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喜气洋洋的陆岺听了这话一下子又焉了。
是了。
即便定亲了又如何?她不但不喜欢自己,还很讨厌自己。娶回家只会让她更生气。
公主与驸马看着儿子这样,纳闷了。
刚刚是逗他的。他在大理寺门前那番宣告他们自然也是知晓了。本想逗逗儿子玩,可现在知道娶的人是心上人了,怎么还摆出这丧气的脸来?
“娘,那就算了吧。”
陆岺想想她的话,又心痛了。
“之前我不懂事,惹了她,她讨厌我。”
说着就准备往自己院里走了。他好累,他想好好睡一觉。也许睡一觉过来,心痛的毛病就好了。
“哎哟!”
李顺福急了,连忙跪下,“殿下,驸马,恕奴婢斗胆。奴婢听姬君的意思可没怪罪的意思啊。”
他说着就将宫门前发生的事给说了一遍,“姬君特意说,幸好这儿只有奴婢在……那意思奴婢琢磨来琢磨去的,怎觉姬君是说此举于礼不合,让小侯爷周全礼数的意思啊?还说什么,这种事说不想就能不想了吗?这,这怎么听都不像怪罪的意思啊……”
长公主与驸马对视了一眼,再看看儿子那充满丧气的脸,纷纷开始反省。
是不是因为太宠他,所以脑子就宠没了?
这真是个猪啊!姑娘家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他还能想岔了!讲真,他们都好奇了。自己儿子这个样子,德惠姬君却还未厌恶,到底是看上了儿子什么啊?!
“伴伴,别说了。”
自己的心事被天下人都知道了,他也不再别扭了。俊美的脸上堆满了颓丧,有气无力地道:“你一个阉人,哪里懂什么男女之情?八成都是猜错的……”
!!!
李顺福的手一下子就握紧了!
不,是你不懂!
不,不,不,那是主子,我不能生气,我不能生气。
李顺福努力挤出笑脸,“小侯爷,奴婢虽是阉人,但奴婢活到这把岁数了,看人还是会看的。姬君若真要生气了,便不会过来跟您说话,也不会问您那番话是不是真的……”
陆岺抬起头,望着李顺福,而李顺福也回望着。
相信我啊,主子!您不信您自己的脑子可以信奴婢的啊!主子没有的脑子奴婢替您顶上了!
满脸的自信,满眼的鼓励!李顺福有理由相信,顺着自己这逻辑下去,自己的小主人马上就会开心起来!
“她过来只是出于道义与礼节。”
陆岺的声音就像寒冬腊月里的穿堂风,无情地摧毁着李顺福的信念。
“问我是不是真的只是个由头,目的是让我死心。伴伴,你虽阅人无数,但你不懂女儿心。”
我!!!
李顺福差点就破功了!他红了眼,感觉自己的脑子可能还不足以补上主子缺失的那部分,得把贺先生、德贵的一起补上才行。
“小李子,你下去休息吧。”
公主无奈,“你今日忠心护主,有赏!这几日不用到小侯爷跟前伺候,回屋好好歇着。”
说罢便看向了自己儿子,道:“你随我进来。”
“娘,做什么?”
“做什么?呵……”
公主笑着,“娘是女子,娘跟你说说女儿心的事。娘告诉你,德惠姬君纵然此刻不悦你,但亦未厌恶你!你要是不给我打起精神来,将媳妇给我娶进门,我今天就打死你算了!”
陆岺吓了一跳,随即又振振有词地道:“娘,你好生不讲道理!你不经常说,世上的事不能勉强吗?左玉怎么看都是恶了儿子了,你这样不讲……”
“闭嘴!”
公主实在忍不住了,三步两步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怒道:“跟我进来,我好好跟你说道理!”
驸马侧开身,对于陆岺的呼救装听不见,任由儿子被拖进了花厅。
是该收拾下了。不然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就这……怎么配得上那女圣啊?现在教导应该还不晚。以后不许他出去了!得下狠手逼他读书!不然,真觉得对不起人家姑娘。
花厅门被关上了。一阵呼天喊地的求救后,屋内安静了下来。没一会儿,就传来陆岺惊喜的声音,“女儿家真的是这样吗?那,那以后会心悦儿子吗?”
“你好好读书,改改你那些坏毛病,姬君自然会心悦你的。”
“好,好,好!那娘,你给我请许明知当先生吧!我一定头悬梁,锥刺股,好好读书!”
“我看贺稚书不错,挺会教你的,先让他教着。你什么时候能将弟子规、三字经、论语背下来了,我再给你找更好的先生!”
“好!”
陆岺兴奋地道:“娘,你说的啊!我会好好读书的!哈,我说嘛,左玉不讨厌我的,不然哪里会将自己绝学教我?”
公主:……
左玉回到家,跨了火盆,吃了一小碗小米粥后,左林便道:“玉儿……为,为父给你定了门亲事。”
左玉扬眉,“父亲,什么时候的事?”
“就凌晨的事。”
左林叹气,“我怕毕新等人又拿私情之事攻陷你,所以长公主上门来提亲,我,我便答应了。”
他说着便看向左玉,心酸地道:“为父也是没了办法。求了许多人,皆不见我。我也不知这事到底会如何,长公主这个时候还愿跟咱们结为亲家,且还能堵上那群人的嘴,我,我便答应下来了。玉儿,要委屈你了。但是只要爹爹在,那纨绔若是敢欺你,爹爹便是拼着爵位不要了,也要给你讨个公道!”
