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看到这个场面,也忍不住唏嘘,竟将前排的难民亲手扶起来,道:让你们受苦了,朕一定会修缮浑河,早日恢复农田!
皇上万岁!万岁!
皇上来救我们了!真的来救我们了!
难民们激动不已,仿佛一点点小小的恩惠,都若能让他们感动涕零,康熙感叹的长吁一口气,这才把目光转向云禩。
云禩一直在舍粥,一刻也没停下来,日头阴郁,飘着小雨,但云禩一张脸面微红,额头上滚着汗珠儿,后背的袍子领也湿透了,见到康熙,一抖袖袍请安。
康熙没让云禩拜下去,将人扶起来,道:老八,朕都听说了,你做的不错。
都是儿子应该做的。云禩平静的回话,并不见一丝骄傲的表情。
康熙越看越觉得欢心,儿子之中还有如此稳重的,不娇纵,不作势,稳稳当当。
叮!
云禩一看,是康熙对自己的好感度,康熙对自己的好感度本有50%,瞬间开始飙升。
88%
云禩对九龙夺嫡并没甚么兴趣,他不想参与这场争斗,因此康熙对自己的好感度是可有可无的,只要不太低都无所谓,88%已经足够用,所以云禩并没当回事儿。
他刚要继续舍粥,脑海中突然一阵眩晕,身子不听使唤,没来由自己晃动起来,眼前一黑,便听到身边众人惊呼之声。
老八!
八哥!
八弟!
云禩还以为自己必然跌在地上,说不定还会碰翻旁边粥锅,哪知道
云禩使劲摇了摇头,眼前的黑暗散去,定眼一看,自己并没有摔在地上,也并未碰翻滚烫的粥锅,有人扶住了自己。
胤禛脸色阴沉,扶着云禩,语气不善的道:还说没有害风寒,你这是发热了,自己个儿都不知么?
云禩一脸迷茫,没来由被便宜四哥给责骂了,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热啊,只是有点出汗,这甚么时节,竟还风寒感冒,自己又不是万千不胜的林妹妹。
康熙立刻关心的道:怎么害病了?一定是忙的,朕听老四说,你都是亲自理膳做粥水,能不累病么?
叮!
康熙云禩:90%
叮!
康熙云禩:96%
叮!
康熙云禩:100%
没成想云禩病了一下,康熙对自己的好感度再次瞬间飙升,竟然直接突破100%,好感度一栏办成了红色字体,赫然转化成了【宠信度】三个字。
【空间小提示:【宠信度】达到100%,将会获得新成就大清储君!】
云禩觉得小提示已经很委婉了,中译中的话【宠信度】达到100%,就会被康熙立为太子!
叮!
胤礽云禩:40%
叮!
胤礽云禩:20%
不只是康熙对自己的好感度变化了,太子胤礽对自己的好感度也在不断改变,具体来说,是在不断降低。
康熙褒奖云禩,太子胤礽本就十足不满了,云禩这会子还突然晕倒,云禩估摸着,自己在太子眼里,或许已经变成了好大一朵白莲花,而且是十足装腔作势的那种。
康熙看到云禩的脸色不好,心疼的跟甚么似的,不愧是突破好感度,升级为宠信度的好感,立刻道:太医呢!快去叫太医来诊病!
老八,这里有朕坐镇,你快回去歇息着。
胤禛道:儿子扶八弟回去歇息。
康熙勒令云禩回去休息,胤禛扶着他回到了屋舍,两个人进去,太医早早赶来,麻利的给云禩看诊,简直便是打脸现场。
回四爷的话儿,八爷这是偶感风寒,并无大事儿,休养几日便会大好了。
云禩:打脸来的如此迅猛。
胤禛让太医开药开房,又令人去熬药,等太医走了,这才道:在空间里便说你害了风寒,只数你嘴硬,偏偏说无事。
云禩老老实实点头,他可是见识过四爷专*制家长的风范,因此不敢犟嘴,十足乖巧的道:是,四哥说的是。
躺一下,胤禛道:一会子饮了药,睡一觉,发发汗便好了。
云禩道:可是舍粥
他的话儿还未说完,胤禛便道:只你个人能舍粥?我便不能?再者说,皇上都来了,你还怕河台不老老实实的救灾?
也是。云禩点点头,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胤禛道:休息罢。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屋舍,给他轻轻带上门。
云禩是真的累了,昨儿个并没怎么休息,今天一大早又去河边探看,回来又是种田又是熬粥的,虽只是一天的功夫,但是在空间里,云禩光是种田便不知道花了多少个日夜,消耗的都是体力。
云禩躺在榻上,头一沾到枕头,很快沉沉的睡过去
洪水暴虐,不修合闸如何能行?
