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架势,还以为她要去搬砖。
“停!解到一半就行。”
东方的美在于朦胧,半遮半掩的,留下无限的幻想,要是全暴露出来,反而不美。
姜知睿叹了口气,就这么半坐着,也摆不出什么惑人的姿势。
气质在那里,她就算是一边的肩膀露出来,也像是在战场被人砍伤,自己扯下一边的袖子来疗伤,更平添几分凌厉。
让人胆战心惊,连靠近都不敢,更何况想写有的没的了。
“画好了没有?”她有些不耐烦了。
“再等等。”
关夕望在画的嘴唇上涂上最后一抹朱红,总算是收工,献宝一样拿给她看,“怎么样?”
“不错,这颜色调得好。”
姜知睿对画画不算精通,但从小作为姜家传人养大,见过的传世好画何止几十张,鉴赏能力自然是不缺的。
关夕望的画非常写实,色彩无比还原,比照片上的还生动。
“都是我自己调的。”
一般的绘画大师,用三原色就能完成一幅色彩斑斓的画作,关夕望水平没到那份上,但用能买到的几个颜色,调出需要的颜色并不难。
光是肤色,他就调出了四种,由浅到深,塑造出光线下的美人,才更真实。
端详着这画,他没了任何旖旎的心思,反而有些挫败,“我不是杰克,把你画丑了。”
所谓画皮难画骨,他已经尽量抓住了她的特色,仍旧相距甚远,画作上的人,就像是一句被人制造的木偶,美得动人心魄,却空洞无神。
画上姜知睿的眼睛,是他花了最大心思的地方,连十分之一都还原不出来。
“已经很不错了。”
姜知睿把画收起来,珍惜地封在油纸中,和她画的图腾放在一起。
“你有多久没有画画了?”
“似乎……已经一年了吧。”
去年他还是在这里借住的时候,兴致来了,画了几张,之后事情越来越多,他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画笔什么的早丢开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恍惚,在前世的时候,纵然他偷懒,光顾着玩,也没有搁置这么长的时间。
就算他不缺钱,也有人在背后不断推动着他拿起画笔,要么是亲戚们问他什么时候办画展,要么是他爷爷找他来要画装点办公室。
回想起这一年,他似乎干了不少事,又似乎啥也没干。
这无疑是给他心里敲了个警钟,画画是讲究手感的,再这样下去,他可就要生疏了。
“睿睿,等下次休假,你能带我去山上吗?越壮观险要的地方越好,我想出去采风。”
“行,只要你高兴,想去哪都行。其实如今种植园已经走上了正轨,你可以把手头是上的事都分出去,就不用那么忙了。”
“我知道,不过他们都离出师早着呢,还得让我来看着。”
再说,大家都拼了命的在忙,就他一个人在那里摸鱼,也不好意思啊。
姜知睿点头,见他有主意,也就随他去了。
……
六八年的秋天,上面下达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
自此,所谓的上山下乡,插队运动大规模展开,城市里凡是在校的初中或高中生,只要没参与工作的,都要全部报名前往各地农村参加劳动。
这次的下乡,可跟之前小打小闹不同,几乎是所有人强制执行,不管是家里做什么的,都躲不开,每家都有下乡的指标。
一时间,知青办的人顿时抖了起来,挨家挨户去敲门,作为街坊,他们对哪家有多少孩子,多大年纪了,那可是了如指掌,没人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城里闹得沸沸扬扬,村里也不平静,姜志业听到消息,脑袋懵了一下,直接站了起来,“啥?我们生产队要接收四个知青?”
公社主任慈眉善目的,点头说:“是啊,姜同志,这是上头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
“主任,这多个知青,可就多张嘴啊,而且我们生产队,已经有两个知青了,再来,知青点都住不下啊。”
“住不下就扩建,有问题就尽量解决嘛,也不能什么事都依赖咱们公社不是?”
公社主任眯缝着眼,说,“姜同志,我已经是看在你们先进集体的份上,尽量优待了,就靠近镇上的几个生产队,那都是六个知青起步,八个也算多。”
“那能比吗?我们生产队在山里,有啥没啥。”
“少给我哭穷啊,我还能不知道,明光生产队的药材,那是卖得相当不错,基本上咱们镇上和县里都不用到别处去进货了,要说你们村效益不好,那我肯定不信!”
他给姜志业倒了杯茶,缓缓说:“咱都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我肯定不会坑你,这四个知青,身份都不简单……”
姜志业脸色更难看了,“不简单你还推给我?”
“诶!一个不简单当然不好办,但都不简单,他们不就相互顾忌着,斗不起来了吗?你放心,都是高中生,有文化有素质。”
公社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数了下手下的这些生产队,就你身份能压得住,好好办,我相信你的能力。”
姜志业暗道,他哪有什么身份,还不是有对能耐的哥嫂?
不过,领导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他也不好再掰扯下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