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她说,应该就应该等在原地,让大哥一家来主动迎接才是——他们进来都没有被欢迎呢!算什么礼仪呀!
因此一走过去,张明玉就忍不住率先开口。
“大哥大嫂,不是我说,你们这宴会怎么办的?我们进来的时候,门口连个人都没有。这得亏是我们,要是客人来了……那还不觉得失礼么?”
时韵还没见过这么能倒打一耙的人。
本来她还因为丈夫和女儿的登台官宣而有些感动,幸福极了。
这会儿张明玉一句话,把时韵的好心情全气没了。
幸好,秦盛睿不着痕迹地揽住了妻子,帮着她平复情绪,也让她先别着急开口。
果然,坐在首位的秦老爷子主动发话了。
“你们还知道是客人?迟到了多久,你们也配当客人?”
秦老爷子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毫不留情。
二房的人顿时都愣了。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也没有刻意放低。
因此周围离得近的客人,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一点儿。
虽然明面上大家都是“礼貌性地挪开视线装没听见”,但其实一个一个都竖着耳朵偷听,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豪门密辛。
张明玉看了看周围隐约投过来的视线,感觉自己有些下不来台。
便挤出一个笑容,努力打圆场:“爸,不是的。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给菲菲打扮了一下耽误了一会儿……小姑娘家的,总得收拾得漂亮点吧?”
她要是不提这事儿还好。
一提起来,秦老爷子顿时一肚子的气。
他重重地提起拐杖,杵了一下地面。
“打扮,你们看看打扮的这是什么?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不伦不类……这是给人看戏的?”
这话简直就是在当面打脸了。
打的还是张明玉和秦菲两个人的脸。
张明玉顿时一句话也不敢说了,秦菲更是低着头装鹌鹑。
秦老爷子冷哼一声,转过头开始和秦盛睿说起了话。
虽然不再提这件事,但他的表情显然不像是消了气的样子。
照他说,这幅哗众取宠的样子实在可笑。
秦老爷子倒没怪罪秦菲,只是觉得是自己这个儿子和儿媳妇太不知所谓了。
一幕戏缓缓落下帷幕,旁边的人也都看到了自己想看的。
这会儿便互相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悄悄耳语起来。
“看着……这秦家的二房也不怎么行啊。”
“本来就是废物啊,这些年都靠吃油水,实权一个也没拿到,全在大房手里呢。”
“嗨,那也是大秦总能力强啊,不然你让小秦总试试?还不给你赔个底朝天?”
以前,秦老爷子也曾经用过一样的方法培养两个儿子。
交给他们俩一家公司,让他们自己去干。
秦盛睿靠着这家公司发家,很快就壮大了自己的事业和产业,做到了如今的局面。
而秦盛开呢?
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公司折腾到了破产。
到最后不得不让老爷子亲自出手收拾烂摊子。
从那以后,二房就再也没拿到过任何实权了。
只不过之前看起来受宠的假象,蒙蔽了不少人。
今天这一通毫不留情的训斥,倒是让很多人看到了真相。
明白人,也都知道自己应该支持谁了。
一时间,秦盛睿那边的人趋之若鹜,全是想和他套关系搭话的。
二房这边则门可罗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种场合已经逐渐变成了大人们之间的觥筹交错。
秦菲也不想留在这儿被公开处刑,便干脆打了个招呼离开了那个范围。
转而去找她平时相熟的几个名媛去了。
没想到一过去,她就看见原本热热闹闹笑着的几个女孩子都停了下来,一起看着她。
眼中闪动着揶揄和嘲笑的目光。
——不用说,肯定是刚刚就在一起嘲讽她呢。
秦菲高傲地抬起头,打了个招呼。
莫庭,也就是刚刚故意大声说秦菲穿的是“戏服”的那个姑娘,便尖着嗓子开口道。
“菲菲啊,多了个妹妹,感觉怎么样?”
秦菲含糊道:“挺好的。”
莫庭笑得灿烂:“是吗?我怎么感觉,你爷爷好像更喜欢她呢?”
其他几个女孩子也都笑嘻嘻地紧盯着秦菲。
秦菲忍不住攥紧了手。
这句话简直戳穿了她的全部心事和担忧,可她还不能发作。
这些人都是富豪之子,哪怕是她也不能轻易翻脸的。
她只能咬着牙,轻描淡写道:“都是我们家的孩子,还要分什么?再说了……她也就是刚来。昨儿晚上,我爷爷还非要我弹琴给他听呢,说是不听我的曲子就睡不着。”
新鲜劲儿谁没有呢?
真要比争宠,她秦菲还没有过敌手呢。
莫庭果然上套了。
忍不住问道:“有那么神奇吗?你弹的是安眠曲啊?”
秦菲微微一笑:“当然不是,就是我最近在省级钢琴比赛拿奖的那首曲子。我挺喜欢的,很减压。你想听的话,可以给你们表演一下?”
莫庭:“……”
不就是想露一手么?装什么装啊?
还搁这儿高级凡尔赛呢。
她翻了个白眼:“你想弹就弹呗?”
秦菲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便施施然走到了乐队前,和弹钢琴的女生说了几句。
很快那人便让开,换秦菲坐上了琴凳。
乐队也停下了演奏。
全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了秦菲。
秦菲不着痕迹地把裙摆拉开,拉到一个完美的角度。
她知道自己这会儿坐在钢琴前,形象又不一样了。原本夸张的裙子被钢琴演奏一压,反而和谐了不少。
这,将会是她的反击一战!
秦菲弹奏了起来。
能在省级比赛那过奖,的确是不一般的。
尤其是秦菲卯足了劲儿要露一手,自然用上了全部的技巧和能力。
角落里,时别云和同学们也都停下了聊天,倾听起来。
时别云虽然听不懂,但很震撼。
“看着挺难,厉害啊。”
她真心实意地夸奖。
主要是秦菲那手上下翻飞,快得都要看不清了。
不明觉厉啊。
梁星阑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第二小节快了两个音。第八小节弹错了一个黑键。”
时别云:“……这你都能听出来?”
梁星阑嗯了一声。
毕竟活了几十年,不是白活了这么久的时间。
总得做点什么。
弹钢琴,算是其中的消遣之一。
旁边,本来也都觉得秦菲弹得不错的人,这会儿经由梁星阑的点拨,也恍然大悟。
“还真是,我刚刚也觉得那块儿快了点。”
“哎,这个地方她又弹错了。看来是老毛病了。”
秦菲的反击演奏,逐渐变成了挑错大会。
秦菲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看穿了。
等一曲演奏完毕,她还施施然地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地朝着大家鞠了一躬。
自觉自己仿佛已经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