浑河灾祸,并不是合闸可以制止的。
你一个卖药草的,懂得甚么?
云禩睡得正香甜,迷迷糊糊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不由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目,堪堪睁开眼目,还未全醒过来,便对上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杏核一样的大眼睛眨啊眨,充满了好奇和探究,仿佛十万个为什么。
正是日前云禩途中捡来的小姑娘兰英。
小兰英趴在云禩的榻边上,两只小手扒着榻牙子,眨巴着大眼睛,歪头看着云禩,看这光景,云禩熟睡的时候,小兰英怕是一直都在这里呢。
云禩吓了一跳,从榻上坐起来,下意识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衣袍,他方才睡下没有褪去衣袍,只是胡乱盖了被子,此时衣袍被蹭的微微凌乱,但大抵还是整齐的。
小兰英十足诚恳的道:公子,你生得好俊呀!
云禩:
云禩道:兰英,你怎么在此处?
哦哦!小兰英似乎想起了甚么,笑着道:是四爷叫兰儿过来的!四爷说了,公子你做事马马虎虎的,叫兰儿来照顾你呀!
马马虎虎
四哥叫他未来的妃嫔来照顾自己?心可真大
小兰英将案桌上的汤药端过来,道:公子!喝药啦!
云禩是个爽快人,接过兰英递来的药碗,一扬脖子直接饮尽,一滴没剩下,兰英蹦蹦哒哒捧来一茶盏的水,浑似那么一回事儿的道:四爷说了,茶解药,饮了药之后不能饮茶,只能饮些白水冲冲味儿。
云禩又喝了一口白水,冲淡嘴里苦涩的药味,把茶盏递给兰英,道:多谢。
不谢不谢!兰英使劲摇着小手,摇着摇着小脸蛋儿还红起来,捧着空杯子,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痴迷的道:哇公子,你还是好俊呀!喝药皱眉的动作都这么俊呢!
云禩:
云禩一点子也不想和小兰英继续讨论俊不俊这个话题,于是岔开话题道:门外在嚷甚么?
哦兰英挠了挠小头发,道:兰儿也不是太懂,左右是两个书呆子在吵架罢!
两个书呆子
说的自然是嵇曾筠和齐苏勒这二人了,不得不说,兰英的总结十足到位,嵇曾筠是彻头彻尾的书呆子,齐苏勒也跑不了,其实也是个书呆子,若说他二人有甚么不同,齐苏勒是因着从小顺风顺水,从未遇到挫折,因此昧于人情世故,而嵇曾筠则是天生少根筋的昧于人情世故。
齐苏勒和嵇曾筠打了起来,兰英道:啊呀,吵了好久啦,有半个时辰了罢,为了修河的事情吵架呢。
云禩左右都醒了,干脆起身去看看,刚一出门,老九胤禟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大喊着:八哥八哥!不好了!不好了!打起来了!
云禩问:谁打起来了?
老九胤禟道:嵇曾筠那个书呆子,和天文生打起来了!
小兰英仰着头道:九爷,他们不是一直吵着嘛?
不是吵架!老九纠正道:是打架!动手那种!
云禩额角突突突的直跳,揉了揉额角道:真真儿是一个也不令人省心,走,去看看。
果然是打起来了,而且是单方面的。别看嵇曾筠身材高大,但他完全是个书呆子,不会武艺,齐苏勒则是全面发展的才子兼美男子,虽身材没那般高壮,但好歹练过的。
齐苏勒一脸怒容,揪住嵇曾筠的脖领子,道: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嵇曾筠被揪着衣领子,还是那副慢条斯理儿又迂腐的模样,一字一顿的说了四个字儿:纸上谈兵。
你!
嵇曾筠毫无畏惧,道:难道小生说的不对么?齐大人不知民间疾苦,一拍脑袋便开始修建水闸,修建水闸却不管理水闸,至使水霸为祸一方,洪水到来,水闸坍塌,更是民不聊生!
你有甚么资格这么说我的水闸!齐苏勒气得面色涨红,浑身打飐儿。
你的水闸?嵇曾筠款款的道:兴许在齐大人眼中,水闸才是最重要的,因着这座水闸,代表了齐大人的丰功伟绩。那百姓呢?
齐苏勒被他问的一愣。是了,水闸在齐苏勒心中是最重要的,便仿佛一座丰碑,需要齐苏勒无时无刻的悉心呵护,这是他的成就,这是他的建树,只要有了这座水闸,再也没人说他是靠脸拼爹上位的纨绔子弟。
齐苏勒急于证明自己,可是,百姓呢?
