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这边皇子福晋们也得到了太后赏赐的点心。
皇子们那边, 康熙爷赏赐完点心, 便让他的儿子们给在场的王爷和臣子敬酒。
虽说太子尊贵, 皇子们从老大到老十四也都封了爵。但一年一度的除夕宫宴,老爷子很乐意给这世袭罔替的王爷们和颇有作为的臣子们一个脸面。
让儿子们代他敬酒, 是个收买人心的好手段, 也能瞧出来很多东西。
果然, 让皇子们敬酒的话一落地,太子和直郡王便率先端着酒杯起身。
简单走了几个酒,太子和直郡王都去敬佟国维。
太子抢先一步,端着酒杯无比和煦:“前阵子听说舅爷病了,胤礽公务繁忙没能亲自去探望,是胤礽的不是。您老人家年纪大了,一定要多多保重。皇阿玛离不得您,咱们大清朝也离不得您呐。”
佟国维是老爷子的亲舅舅,自然是所有皇子的舅爷。只是太子除了小时候这么称呼他,长大后已经很少会这么喊。
今年除夕太子却对他如此亲密,佟国维这个老人精自然知道是何缘故。老八没了,太子这是在拉拢他。
但中间还隔着个赫舍里一族,佟国维面上接话,心里嘀咕。
至于旁边同样过来敬酒的直郡王,佟国维打心底瞧不上。老大鲁直少谋算,佟国维不认为他能争得过太子。只不过,历朝历代一直都有立长和立嫡之争。背后的那些立长派官员,不过是打着直郡王的大旗和立嫡派争长短罢了。
至于老三,太书生气,拉个弓都费劲,如何做大清的皇帝?
暂且打打太极吧。
佟国维在这边打太极,九爷在那边打太极。
他酒量浅,连四爷都喝不过,怕自己喝多了放浪形骸乱说话,也怕自己乱应承几个哥哥的话,九爷便让老十帮着打掩护,朝自己酒里掺水。
老十知道他的处境,一边帮忙,一边小声道:“你总这样也不是法儿,要不回头弟弟陪你好好练练,把你这难为情的酒量练上去。”
九爷觉得这提议不错,可仔细一想不成:“爷这段时间一直在理新铺子的事,又要挤时间去陪孩子,实在抽不出时间练酒量。”
先前有一回他喝了几盏酒进后院,被狠婆娘毫不客气给赶了出来。要是练酒,就没时间陪两个孩子。要是不陪,就得一天三万两。
三万两呐!
九爷有点后悔,他当时立字据的时候,哪里想到秦晚竟然一胎生俩。若早知道她怀里两个,当时他无论如何也要杀杀价。断不会因为秦晚喊一声“大清财神爷”,他就立下那字据的。
心里郁闷,九爷狠狠抿了手里这盏掺了水的酒。
三爷端着酒杯过来,笑道:“九弟怎么自己喝上了?”
他一过来,那边刚和佟国维打完太极的太子和直郡王也过来。
大过年的,哪怕喝的是兑了水的酒,但你一盏我一盏,九爷那二两浅量也招架不住。
再加上,以前兄弟们都瞧不上他做生意,如今都佩服他能把生意做那么大那么强,且还是在那么多宗室、铁·帽子王、肱股之臣面前夸他,心里的开心就止不住。
九爷有点飘。
又两杯酒下肚,九爷又晕头了。他豪气冲天对面前的几个哥哥说:“太子爷,大哥,三哥,四哥!你们办差辛苦,弟弟知道。”
“以前福晋总说爷有的是钱,爷还嫌她浅薄,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弟弟要告诉你们一句,弟弟我真有的是钱。你们有需要,尽管开口。”
旁边老十捂眼。九哥手里那酒壶,是他兑过水后递给他的。兑的水挺多的呀!老十摇头,真不怪他,怪九哥自己一沾酒就胡说!
太子、直郡王和三爷脸上都有点挂不住。
对,咱们来跟你喝酒是都怀着拉拢你的意思。
但,你当着这么宗室王爷和官员的面,说出“有的是钱,有需要尽管找你”的话,不就等于告诉大家,咱们来找你就是图你的银子吗!
这该死的狗老九,怎如此不给人面子?
太子觉得下不来台,不想说话,给四爷使了个眼色。
四爷办差多年,虽凶名在外,但从小和太子熟,颇有默契。便端着酒杯起身,拍了拍九爷的肩膀,笑道:“九弟,哥哥们是钦佩你大义。咱们兄弟都有皇阿玛给的安家银子,哪里需要你伸手帮助。你呀,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儿就好了。”
十三爷也凑过来:“九哥,弟弟们都等着看你将来的大作为呢。”他是真心钦佩九哥。
九爷忍不住吹嘘:“哥哥我今年新开了几十家铺子。明年计划要开的,目前也有十来家。你们等着瞧,用不了几年,我就能给闺女赚一座金山出来,将来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别人说给闺女一座金山,大家是不信的。可九爷这么说,大家相信。且很想问问:是每个闺女都有吗,考虑一下娃娃亲?
提起闺女,九爷忍不住显摆他的宝贝疙瘩如何漂亮、如何可爱。
十爷忍不住翻白眼,先前嫌他显摆儿子,有本事别显摆你那颗掌珠呀!
兄弟们都知道老九酒量浅,看他说起家里的龙凤胎没完,知道他已经喝多了。只是都很无奈,这人什么时候变成女儿奴了?
