘,她尽职尽责跑去找音律先生,却在最后带回来一个消息——

教音律的刘先生收到江州一位琴艺大家的请帖,说是欣赏他作的几支曲子,邀请他去江州做客,刘先生仰慕那位琴艺大家十多年,一收到请帖,来不及等书院批准就启程前往江州,所以今天的音律课铁定是上不成了。

安监苑还让李班长带话,叫学生们都换了衣服到中庭校场去,让教骑射的武师傅给刘先生代课。

第11章 ·已修

庚玄班教音律课的先生走后没几天,另一位教策论的先生突然接到圣旨,被钦点去某个衙门任职。

书院一下没了两个先生,与此同时,朝堂之上亦是暗流涌动。

关系向来不错的长公主与燕丞相不知为何突然翻脸,二者手下的派系也跟着闹起了矛盾,今日我找你麻烦,明日我给你使绊子,眼看着就要闹到明面上来,外戚沈家被两位神仙打架掉下的碎渣诱得露了痕迹,原还不合的二人立时又联起手,将蠢蠢欲动的沈家摁住。

长公主府,萧卿颜同燕兰庭又一次面对面,将朝堂之事好好商议了一番,充分诠释什么叫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说来,长公主当年也是个眼里容不下沙的人物,是岑吞舟身体力行,教会她什么叫“小不忍则乱大谋”。

二人避开私怨商量正事,一切都还算顺利,偏燕兰庭在敲定各项事宜后哪壶不开提哪壶,问萧卿颜:“殿下当真不打算让我去书院帮忙?”

萧卿颜那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觑着燕兰庭,一字一顿:“你想都别想。”

燕兰庭垂眸:“殿下应该清楚,我能弄走两个先生,就能弄走第三个第四个。”

很多时候,毁掉总比建立要容易。

萧卿颜猛地一拍桌面,震翻了桌上的茶杯:“你敢!!”

这两人置身官场多年,又凌然众人之上,早已浸染出通身上位者才有的威严,一旦露出一点点不合的迹象,气氛就容易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僵持不下之际,依旧是燕兰庭率先开口,他说:“我确实不敢。”

燕兰庭的突然退步在萧卿颜的意料之外。

直到燕兰庭又添上一句:“书院是她的心血。”萧卿颜才明白什么,一身的煞气也跟着消减不少。

对,书院是岑吞舟的心血,燕兰庭不可能毁掉书院,她也不能意气用事。

冷静下来再回头看看,那两位先生一个只是暂时去了江州,又不是不回来了,另一个莫名得了官职,虽然肯定不会再回书院当个小小的教书先生,但也让不少人惊觉,在明德书院教书,是有可能被朝廷看见并且重用的。

明德书院找先生难也不仅是萧卿颜挑剔,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是部分文人名士看不惯书院里有女子,觉得不成体统,所以不愿意来。

如今这先例一开,萧卿颜日后再请先生到明德书院教书,应当会比之前更加容易。

至于朝堂上那点小摩擦,能以此引沈家露出马脚,倒也是值得的。

萧卿颜想通这一切,心头怒火消去七八分,又多了许多忌惮与感慨——

能将一切谋划得如此周全,甚至把她的心绪也玩弄于鼓掌之间,该说真不愧是岑吞舟的学生吗。

萧卿颜定定地看着燕兰庭,过了片刻才道:“明日来书院,你一个状元出身,应该不用别人告诉你怎么教学生写策论吧。”

燕兰庭却道:“殿下,我想教学生弹琴。”

萧卿颜愣住,此刻她看燕兰庭的眼里已然没了这些日子积攒的怒火,只剩见了鬼似的诧异。

……

男先生进入西苑,除了需要在课前领取腰牌,还需要让一名婆子跟着,从头跟到尾,直至授课结束离开西苑为止。

燕兰庭身为当朝宰相,跑来书院当先生确实有些奇怪,所以目前只有书院的诸位先生知道他是谁,并未对学生公开他的身份。

同书院先生们打过招呼后,掌教亲自带着燕兰庭熟悉书院,因掌教此人最擅曲意逢迎,燕兰庭很快就从他那拿到了岑鲸所在的庚玄班的课程表。

中午掌教请燕兰庭到外头吃午饭,燕兰庭以事务繁忙为由拒了,掌教也不敢说什么。

下午燕兰庭再度回到书院,书院还没上课,他走到明德楼,根据课程表找到了庚玄班上午上课的课室。

书院人多,课室不够用,所以明德楼这边的课室不是固定给哪个班用的,经常上午是这个班在用,下午就会让别的班用,因此课室桌面非常干净,不会留有学生的个人物品。

当然也有例外。

燕兰庭发现课室内一张靠后排的桌子上遗留了一支紫竹笔,便走到那张桌子前坐下。

这间课室位于明德楼二楼,对外的一侧窗户全开着通风,能看见蓝天白云,还能看见雀鸟飞过停在窗沿,蹦跶几下挑个合适的位置,低头用喙整理自己的羽毛。

燕兰庭以前读书的地方只有一层楼,看不见高处的风景,但一层楼也有一层楼的好处:房屋承重压力没那么大,课室一侧的墙壁是推拉门,能全部打开,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屋外触手可及的景色。