左玉点点头,“多谢父亲替我周全。小侯爷虽任性,却有赤子之心,这门亲事,女儿很满意,谢谢爹!”
左林愣住了。
左玉这反应未免太过平静了吧?那可是个纨绔啊!总不会两人真如传言……
不,不可能!玉儿哪里能看得上那纨绔?
似是看出了左林的疑惑,左玉便道:“父亲,此事的结果如何是难预料的。长公主在咱们家最难的时候还愿来提亲,就冲这份恩情,咱们也不该多想什么。且此事出了,又有哪个人家敢与咱家结亲?若爹同意女儿梳起,那女儿便求爹爹拒了这门亲……”
左林想说“好啊!”
梳起的女圣姑奶奶坐镇家中那最好不过啊!
可是……
他哪里敢悔公主的婚哟!
不行,心又痛了!啊,想想,还是不甘心啊!
左玉看着便宜爹那风云变幻的表情,便觉有趣!
爹还是那个爹,还是这么爱计较得失啊!不过,不用入东宫那对自己来说就是最好的事了!
至于陆岺……
陆岺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她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也许还没有喜欢,但他足够真诚,足够透明,或许这些就够了吧?以后成亲了,慢慢相处着也是会喜欢的吧?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这话出自毕舒那文抄公嘴里只觉恶心,但从陆岺嘴里出来,好像还不错?
第69章 溺毙(有味道的一章,慎……
尽管很累,可左玉还是陪着几个弟弟妹妹们玩了会儿,才去睡觉。
这一觉也未睡多久,便醒来。天子要求她将人证、物证明日呈上,她还不能直接躺下。
故而,下午她还得去庄子上,将几个苦主找来。至于其他苦主,要再派人去通知。如今毕新一派颓势已现,这些苦主便也不用怕了,应是会出来指正的。
比起这个,眼下她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得做。她得继续从系统里买粮!系统给予她的空间已经非常大了,今天天子虽只是口上赞她是女圣人,但总机也认可了。将她的空间升级了,现在的面积已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之前她购买了很多天然粮,狠狠赚了一笔,而这些钱还剩下很多,她得继续低价购入人造米。
天子虽然将她告的人都关了起来。但是她推测,这些人不会都流放的。毕竟,大昭不杀文官已久,天家对待读书人还算宽厚。天子将朝堂某个势力打掉,将权利握在自己手里后,就会再次展现对读书人的优待。
因此,这些人不会都被流放。但因着是公审,这些人想留在朝堂是不可能了。但是这些被革职的人回到老家免不了还会继续搞对抗。毕竟,这一减租损害的利益方可不单单只有京城这边的。
左玉想想上辈子历史课、政治课上学到的东西,便觉得这些人不会轻易罢手,可能还会有反扑。
眼下,趁着系统商店还开着,她得多屯点粮食。而且因着是粮油铺子,这里面还有许多好东西。红薯玉米这些就不看了,实在贵!
系统商店里只要是天然的东西就贵死人!而且之前系统已经奖励了她改良的红薯与玉米,所以她也就不去花那冤枉钱了。
除去这些天然粮,系统店铺里人造粮的种类很多。她都买了一些,后来还买了一些人造肉。系统把这玩意吹上天了,什么营养全面,无激素,比天然肉好……
是不是比天然肉好她也不清楚。反正便宜,多买些备着也好。农户辛苦,马上又到年脚了,他们平常有点好吃的总拿来给自己,自己到时作为回礼,送点鸡鸭鱼肉也是不错的。
就在左玉购完物,准备出发去庄子上的时候,隔壁毕家已是人心不定。
清晨的时候,正当民众在为左玉封圣而欢呼时,毕舒便跑了回来。回来后便跟疯了一样,疯狂指挥着下人收拾细软,甚至想将家里的家具都拿出去卖了。
若不是老太君出来制止,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
一晚上的工夫,堂堂首辅就成了阶下囚。如今虽还未定罪,但所有下人都觉得这主家是完了。
老太君坐在花厅上首,面色阴沉,盯着毕舒道:“你父亲身陷囹圄,你不思营救却只想着跑,你心里还有孝道二字吗?!”
不跑难道等死吗?!
毕舒心里不屑,这些人就是迂腐!不知什么叫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吗?(注1)
这土著又不是他真爹,他犯得着为他搭上自己吗?再说了,自己也算够情义了。可没想丢下一家子老弱妇孺自己跑,还是想带他们走的。
为了以防不测,前不久他就自己做出了黑火药。枪他暂时造不出来,但是做成炸药包还是简单的。得亏他懂未雨绸缪的道理,不然这会儿就该陪着老东西一起去流放了!
民的力量是可怕的,这些土著不懂,他懂!在人民面前被公审的人,哪一个能有好下场?能流放已是大幸!
他不想被流放。虽然雅州那地方在这些古人眼里看来可怕,可他不怕。那儿四面环海,有天然海港,自己有度娘系统,到了那儿反是能大展手脚。
但前提是:自己得活着走到那儿。
流放最苦的地方不在终点而是在路上。押送之人要善良点还好一些;要恶毒一点,活活被磋磨死都可能。
所以,他得跑!雅州附近还有许多小岛,那不在大昭管辖内,上面聚满了西夷人。等到了那儿,就跟西夷人买火炮,买工具,到时就反了这吃人的封建王朝!
只是这老婆子实在是烦!家里人都想跑,就她不想跑,还想拉着他一起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