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逃荒到草原后 逃荒到草原后 第96节

一旁的其其格和吉雅从椅子上站起来,踩在水盆里探头看,等巴虎给蜜娘擦脚的时候,两个小的坐回椅子上,翘着脚,“爹,来。”

巴虎抬头跟蜜娘对看一眼,见她笑他也忍不住笑,“欠你们娘三个的。”转身握住胖脚丫。

大的领两个小的去隔壁毡包,才轮到他脱鞋洗脚,倒了洗脚水见狗喝水的水盆里水见底了,又去河里提了半桶倒进去。

夜深人静,一场酣战结束,两人精疲力竭睡过去,正是好梦的时候,由远而近的粗哑的惨叫声惊醒了临山的人,狗吠烛明,巴虎跟蜜娘穿好衣裳出去,院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多是守夜的男人,跟着惨叫声跑来的。

“这不是巴虎家养的山狸子?咋上蹦下跳的?被狼咬了还是疯了?”摸黑的天其他人也看不清情况,而且也不敢靠近。

巴虎点了油烛出来,照亮了一圈地儿,大斑小斑不停地舔鼻子扒脸,“过来,我看看。”粗略地扫一圈,没看见外伤,就是鼻子上也不见东西,嗯,鼻子肿了。

“被蜜蜂蛰了。”蜜娘断言,她看了眼大黄,它缩在一边好奇地打量着。

“我就说说,它俩还真连夜跑去当贼了?”大斑小斑嗷嗷叫,本就粗哑的嗓子越发刺耳朵,“看这样儿挺疼的,有没有法治治?金疮药不成吧?”

“蜜蜂蛰的没药可治,我以前被蛰过,别看我,是小时候被蛰的,不是当贼去偷人家蜂蜜。”说话的男人摆手,“也不用管,肿段时间自己消了就好了。”说过他们也散了,还当是出了啥大事了。

院子里只剩一家六个人看满地蹦哒的两只贼,这叫什么事?当贼当的光明正大,被蛰了还好意思往家跑。

“艾吉玛你回去睡觉,明天不是还要去私塾。”蜜娘把其其格和吉雅也拉进毡包,他俩打着赤脚就跑出来了,还好炉子上还有没用完的水,不用再生火。

大斑小斑又叫了一阵,长相不错的毛脑袋肉眼可见地大了起来,鼻子肿的比阿尔斯狼的狗鼻子还大,还有嘴巴一圈没带毛的唇肉,肿的像是羊肉肠。

叫声越来越低,嘴巴张不开了,声音都卡在嗓子里,快变成蜜蜂的嗡嗡声了。

“该,让你们去捕猎你们偏要去当贼。”怕夜里跑丢了,巴虎把放羊毛的毡包打开把大斑小斑抱进去,反手锁上门。

哼唧了一夜,除了其其格和吉雅睡饱了觉,其他人早上起来都是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

狗群守夜回来看到院子里躺的看不见眼睛的玩意儿,狐疑地叫了几声,回狗窝都是绕过它们。

蜜娘吃了早饭后去买牛羊肉,回来后巴虎把羊肉剁成肉糜,团成团掰开大斑小斑的嘴给塞到舌头上,“蜜娘你来看,大斑的舌头都肿了,小斑的也是。”这下连水都舔不成了。

“我不看,两只偷蜜贼。”

她不看其其格和吉雅喜欢看,蹲在大斑小斑旁边,好奇大过伤心,“爹,大斑小斑是要死了吗?”

“你们想它们死还是活?”巴虎用筷子把肉给捅到嗓子眼,又倒口水顺顺,也就其其格和吉雅才会吃饭那阵他这么费心过。

“活。”兄妹俩异口同声。

巴虎郑重点头,装相道:“爹一定想尽办法把大斑小斑给你们救活。”话落就收获两双星星眼。

蜜娘在灶房里拌陷听他忽悠孩子,不由嗤笑一声。

大斑小斑的猫脸在五天后才开始消肿,挤成一条缝的猫眼也能看见路了,嘴能张大一点就自己去河里喝水。巴虎说它俩是为了去河里照照它们的蠢样子。也吸引了不少猎奇围观的,一见它俩顶着肿成球的头出去,都指指点点,或笑或嘲。

巴虎在清坑里的淤泥,准备铺牛皮放水洗羊毛,“这下都知道你养的蜜蜂厉害,就是有心思的也不敢过去。”

两只贼猫哼哼唧唧走过来,蜜娘瞥了一眼立马挪开视线,每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又好笑,“回家里卧着,你俩出来干啥?不嫌自己丑啊?”