但那时的他一心读书,对课室外的景色并无兴趣,甚至没注意到课室旁有一棵非常漂亮的银杏树。后来之所以会发现,是因为在某天上完课后,他把一本书落在了课室里。

他回课室拿书,推开课室门,发现一个不知从哪来的红衣青年坐在他的位置上,手里还拿着他的书。

当时已是傍晚,课室里不该有人,推拉门也应该都关上了才对,可那红衣青年就这么理直气壮地坐在他的位置上,身侧的推拉门尽数敞着。

夕阳余晖洒落,将那人身上的红衣照得分外鲜艳。

察觉到他的到来,红衣青年举了举手里的书,问:“这是你落下的?”

他的目光在红衣青年那张漂亮的脸上停留了一下,点头说是。

红衣青年招手把他叫过去,又问书上的批注是不是他自己写的,他再次点头说是。

红衣青年乐了,含笑的眼中有浮光轻荡:“你是机器人吗?给个指令才肯动一下,就不能多说几句?”

他蹙起眉头,反问:“何谓机器人?”

红衣青年说这不是重点,然后拉着他,把书上的批注都问了一遍,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见外。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不能否认跟红衣青年的交谈让他感觉非常舒服,对方不会仗着年纪比他大就强硬给他灌输自己的观点,也不会一味听他的话,毫无主见。

聊完书本,红衣青年又兴致勃勃地问起他书院的事情,他都一一答了。

红衣青年离开前,他终于主动问了对方一个问题:“你是书院新来的先生吗?”

若是,倒也不赖。

可惜红衣青年说不是,还说:“我来看看书院是怎样的,改天自己也建一个。”

异想天开的口吻,把建书院说的跟闹着玩似的。

红衣青年走后,他翻开书,发现里面多了一片银杏叶,也不知道是红衣青年从哪捡了放进去的。

直到第二天上课,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阳光透过枝叶缝隙落在他的桌面,往日绝不会因此而分心的他侧头往外一看,才发现课室外原来有棵又大又漂亮的银杏树。

大树枝叶茂密,叶片金灿,衬着书院屋顶古朴的滴水檐,美得叫他失了神。

之后因缘际会,他又遇到了红衣青年,对方时常能让他发现许多明明就在他身边,却又被他忽视的美景,直到……直到五年前,青年眼底没了光。

一阵脚步声传来,将燕兰庭从回忆中惊醒,他转头看向门口,就见一个身着院服的姑娘出现在那。

明德书院的院服款式非常多,唯独颜色和花纹固定不变。

东苑院服为白底竹叶纹,是书院扩建后由萧卿颜定下的。

西苑院服则还是书院创始人岑吞舟定下的那样,为白底银杏叶纹。

金灿灿的银杏叶落在那姑娘的白色裙摆上,随着门口吹过的风微微晃动。

燕兰庭的视线在那姑娘波澜不惊的脸上停留了许久,那姑娘大大方方随便他看,最后是他自己回过神,拿起桌上被遗留下的紫竹笔,如曾经红衣青年问他一般,问那姑娘:“这是你落下的?”

那姑娘——岑鲸也因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想起了过去两人初遇时的场景。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坐在课室里的人换成了燕兰庭,遗落东西回课室来拿的人变成了她。

岑鲸一边在心里感慨世事无常,一边满脸平静地走进课室,说:“是我落下的。”

岑鲸走到燕兰庭面前,去拿他手中的笔。

然而当岑鲸握住笔时,燕兰庭并未松手,而是就着两人一坐一站,各拿紫竹笔一端的姿势,说:“你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样貌像……”燕兰庭看着她那双没有光的眼睛,“神态也像。”

岑鲸:“……”

神态像?五年不见,燕兰庭终于瞎了吗?

岑吞舟鲜活张扬,岑鲸颓如死水。

怎么像的起来?

燕兰庭仿佛看懂了岑鲸的不解,告诉她:“我最后几次见那人时,她也是如你这般,满身藏不住的疲惫困倦,一副很累的模样。”

岑鲸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五年前冬狩之后的一个月里,她确实表现的跟现在很像,不过那会儿她身边已经没人了,所以察觉出她异样的并不多。

岑鲸想了想,说:“天下之大,有那么一两个长相相似,脾气相近的人,不奇怪。”

燕兰庭静默几息,终于还是松开了手:“你说得对。”

岑鲸拿回自己的笔,规规矩矩地跟燕兰庭道了声谢,随即转身离去。

燕兰庭看着她走远,拿过笔的手五指收拢,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