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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御山河 权御山河 第167节

许安归点点头,表示可行。

“殿下。”门外戍北叩门,“赵侧妃求见。”

许安归蹙眉,季凉看了一眼许安归,替他答道:“让她进来。”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赵惠一人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她进来半蹲行礼:“见过殿下、王妃。”

季凉整了整盖在腿上的毯子:“何事?”

赵惠把手上的帖子递给季凉:“叶府着人送来的请帖。”

季凉接过来:“知道了。你去吧。”

赵惠颔首,退了出去。

季凉打开请帖,果然是叶侍郎要请许安归去府上一叙。

“看样子,明日我还要把叶承辉给放出来。”季凉把手上的帖子放到矮桌上,推到许安归身前,“这席你是躲不掉的。”

作者有话说:

唉连夜起来修后面存稿~55555555555,宝宝心里苦啊。

啊,有宝儿问我防盗的问题。

暂时不开,倒的字数太多了,开了没意义。(捂脸)

我坚信你们不会跳太多的,因为基本跳一章剧情就接不上了。(狗头)

第189章 努力 ◇

◎他失望至极。◎

许安归也脱了靴子坐上软塌, 手肘撑着矮桌,手半握成拳,撑着脸, 眼睛瞄着叶府的请帖:“你执意让我去叶府赴宴,恐怕不仅仅是想要放叶成辉出来吧?”

季凉缓缓道:“刑部若是出事, 那便是大事。尚书、侍郎的位置总要有人来坐。你我现在手里都没有人, 做个人情给东陵帝的人,未尝不可。叶家是寒门, 即便是给他们机会,一时半会也起不来。而且……”

季凉的目光从帖子转向许安归:“这些地方你终归都要有自己的人,你中意的人还在会试,我倒是不担心他们一举中的能力。可那些人一旦成了进士,总要先去一个地方。刑部我觉得就挺好。你觉得呢?”

许安归拿起那张帖子:“我卖个人情给叶温年,让叶温年也卖个人情给我, 把我的人塞进刑部去。礼尚往来?”

“是这个意思。”季凉拿起军籍, “那些人里面, 有不少跟裴望一样,有家世伤痛在身, 体会人间疾苦,心中所向必为光明之所。朝廷需要这样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许安归本不想赴宴,可季凉这话说得没错。

若是盛明州事发,那些帮盛明州贪赃枉法的人一个都跑不掉。裴望与百晓都还太年轻, 他们需要历练, 而尚书侍郎的位置总要有人去坐。

许安归身边只有后起之秀,但是东陵帝想得周到, 把叶、翟、初三家的女儿塞给他, 就等于塞给了他三个年富力强的官员给他过度。

“你当初给我要侧室的时候, 就想到这么远了吗?”许安归望向季凉。

季凉道:“你的短板,正是东陵帝长处。他还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只有少年人可以培养,现在他的少年人已经人到中年,而你才刚刚起步。那位置既然不能是太子的人去做,还不如还政给东陵帝,也省了他对你的猜忌。你若是想取而代之……那便是我给你铺的路。”

许安归蹙眉:“我何时说我要取而代之?”

季凉抬眸:“许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

“我……”许安归还想辩解。

“许安归,”季凉打断他的话头,“你别太天真了。皇储之争,从来都是不死不休。从古至今,没有人可以例外。你若真的在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一统中土,任谁坐在皇位上,你都是一种无声的威胁。没有人能坐在皇位之上,还抵得过权欲的诱惑,放你一马——没有人。”

“你就这么希望我去坐那个位置?”许安归侧目。

季凉低头:“与其说希望,倒不如说我只信任你一个人。曾经在慕云峰上你问我,为何在东陵众多皇子中选中了你。我回答你说,因为你的目的与我父亲遗愿相同不假。可我更看重的是你品性。”

“你与我一起吗?”许安归盯着季凉。

季凉抬眸,好像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你与我一起,我便去做。”许安归的声音微扬,“只要你愿意,你将永远是郭府九小姐、我名正言顺的妻、东陵未来的皇后。你,要与我一起吗?”

“不早了,”季凉蹙眉,她不敢回答,目光闪烁,“你早些休息。”

说罢她便要起来,许安归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有些话就要脱口而出,可季凉却是一副惊恐的样子。

又是这样。

每次他想靠近她,窥探她内心真实的想法的时候,她总是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

她身上好像还藏着什么令人无法启齿的秘密。她不想让他追查她的身份,也不告诉他她的身份。

她虽然对他态度柔和了许多,可她依然没有下定决心、与他一起,登上那个无数人期望的地方。

许安归缓缓地松了手。

季凉看见许安归眼眸中落寞,绝世的容颜瞬间凋零无光。

他缓缓地侧过头去,不再说话。

他很失望,失望至极。

不仅他失望,季凉对自己也很失望。每一次,许安归都在引诱着她,想要她自己勇敢地迈出那一步。

可她真的提起勇气,想要抬腿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总能看见脚下鲜红的烈火,在不断地舔舐着她。

火中有无数人的面孔,狰狞地问她:你凭什么独活?你凭什么自由?你凭什么获得幸福?

