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因为被人喜欢就劝人离婚吧,万一顾教授真的不知道自己被人仰慕,而那封信是姚蓓蓓故意夹到书里面去的,那不是白白把顾教授往人面前推吗?
结果等黄爱枝一走,薛冰就来了。
“顾教授跟黄老师吵架拉?”
吵得整个家属楼都知道了,于小丽住在隔壁能不知道?
于小丽拉着薛冰的手:“这可不是我讲的,听说那个女学生给顾教授写信,刚好被黄老师翻到了,那还能不闹个天翻地覆,是我知道了也要跟韩学礼闹。”
不过,韩学礼的桃色新闻还没有顾教授多呢。
薛冰咬咬牙:“那就是故意跟黄老师示威了。”
于小丽想了想:“那别人怎么说?”
“怎么说,说黄老师不应该呗,当老师的难免跟学生有接触,难不成把丈夫锁在家里,不让他出门不成?”薛冰气愤道。
薛冰是学校教职工,人脉也广,有什么事儿于小丽打听不到的,薛冰也能打听到,现在且不讨论顾教授跟女学生的关系到底是真是假,关键是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以后,所有人不是说姚蓓蓓不应该,也不说顾教授没注意好跟学生之间的分寸,而是说黄老师无理取闹,为了这么大点事情就要跟顾教授闹成这样,简直是妻德的沦丧!
啧,于小丽一听这就很生气了。
第117章
果然,黄爱枝很快被学院的领导约谈。
她性格一向开朗,回来的时候眼眶含着泪,跟于小丽擦肩而过的时候没绷住,拉住了她的手。
于小丽的手腕上一片冰凉。
“黄老师,你怎么了?”
“小于,你家里有人吗?”黄爱枝问道。
黄爱枝太生气了,被于小丽拉进房间的时候手指都在微微发抖,她把手埋进手掌中,身体都在颤抖。
以前也听说过学校里面的某某老师跟学生的绯闻,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更没想到系里面的老师指责是她不懂事。
系主任直接跟她谈话:“黄老师,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个岗位是用什么换来的,要不是顾教授在系里面的地位,你也坐不到这个岗位,你知不知道跟你同时间毕业的舒红,到现在还是个辅导员,那你又知不知道像你这样朝九晚五准时上下班的工作,是多少老师梦寐以求的。”
黄爱枝当时气得发抖,她大学毕业就留校了好不好,又不是拖丈夫关系才留在学校的。
当时老顾还是小顾,还在读研究生呢!
当然小顾更有本领,本硕博七年就读完,毕业的时候才二十五,到现在已经在系里面做了十几年,在国际上的知名期刊上都经常发表论文,现在系里面要发表论文大部分都要挂着顾教授的名字,可她明明跟顾教授也是大学同学,读书的时候成绩也是不错的,可是如今在系领导嘴里,她成了顾教授的一个附庸。
“我就是不服气,为什么会说我无理取闹,明明是学生不注意影响,现在一说起来,就说我闹起来学校的面子不好看,还不是怕我影响到老顾做论文,难不成我一点意见都不能给他提?”
最让黄爱枝生气的是,系里面都没有提对那个女生的态度。
让她更生气的是,她一出去,系主任就跟人讲:“以后家属都这样,那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就麻烦了。”
就算顾教授跟学生之间不是真的,总有老师在外面有花头,跟女学生有暧昧的,他们并不希望黄爱枝出这个头,一旦让这帮家属占到了道德上风,那不是不方便其他人在外头有花头了,大家心照不宣的要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
压下去,就是要让黄爱枝屈服。
黄爱枝才不会低头!
“黄老师,你先冷静下来。”于小丽在脑子里面搜罗着安慰她的话,最后发现有些无力:“你确定顾教授跟这个女生没有暧昧?”
“当然没有了,如果有那个女孩子也不会把情书夹在书本里面挑衅我,正常来说不是该偷偷摸摸的,直到有足够挑衅我的资本直接上门砸我家大门吗?”真不愧是大学生,黄爱枝的逻辑满分:“我们以前读书的时候仰慕教授的女生也有,玩什么心眼儿的都有,不过是小女孩看着儒雅的教授觉得成熟有韵味而已,或许真有老师为了女学生抛妻弃子的,最后怎么样了,两人差了十几岁,生活久了迟早有摩擦,等到男的五十岁都有老人味儿了,女人还在芳年华月,怎么会甘心陪着个老头子?”
“这些女孩子,明明有现成的树苗不去种树,到了秋天就去债人家家果园的果子。”
“你冷静一下黄老师,那你怎么跟学校领导说的?”
“我跟他们说,老顾是我爱人,我们俩的事谁也别掺和!”真够硬气的,那还气个啥?
那昨天是怎么回事?
于小丽刚想开口问,很快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顾教授从门口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头上还缠着纱布,难怪听说昨天顾教授“愤然离去”。
.......敢情是去医院了吗?
走过窗户边上或许是回了家,看见黄爱枝不在家,顾教授又一瘸一拐的跑出来。
黄爱枝翻了个白眼:“不跟我说清楚,我是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于小丽:“......”