·
好不容易捱到宫宴结束,大家一起出宫。因宫宴人多,大家一块朝外走,大福晋和三福晋倒没挨着秦晚再说什么。
秦晚松了一口气。
她以前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要躲开众人的拉拢,是比自己去拉拢别人还难受的境况。若重来一回,她倒宁愿自己寻个理由没来参加宫宴。
有了上上辈子九爷那失败的经验,她真的打死都不想战队。
九爷是被老十亲自扶上马车的。
他歪在一侧,眼瞅着就要睡过去。
回府的路上有一小段石板路颠簸,嘎登嘎登中,九爷的脑袋碰了一下,磕醒了。
闻到秦晚身上那股子特有的淡香,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什么塞到秦晚手里:“喏,明天戴这个。”
“镯子?”秦晚挑开一点帘子,对着月光打量了一番,能瞧出来很值钱,摸着像羊脂玉。
“让你戴你就戴,别不好意思。”九爷哼了一声。
秦晚失笑:“我怎么不好意思了?”
“先前那个玉牌,你当压襟只戴了一回,怎么再不戴了?”九爷把脸转到一边去:“不就是瞧着爷也戴了,别人说你受宠,说咱们恩爱,你不好意思嘛。”
“老夫老妻,有什么好害羞的。”他摸了一下腰带上挂着的玉牌,有点不满。
亏他今儿个戴着这个来给她撑脸面,她竟然没戴那块玉牌当压襟。这也是万中无一的好玉做的!
秦晚不搭理他了。这狗男人肯定喝多了,要不然说不出“咱们恩爱”这话。
根本就没恩爱过,她才不要陪他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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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时,两个孩子已经睡下了。九爷醉醺醺的,直接在前院歇息。
隔壁西跨院那边完颜氏和冯氏带着淑德、淑言、淑容守岁,两人弄了几样精致菜品,亲手包了荠菜饺子和素三鲜饺子。
听闻秦晚和九爷回府后,完颜氏带着淑德来请秦晚赏个脸到她们小院热闹热闹。
秦晚本没什么兴趣,但完颜氏头一回主动来请,便给个面子,让人打着灯笼朝芷兰院去。
瞧见她来,淑言和淑容凑过来,一左一右抱住腿唤“大额娘。”
秦晚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红头花:“还没睡,你们不困吗?”
弘霈和华裳已经睡到了戳都戳不醒的程度。
淑言淑容在屋里蹦蹦跳跳:“守岁。”
完颜氏为秦晚斟了一杯她和冯氏酿的桂花酒,笑道:“几个孩子白日里得了您给的大红包,缠着奴婢问为什么过年有红包。奴婢便给她们讲了除夕的故事。三个丫头心痒痒,都盼着子时燃鞭炮。赶都赶不走。”
“想守便守,若累了,她们自然会去睡。”秦晚不忍心太拘着三淑,古人成婚早。顶多再有十三年,淑德就会出嫁。像这样姐妹腻歪在一起的日子,过一日少一日。
三淑穿着厚厚的新衣服,已经跑到院子里去玩小花鞭。
冯氏看了看孩子们,又笑道:“可惜佟妹妹不能出门,不然把她一块叫来,奴婢三人倒能和福晋凑一桌吊牌。”
秦晚在心底算了算:“约摸着明年除夕她就能和咱们一块了。不过吊牌凑数,眼下也能凑出人来。”
让人去请傅嬷嬷,秦晚便让完颜氏和冯氏摆上吊牌。
大清朝娱乐活动太少,今儿个是除夕,热闹一下未尝不可。
玩到子时,听着京城里四处响起的鞭炮声,九爷府的下人们也把鞭炮点了起来。
完颜氏和冯氏和傅嬷嬷带着满屋的下人跪到地上:“奴婢等恭贺福晋新年吉祥,万事如意。”
“免礼,”秦晚笑着抬手:“新的一年大家都吉祥如意。”
三格格淑容已经去睡了,淑德和淑言凑过来保住秦晚的腿:“大额娘,明天还有红包吗?”
小孩子着实好笑,秦晚温声道:“有,等大额娘从宫里回来,就给你们发,现在都乖乖去睡觉。”
秦晚也裹上披风的,打着哈欠回院子。
清晨天蒙蒙亮亮,她就被九爷掀了被子。
“还睡,都什么时辰了?误了朝贺,看老祖宗怎么说你。”九爷抱着胳膊站在她床前:“爷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打吊牌?”
秦晚打了个哈欠坐起身:“不仅会,说不定还能赢你呢。要试试吗?”
套上那对羊脂玉镯子,秦晚开始梳洗。
胜负心被秦晚激了起来,九爷扬起下巴:“试试就试试。”
“一局一万两,等从宫里回来就开始摆。”秦晚很干脆。
九爷看了一眼镯子,戴到她手腕上,似乎更好看了。
“好男不跟女斗。”他转身去外间用膳。一万两一局,他疯了才会和她打这牌!
秦晚还侧脸和他说话:“五千两一局也行~”
“不来,爷很忙。”
“三千两一局也可以。”秦晚继续。
九爷摇头:“你才是掉钱眼里去了吧!”
“一千两总成了吧,你不会不敢吧。”秦晚连激将法都用上了。上上辈子这狗男人打牌的技术就很一般,准能捞一笔。
九爷朝嘴里塞了两个饺子,囫囵咽了,把金馓子汤“咕咚咕咚”大口饮净,起身:“你可快些个,迟了爷可不等你,到时你就跟在马车后面跑。”
“笑话,九贝勒府还差马车?你不等我,我就再套一辆。”秦晚觉得他越来越幼稚了。
“不成,两口子一块进宫,哪有坐两辆马车的?让人瞧见了得笑话咱们是暴发户做派。”
“你本来就是暴发户。”秦晚嘀咕。
“你说什么?!”
“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