凭什么?

藏息阁里还有那么多人在忍辱负重的为她搜罗信息。雀儿年级轻轻已落入风尘,残了身子。朝东门那片焦土下,还锁着无数冤魂,无法.轮回。

她凭什么可以牵着许安归的手,走向所有人都向往的纸醉金迷?

许安归满脸疲惫,他总是尽力伸手向她靠去,而她总是一退再退。

他以为,在这条路上,她是最了解的他的那个人。

可她没有回应他,让他步履蹒跚。

许安归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累过。北境追击乌族三天三夜,与乌族对峙一月,每日只能歇半个时辰,都没有这么累过。

许安归闭上了眼睛,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是不是他想要得太多她给不起?是不是他不应该这么执着,应该放手,让她……

忽然有一双冰凉的手覆在他的手上,缓缓握紧:“有人告诉我说,没有回应的感情,最是伤人。”

许安归睁开眼,看见季凉满是犹豫,她握着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亦如那时她在马车里畏惧不前。

“可我想说,我……已经在很努力地克服了……”季凉抬眸,她在努力稳住自己内心的恐惧,“给我一点时间。许安归……就如那日你遇刺的时候在马车里拉着我死不松手一样,给我勇气。”

季凉望着他,她在向他求助。

她幽暗的眸低有了一丝微光在闪烁。

许安归心中一动,翻手,回握住她的手:“只要你想要从那片白骨之地走出来,我就会一直死死地拽着你,不松手。”

季凉抿了抿嘴,这些话,仿佛是她用尽所有力量,才能吐露一样,她幽幽地轻叹:“谢谢。”

许安归站起来,把她揽在怀里,脸埋在她的墨发里——是我该和你说谢谢,若不是看见那时候的你,我可能一辈子都会窝在这个金色的牢笼里,永远不敢有飞出去的勇气。我也想看看,马背上的山河,是不是如我心中所想那般壮阔。

你又何须跟我说谢谢?

*

这一夜季凉回清风阁休息。

许安归居住的朗月轩需要上一个小山坡,那间房子建在山上,地势比清风阁高了不少。季凉推开窗户,抬眼就看见朗月轩里灯火通明。

她就这么坐在窗边,望着朗月轩。

许安归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说的那些话,肯定意有所指。他好像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为何而困,所以他愿意一次又一次的把她从那片泥沼中拉出来。

可就在刚才,她感觉到他的气馁。

枭雨说的没错,如果一件事只有一个人在努力,得不到回应,那便是最伤人的。

一想起方才许安归那种近乎于绝望的凋零,她的心就如被刮伤了一般,疼得无法自制。她不知道许安归为什么会在这万千人海中认定了她就是他的良人,可她却不能这样心无旁骛地接受他。

季府上下对许安归仇视的目光还未完全消退。当年受朝东门影响的那些人还没有正名。她不能在事情没有交代之前,跟许安归在一起。

父债子偿。

许安归正在为他没有做过的事情还债。

一件错事的影响,到底要用多少件好事,才可以弥补呢?

季凉轻叹了一口气。

而且,若他真的成了东宫储君,是皇位的继承人,那他就不会属于她一个人了吧?一想到要与其他女人共享他,季凉就觉得胸口郁闷。

如果他真的击退了乌族,巩固中土,无论他想不想要皇位,最后都是他的。

他不要,各方势力会逼他造反 。

他要,那她就不能在他身边了。

季凉望向朗月轩,遥问:“你,真的知道我想要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吗?”

*

要整理的东西太多,八年的搁置期,太多的事情需要一一罗列出来。百晓在许安归的书房里,两人相互商讨。

“殿下,这一项……”

百晓手中拿着册子,想要给许安归看,却看见许安归已经撑着头睡着了。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天亮许安归还要去上朝。这些事一时半会也不可能说完。

想到这,百晓便也不再出声,悄悄地放下书册,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殿下睡着了,”百晓对门口戍北轻声道,“找件衣服给殿下披着点。”

戍北回头看了看撑着头睡着的许安归,点点头,亦是轻手轻脚地去取了披风,盖在许安归的身上。

平时不是这样,许安归对身边异动很是警惕,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醒。可戍北把披风给他披上,他都没醒,说明他确实是累了。

戍北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百晓在外等着他问道:“怎么没看见镇东镇西?你一个人看着殿下,身子受得住?”

戍北道:“那俩小子还在挨罚,不得近主子身。不罚重点,他们就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