“大斑小斑也想来帮忙干活。”吉雅在坑下说话,他跟其其格喜欢凑热闹,大人干活的时候他们就是甩不掉的尾巴。

巴虎把半篮子土递出来,接着把其其格举起来放地上,还有吉雅,最后才是他。见其其格和吉雅还要过来拉他,他快上来了意思意思拽了一把,差点又把两个孩子拽到坑里,得到孩儿她娘一个白眼。

“咦!”哪怕是已经看惯了,猛的再看大斑小斑肿大的头还是忍不住打个抖,真丑。

最后一个坑清理完毕,巴虎刚准备回去拿牛皮,就见朝宝喜气洋洋朝这边跑。

“生了?”他问。

“是,接生婆刚走,我来报个喜,是个小子。”朝宝笑露了一口牙,“白梅也好,生的挺快,接生婆说没受大罪。”

“那我去看看她。”蜜娘站起来,带着两个大毛脑袋回去,逮了两只母鸡,捡了半篮子鸡蛋,跟去年看木香时一样的东西。

朝宝又去给在剪羊毛的盼娣兰娘说了一声,他出门时白梅特意叮嘱的,他知道因为木香生了娃后钟齐没去报喜,导致小姊妹几个闹翻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一百三十九章

白梅的孩子洗三后过了半个月又是婉儿的孩子满月, 因为快要转场去秋牧场了,蜜娘就没去,之前洗三的时候跟婉儿说了的。但在看到扈文寅带着钟齐上门的时候, 她跟巴虎心里一致想的是还不如奔波一天去吃席。

“师兄,我来找你是有事要跟你商量。”扈文寅面含笑踱步进来, 他进门前先扫了眼狗窝, 里面有一撮棕黄皮毛露出来,“听说你家的山狸子因为去偷蜜被蜜蜂蛰肿了头?喊出来让我笑笑。”

“那你来晚了,已经消肿了。”巴虎从灶房提了两把椅子出来,“日头西落也不热, 就坐外面可行?”

扈文寅点头,张罗道:“嫂子你也坐,别忙着煮茶了,我也不渴。”

“水已经快烧开了,马上就好, 也不费事。”蜜娘把特意买的茶盏拿出来用开水烫一遍,还有炒制的清茶,这两样都是为了招待扈家父子专门买的。文人喝茶讲究, 以前扈文寅过来时用大海碗装褐色的茶水, 端上桌是什么样,人走了还是什么样。

外面已经开始聊了,主要是扈文寅在说, 蜜娘端茶出去打断了一会儿, 他接过茶盏继续说:“事就这么个事儿,我记得师兄你家牛多, 养在手里也费心思, 不如租给河西边的人赚些钱。”

蜜娘在灶房也听到了, 是河西边的新牧民要提前返回冬牧场收牧草,路途遥远要有代步的牛马,往回运的时候也要驼草的。

“我家有仆人看管着牛羊,我也不怎么费心思,而且家里养了这么些牲畜,少那两三百头也不能少费多少心思。”巴虎不缺租子钱,也不想把牛租出去,回冬牧场路途遥远,河西边的人又没养过牛,再给他养死养病了他找谁说理去。

扈文寅端起茶盏刮了刮浮沫,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钟齐,抿了口茶,又笑着说:“其实我走这趟也是受人所托,之前钟齐跟我说他跟你和嫂子有些口角我还不相信,他夫人跟嫂子可是一路从中原吃苦受难过来的,我记得之前挺要好的,怎么就闹成见面互不说话了?”

