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神功也没带来好处,疯狂地修炼到极致,最后换来一个走火入魔的结局。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以为赵笑空已死,萧岑安却说赵笑空还活着,变成了楚灯青。
可楚灯青知道,她已经死了。
原来她这一生的悲剧有起源啊,原来她本可以在父母的庇佑下长大。她死得孤零零的,在修炼的密室里就那么轻巧地死掉了。
无人知晓,易星教的教主早就死在了各大门派围攻之前。
楚灯青望着弯月,想敬她一杯酒,可没酒了,只能以茶代之。
“赵笑空,我不想为你父母报仇,可我想为你报仇。”楚灯青又倒了杯茶,洒在地上,“若你还活着,也一定不希望我轻飘飘地放过他们吧。”
若她还活着,楚灯青便不必来到这个世界;可若她还活着,也终究会死在各大门派围攻之日。
摔落悬崖,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
翌日,楚灯青让卫壹想办法,将太古续月丹在竹林密室的消息传给萧岑安。
萧岚璋行事作风颇为癫狂,她信不过这个人。
萧岑安得知消息,决定当晚便夜探竹林。
巧合的是,萧岚璋也决定今晚便行动。
月上中天,两人险之又险先后抵到竹屋。萧岚璋知晓密室机关,先行进入。萧岑安摸索半天,也找到了入口。
萧岚璋拿到丹药正准备走,就迎面撞上了萧岑安。密室无光,两人皆作黑衣打扮,一碰上就打作一团。
这动静惊动了萧苻敬,令他去而复返。
原来他早在萧岚璋来之前,就进入过密室。当日张大夫给楚灯青细细把了脉,察觉有些异样,回去后翻阅诸多典籍,终于找到了这脉象对应的病症。
张大夫不敢隐瞒,在庄主参宴回来后,就禀告了这件事。
萧苻敬得知楚灯青武功尽废、经脉尽断,开始思索起她来镜月山庄的缘由。
为了和萧岑安成婚?说实话,萧苻敬压根儿不信。
楚灯青性格乖张狠戾,和他那第四个义子萧岚璋颇有些相似之处。这样的人向来不遵守繁文缛节,怎会为了一个婚礼千里迢迢地赶来。
且瞧楚灯青,对萧岑安并无爱意,这个理由绝不可信。
至于养伤,或许真是为了养伤。既如此,萧苻敬更不能让她得到丹药了。
并非舍不得,只是楚灯青失了武力尚且这般难驯,若是重修武功,萧苻敬心想,只怕到时难以压制。
张大夫走后,萧苻敬思索半晌,来到竹林走入密室,将放了太古续月丹的药瓶取出,犹豫片刻,将丹药倒入另一个药瓶揣入怀中。
做完后他望向密室里的画像,道:“阿绿,别怪我,我已经失去你一次,决不能失去第二次。”
静默半晌,萧苻敬又取出另一个药瓶的药丸倒入原来装着太古续月丹的药瓶,而后将药瓶放了回去。
太古续月丹当年炼制出来后,那神医的药童偷偷将药渣收集起来加了其他药草,炼成了续脉凝珠丸。
这丸药与太古续月丹形状颜色香气并无差别,但功效截然相反。
服用续脉凝珠丸后,经脉能续、丹田能补,但会被药性直接堵死,内力再无法运行。服用者从此无法习武修行,只能一辈子做个普通人。
就算再次打碎全身经脉,重服太古续月丹,续上的经脉也是被堵死的经脉,仍是无法运行内力,修行之路自此断绝。
那药童炼此药是为了复仇,在他那仇人上门求药时,药童偷偷将续月丹换成了凝珠丸。仇人成了废人,然而仇人有兄弟有儿子,他亲人打上门来,将神医和药童一并杀死。
自此太古续月丹成了江湖上的传说。过了许多年岁,知道这丹药的人也越来越少。
放好药瓶,萧苻敬叹了口气,只要楚灯青不让人来偷丹药,她就不会服下凝珠丸。
待她日后嫁给自己,相夫教子,安安生生过日子,等孩子大些了,将太古续月丹给她也不是不可以。
萧苻敬最后望了一眼画像便走出了密室,然而还没出竹林,就远远听见密室里的些微响动。
他去而复返,故意走出声音,果然,听到声音的小贼没了动静。
萧苻敬移转机关,打开密室,轻扫一眼见其他的东西都没消失,心下一叹,不是他不给机会,阿绿啊,自作孽不可活,他已经够宽容了。
萧苻敬出了密室。
萧岚璋和萧岑安也在躲藏中认出了对方。两人不敢闹出动静来,过了一刻钟左右才通了气。
都是为楚灯青而来的,药既拿到,就不必再打,速速离开才是。
月色柔淡,星星微亮。
楚灯青拿到药丸,没有第一时间就吃下去,扔给萧岚璋道:“验验。”
萧岚璋会医术,捏着药丸在烛火下看了半晌,又嗅了嗅气味:“是太古续月丹,而且我以前闯进去瞧见过,也是这个药瓶装着的。”
萧岚璋将药丸放到楚灯青手心:“吃吧,吃了咱们就离开镜月山庄。”
楚灯青看着掌心里赤红的药丸,又望了望萧岑安:“你方才说萧苻敬去而复返,他当真没有发现你们?”
“如果发现了怎会任由我们留在密室。”萧岑安微蹙长眉,“阿青,你是在担心什么?”