嵇曾筠道:齐大人修水闸,是为了自己,并非百姓。水利水利,取水利,利于民,而非利于己身。
齐苏勒仿佛定格了一般,怔愣了良久,突然甩开嵇曾筠的衣领,道:好啊,你说的天花乱坠,那你告诉我,不修水闸,如何治水?
嵇曾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慢条斯理的将褶皱展平整。
老九立刻便要上去劝架,云禩抬手拦住老九,道:九弟,不忙。
不忙?还不忙?嵇曾筠道:都要打起来了!文人打架会不会拽头发?
云禩一笑,道:我看他们打得挺好,有句老话儿说得好,不打不相识。
这时候四爷胤禛也走了过来,和云禩一样,并没有出手阻拦,反而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嵇曾筠回答。
嵇曾筠展平衣裳,这才回答道:浑河之灾,根本原因并非在于控水,所以小生才说,水闸无用。请齐大人细细想来,浑河之水其实并不如何深,但为何雨水稍微充沛,立刻便会发洪?
嵇曾筠根本不需要齐苏勒回答,自问自答的道:因为淤泥。浑河河床本就浅,淤泥过高,致使每一年河床都会逐渐变浅,一到雨季,自然发洪无有悬念。加之旱季之时,百姓还会将黄河之水引来灌溉,黄河泥沙充沛,引水自带泥沙,更加剧了浑河的泥沙高度。所以治理浑河十足简单清泥沙。
齐苏勒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变成了一尊石雕,当然,那也是一尊赏心悦目的石雕,毕竟齐苏勒脸面生的俊美,美男子的称号不是白叫的。
此时他一脸怔愣、迷茫、自责,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脸上,好像在问自己,这么简单的道理,为甚么自己看不懂?嵇曾筠说出来,仿佛就是在嘲笑自己的无知与无能,枉费自己身为官学天文生,却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做不出来
啪啪啪!
云禩抚掌走过去,笑着道:嵇先生一番说辞,解渴。
嵇曾筠彬彬有礼的拱手:八爷见笑了,小生姑且说之。
云禩道:既然浑河治水,已然有了对策,那便着手投入罢。
他说着看向齐苏勒,道:齐大人,你是天文生,又对水利有所研究,你看这些日子可否适合清理泥沙?
齐苏勒突然被云禩点了名字,失魂落魄的回过神来。他方才被嵇曾筠的话彻底打击到了,突然觉得自己这二十年仿佛一个彻头彻尾的顽笑,便是一个自大自傲的笑话。
哪知
云禩竟然对自己这个自大的笑话发问。
齐苏勒一脸迷茫的看着云禩,云禩挑眉道:齐大人是天文生,这里熟知天文之人,非齐大人莫属。依齐大人之见,最近的天气可否还会下暴雨,是否适合立刻着手清除淤泥?
是了
齐苏勒恍然大悟,自己是天文生,这里懂得天象之人,非自己莫属。虽自己的确犯了一个自大的错误,灯下黑看不清局面,但自己也并非一无是处,完全不需要如此自怨自艾。
齐苏勒看着云禩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知道云禩这般说辞,必然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当下打起精神来,道:回八爷的话儿,下臣观这几日天象,应是无有暴雨,可以着手清理浑河泥沙,只是
云禩道:可还有甚么顾虑?
齐苏勒道:清理泥沙其实是水利之中,最简单不过的法子,然清理泥沙也需要用到银钱,浑河的捐款款项亏空严重,捐来的银子也被杨河台挥霍一空,恐怕
闹灾之时,杨河台知情不报,害怕上面怪罪,下令让当地百姓捐款,无论是富商还是平头百姓,都要捐款,不捐款就是脑袋后面长了反骨。
但偏偏杨河台不会治水,因着他是首任河台的孙子,所以才得到了这个官职,六十万两银子用的七七八八,结果大雨一下,洪水一冲,全都泡汤了,根本没剩下甚么,更何况那六十万两,还是六成银!
齐苏勒道:恐怕河台拿不出银子来。清理泥沙需要人手,需要物资,这都需要消耗银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胤禛脸色阴冷的道:我立刻去面见皇上,请求拨放赈灾银。
四爷,齐苏勒道:恐怕来不及了。如今堪堪入夏,下臣观看天象,这些天的确无雨,但昨夜浏览过浑河的天文卷宗,浑河的雨季马上便到。现在去请赈灾银,便是皇上立刻拨付,款项也要经由京城里走一圈,经过吏部、户部、工部审核,这么一大圈子下来,没有半年,也要个把月,然后再由京城运送而来,决计是来不及的,到那时候,浑河早就又遭了一次水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