蜜娘闻言站起来,故意玩笑道:“扈小公子,你可是嫌我坐这儿打扰你们谈公事?早说嘛,我走便是。”她垂着手往出走,走了几步又顿住回头,“你一个没娶媳妇的少年郎,还真不适合说些妇人心思,想当和事佬啊,先应了你娘的话把媳妇儿娶回来,我只跟愿意跟她聊。”

扈文寅愣了一下,到底年轻,被隐晦说嚼妇人舌,回过神又羞又恼,瞬间便红了脸。但蜜娘又语含打趣,又让他生不起气,只好举起茶盏挡住口鼻,笑言:“好不容易从我娘眼皮下逃了出来,想来师兄家躲个清净,难料又入了狼穴。”

“这就还你清净。”蜜娘看了眼巴虎,便提步往外走,不顾院内扈文寅的挽留和解释。

蜜娘走远,屋里是三个人又坐定,扈文寅脸上的红色褪去,放下茶盏,打趣道:“师兄,你娶了个厉害的夫人,平日里没少嘴上吃亏吧?”

他一口一个夫人,巴虎听着只觉得陌生,“还好,没你们读书人嘴巴厉害。”

扈文寅一噎,“你们两口子合起伙来气人啊?”

巴虎瞥了他一眼,听不惯可以走。

“巴虎,我是诚心来找你商量正事的。”钟齐听不得他们拐弯抹角的废话,直接说:“你给我行个方便,你也赚个租子钱,还能少照顾两三百头牛,于你来说也不吃亏。”

巴虎瞟了他一眼,合着他还占便宜了?

“你没养过牛吧?没养过牛也该养过羊,我今儿看在文寅面上给你说道一二,我们转场去秋牧场一是因为夏牧场的青草变老要轮场,二是牛羊发情交/配时各家各户的牲畜要隔开,免得互相看不过眼打架闹事。你现在出去问问,这时候谁家肯借你们好几百头牛?租子钱?租子有多少?我卖头牛顶你几年的租子钱了。”

钟齐闹了个大红脸,下意识看扈文寅,见他神色自然就知道巴虎说的是真的,顿时心里就不是滋味,又气又急,但想想有求于人,强咽了一口气,生硬地赔不是:“是我急上头了,忘了秋天是牛羊交/配繁衍后代的季节。”

“你先回去。”扈文寅打发人,“我跟我师兄说说话。”

钟齐左右看看,垂头应了一声,起身离开。

“师兄,何故这么看着我?”钟齐一走,扈文寅对着巴虎嬉皮笑脸,“刚刚好生厉害,跟我嫂子斗嘴磨练出来了?以前可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能不能好好说话?”还何故好生,读书人说话就是别扭。

“……干啥这么看我?满意了?你真是,在外面别说是我爹的学生,看你糙的。”扈文寅端起茶盏晃了晃,夸茶叶不错。

“价钱也不低,不是你跟你爹来,我们也不煮这茶叶。”巴虎把钟齐没动的茶盏挪到他手边,“喜欢喝这杯也喝了,免得糟蹋了。”

“……改天我给你送点来。”就一杯茶罢了,但也就这个态度让他舒服。说归说笑归笑,正事还是要谈的,“师兄你给我帮帮忙,你家这两年产的牛犊都没卖大家也知道,小母牛小公牛还不到发情交/配的年龄,你行个善事租给河西边的人,收到租子虽然不多,但也能给嫂子和两个孩子买两身新衣裳。”

“帮你?”巴虎疑惑,“这事怎么摊到你头上了?”

“姓钟的是个糊涂蛋,在河西名声好,在当地人面前可没什么面子讲,这时候到哪儿去租代步的牛马?拖了半个月了也没找好,我家老头就让我出面说和一下,这不就先想到你了?”

“那被你想起还挺倒霉。”说来说去,最后还是帮了钟齐,巴虎沉默一会儿,说:“要说是帮你我肯定没二话,反正你已经担事了,那就再担一件,我把牛租给你,冬天我回去后要是牛病了死了我都找你。”

“你担心钟齐使坏?”扈文寅问,“你家跟他家有什么矛盾?”

“感官不好,他不是什么好人,看不起他。”巴虎没否认,“今天他又在我家丢了面子,我担心他唆使人磋磨我家的牛。”

“行,我以我的名义租给河西的人,病了残了我赔给你。”扈文寅答应,一头牛从长成最少要两年,加上揣崽要三年,大多数人家在拉车的和宰杀的牛数量够了后,牛犊断奶了就在年末充岁供上交。就是有多的,每家顶多也就蓄了一二十头幼种,凑来凑去要费不少舌,还是巴虎这边方便。

“这么多牛你也不卖都给养着干啥?”