楚灯青凝视着手心里散发着幽香的药丸,低声道:“或许是得到的太轻易,总觉得难以置信。”
萧岑安倒了杯水端给楚灯青:“不怕,吃了就好了。吃了咱们就离开这。”
楚灯青望着杯中的水,灯火下漾着红橙的影,和掌心这颗丹药如此般配,一样的烈性,似乎合该被她吃掉。
她什么时候这么踯躅起来,不过是吞颗丹药罢了。
待她续上经脉,重修神功,便活剐了萧苻敬,再将当年那些人一一杀尽,以此慰藉地下亡魂。
楚灯青接过水,将丹药囫囵吞了下去。
第19章 江湖第一美人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楚灯青倒在地上,浑身疼痛难忍。她试图强行运功,却只是吐出血来。
她不信。萧岑安错愕地想扶她起来。
楚灯青狠厉地望了他一眼,推开了他。
楚灯青自己爬了起来,重新运功。然而无用,无用,她压根儿感受不到经脉和丹田。
萧岑安见她额上青筋毕露,浑身汗湿,握住她的手:“别着急,药效没那么快的。”
楚灯青满含恨意地盯着他,萧岑安被这目光骇得倒退两步。
萧岚璋意识到不对,上前捏住楚灯青手腕仔细把起脉来,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
迎着楚灯青的目光,萧岚璋第一次感受到哑口无言是什么滋味。
楚灯青从他的神色看出了什么,只是她不信。
反派怎么能成为一个废人,她怎么可以成为一个平庸的无能之辈!
运功运到浑身直颤,她也无法将本就稀薄的内力使出来。她就地修炼起九转易星神功第一重,才起式就被逼得吐出血来。
楚灯青倒在地上,愤恨地锤了下地:“为什么?”
她爬起来抓住眼前人的衣领,逼问:“萧岚璋,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萧岑安想为她擦血,却被她一掌推开。
“药是你俩带回来的,你们故意的,就想看我狼狈的模样对吧。”楚灯青放开手,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边的血,却只是让红润湿更多。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楚灯青到处找刀剑,没有,没有一个地方有利器,连剪刀也无,“我要杀了你们,为什么我连丹田都感受不到了!萧岚璋!你告诉我为什么?”
萧岚璋望着楚灯青,有讶异有不忍,最终他道:“你这样喊会叫来其他人的,镜月山庄不能留了,现在就走。”
萧岑安也冲上去抱住楚灯青,禁锢住她捂住她的嘴:“阿青,我们走吧,可能是中间出了差错,我们再去找其它药好不好,这个没用去找其它的,一定有办法的。”
楚灯青发现,原来现在的她根本就伤不了他们。她甚至挣不开萧岑安的束缚,只能任由他禁锢四肢无法动弹,捂住唇齿无法言语。
她早就是个废人了,却还妄想重回云端,如今一朝梦破,楚灯青阖上双眼,竟不知何去何从。
哀恸之下,楚灯青呕出血来,血液顺着萧岑安的指缝流出,一滴滴砸在地上。
萧岚璋似乎看见她眼角有泪,可再看又只是错觉。
她呕出许多血来,泪却不肯掉一滴。
可她为何不敢睁开眼,是怕睁开了泪水就要滴落吗?
萧岚璋感到内心纠痛,他并不想看到楚姐姐这么狼狈的,她该像凤凰一样展翅高飞,而不是此时这样跌落泥塘。
浑身脏兮兮的,都是血,脸上也脏兮兮的,还被人捂住了嘴缚住了身躯。真狼狈呀。
可是狼狈的楚姐姐为什么还是这样好看,像在发光一样。他好想替她把血擦干净,把她身上的脏污都擦干净。
可又觉得,现在这样也好,爬不起来的凤凰回不了巢,只能落到泥塘里陪他了。
“三哥,我们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萧岚璋冲着萧岑安笑。
先把楚姐姐运出去,再把三哥搞掉,这样楚姐姐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他会好好待她的,会把她照顾得干干净净的。
萧岑安抱着楚灯青跟上萧岚璋,准备趁夜离开镜月山庄。然而打开门一看,守卫正等着他们呢。
萧苻敬站在最前面,拍了拍手道:“真是我的好孩儿啊。”
两人拿到丹药往楚灯青院子赶,殊不知萧苻敬就遥遥跟在他们后面。
眼见着两人进了楚灯青屋子,萧苻敬长叹一口气,命守卫头领叫上其他人一起守在院子里瓮中捉鳖。
萧岚璋见到萧苻敬时后退了一步,勉强笑道:“义父,夜半三更的,怎么还不睡?”
“孩儿不睡,当义父的也难以安眠呐。”萧苻敬挥了下手,示意道,“把他们都捉起来。”
两边打斗起来,守卫们一时之间难以拿下,萧苻敬摇了摇头,道:“一群人拿两个人还拿不下,真是饭桶。”
他亲自动了手,镜月山庄祖传的功法是明镜止水剑法,沉静不虚华,任何花招都敌不过凌冽一剑。但练到萧苻敬这种程度,无剑胜有剑,风也当刀叶也当镖,气劲之下看似无外伤,肺腑已七零八落。
但毕竟是自己的义子,萧苻敬没有下杀手,只是打得两人暂时不能动弹。
楚灯青在打斗前被萧岑安放在廊下的柱子旁靠着,她冷眼旁观着一切。
萧岑安被打得倒在地上吐了好几口血,最后知道离开无望了,他回头望向楚灯青,想再跟她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