巴虎露了笑,“想再多点,等孩子长大成家了多给孩子分点。”

啧啧,扈文寅听的牙酸,留了句明天来赶牛的话就要走,走之前还把那盏茶水喝了干净,茶叶都给嚼了漱口。

蜜娘牵着滚了一身草汁的俩孩子回来已经是黄昏了,到家不等她打听,巴虎先交代:“租了,租给文寅了,他再以他的名义租给河西的人,牛要是病了残了都找他,他赔。”

蜜娘琢磨了下,“那也成,就是这扈文寅吧,他一来找我们准是为难人的事。”话说的好听,喊的也亲,就是平时不见他人影。

“就是这种性子的人,好在不像钟齐,用你还看不起你。”巴虎抱起其其格和吉雅放在膝上,温声问兄妹俩下午跟着阿爷玩啥了。

蜜娘端上盆子拿了水瓢去给菜浇水,就见昨天还有些泛青的番椒变成了全红色,红彤彤的长条灯笼挂在绿叶上,着实好看。就是味道太呛,别的菜都招虫,唯有它,虫都不敢靠近。

第二天她把番椒摘了放毡顶上晒着,扈文寅进来刚巧看到,“嫂子,这是番椒?”

“你也知道?”蜜娘点头,“之前商队回中原路过,我拿出去问行商,他们说是番椒,没什么用,就是颜色好看,形状奇特。但我看能熏虫,今年种番椒,来啃菜的虫好似比去年少。”

“行商也送了我家两盆,说是中原富贵人家都喜欢摆这玩意儿,也不知道真假。”扈文寅从仆人手里接过东西放桌上,“送我侄子侄女的,都是我跟我妹小时候玩的,还算精巧。”

“你娘留这么多年,是想传给你的孩子吧?你送过来她可知道?”

“别提了,天天拿这些东西来催我,索性送出去,我眼不见心不烦。”扈文寅故意玩笑,因巴虎不在家,他说笑了两句又走到门外去看人洗羊毛。等人把两百三十九头牛赶过来,他跟巴虎又说了两句才走。

其其格和吉雅一路骑牛回来,看她家的牛被不认识的人赶走,急着跟在后面扯着嗓子喊:“我家的牛,牛牛回来,回来——”

洗羊毛的人听了大声笑,巴虎撵上去给抓回来,扛在肩上往家走。

“还是咱家的牛,只是借出去两个月。”巴虎按住乱弹的腿,他回头看吉雅还站河边盯着,忙喊:“吉雅回来,你娘在喊你。”

“骗子,才没喊。”

忘了肩上还扛着的这个了,巴虎闷笑,换了句话说:“你不回来我打你妹妹了。”

吉雅立马转身往回跑,见桌上放的东西,他哇了一声,“娘,这是啥?”瞬间忘了妹妹。

“九连环,弹弓……”蜜娘只认识两个,坦诚道:“你跟其其格拿着玩,娘也不知道是什么。”

“扈文寅怎么又送了茶叶?之前送的砖茶还剩不少。”她转口问巴虎。

“送了就收着,他送了我们就不用买了。”昨天的意思是送清茶,今天不仅送了清茶还送了两块儿砖茶。

“我们明天收拾收拾,后天就转场去秋牧场。”他说。

蜜娘没意见,她也习惯了迁徙的日子,定了日子她就收拾东西,反正到哪儿都是一家四口带着猫猫狗狗一起生活。

倒是盼娣听说了她家要转场的消息,傍晚过来问家里还有没有羊角做的小匕首,“回冬牧场割草是按救济院的门户分的,每个门户要出一个人,莺娘还小,兰娘又跟鞋铺的少东家打的火热,干脆就我回去,她俩给我照顾羊群。你那之前用的羊角刀还有没有了?我拿一个防身。”羊角太硬,她砍都砍不动,更别提打磨。

有是有,那是巴虎打磨出来给她防身的,蜜娘进屋从箱笼里拿出来给她,嘱咐道:“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别离了人群单独走动,也别单独跟某个人走远了,小心突然对你示好的妇人,小心她对你怀有奸心。”

盼娣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