都不知道该同情谁好了。
于小丽:“黄大姐,这事儿你跟顾教授好好聊聊,可别他没这个意思,你把人往外面推,那到时候顾教授不是就往小狐狸精怀里跑了?”
黄爱枝:“!!!”
于小丽:“你再想想,顾教授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跟学生,尤其是漂亮的女学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他没有做好你可以批评他,但是咱们不带家庭暴力的,回到家你好好问问顾教授,毕竟被人家仰慕跟喜欢,他也是很难控制的住的是不是?”
黄爱枝:“......”听起来很有道理。
刚才是气得狠了,没有想明白,现在想想确实如此,黄爱枝两口子是大学同学,感情要比一般夫妻更深一些,但是当时跟黄爱枝一个班的学生情侣,到现在没散的也就只有她跟老顾了,在那个年代,抛弃妻子或者丈夫,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再说了读书的时候多淳朴,等出来工作了,看不上原配妻子也是多有的,黄爱枝潜意识里,已经把顾教授划分到这个行列。
有时候不是一味劝和或者劝分,得辩证去看,如果顾教授真没什么,那不是冤枉死了。
“顾教授也是家庭成员,有些时候也该让他参与进来,你想想家里头的事儿,自己是不是大包大揽上了,他得了闲什么都不敢,那气质当然出尘塞神仙,可你想想你呢,您不说出口,我还真不知道您跟顾教授是大学同学。”再熬几年,就该把自己熬成丈夫的妈。
而在“姚蓓蓓”们那样的人眼里,看到的更多的是黄爱枝的“不配”。
“你说的对,我回去再好好跟老顾聊聊。”黄爱枝只顾着出来说话,连孩子都忘记接,黄爱枝风风火火的连忙起身出门。
于小丽这才好容易得了点空,坐在桌子前头开始记账。
房子已经打好了框架,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目前定好的只有瓷砖跟水泥,现在的陶瓷厂只做外墙面的瓷砖,洗手间跟厨房的瓷砖都还没有专用的,不过于小丽打算把外墙刷外墙油漆,家里才用瓷砖,厨房跟洗手间自然要用到顶,顶上还打算吊顶,厨房就用几十年以后的灶台,底下让木匠打底子做防水板,上面铺大理石或者定制不锈钢板,这样一来图纸她需要画给师傅,现在羊城也有煤气了,家里自然要装煤气灶......
一个人干起活来,时间就过得很快,等韩学礼接到萌萌回家,于小丽还沉浸在装修大计中无法自拔。
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于小丽下意识的抬头,脖子“咯噔”了一下。
于小丽艰难的抬起头,对韩学礼说:“我今天脖子酸。”
“你这一天到晚跑动跑西的,不是应该腿酸脚酸吗,怎么伤到了脖子。”韩学礼顺手把冰箱里面的牛奶取出来,看着萌萌对着冰牛奶海饮发了会儿呆,等他反应过来制止女儿,她已经跑出去了,韩学礼一言不发的走进来,伸出手在于小丽脖子上按了按:“舒服一点没?”
于小丽看着外面的萌萌一眼,对韩学礼使了个眼色,直到听见外头的孩子喊了一声:“爸爸妈妈我出去玩。”
韩学礼低头看了一眼图纸上画的东西,扯了扯嘴角。
于小丽赶紧拿了个本子,把刚才画的设计稿给盖住:“这就六点了,我忘记做饭了。”
韩学礼嘴角又抽抽,忘记做饭.....这不是常规操作吗。
不过作为一个模范丈夫,这个时候拉了于小丽一把让她先站起来:“没做饭没关系,刚好出去走走去食堂吃饭,萌萌这会儿可能去顾教授家了,咱们过去叫一声她。”
于小丽这才想起黄爱枝人家两口子还在冷战中,小屁孩跑过去搞气氛吗,拍了一下脑袋叹气:“我是真的忘了,黄老师跟顾教授还在吵架呢,萌萌这没眼色的跑过去玩。”
“吵架了?”韩学礼回忆着刚才看到的情景,像是噎住了一般。
“什么表情。”
“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顾教授蹲在那里摘韭菜呢,黄老师在淘米。”
“啊?”于小丽觉得真是白白浪费了感性,这个故事真是高开低走,不过又替黄爱枝高兴,两口子最终和好了就行,她随手拎起来小挎包说:“还真是恩爱啊,顾教授以前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吗?”
看来,黄老师在夫妻关系的博弈中取得了阶段性胜利,至少让平常什么都不敢的顾教授开始摘韭菜,这是通往胜利的第一步,也是很关键的一步。
想想几个月前,黄爱枝还在劝她多分摊点家务,不由得嘴角微微勾起。
韩学礼冲她招招手:“在管理家庭这方面,你敢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这是承认于小丽的母老虎地位。
在一个山头,不可能有两个山大王的。
于小丽冲他翻了个白眼:“还是有人我奈何不得的,比如说——”
比如说韩学礼他妈陈雪华。
韩学礼也不愿意提到亲妈陈雪华,别的都能割舍,唯独亲爹亲妈还真不好一刀斩断了,也只有离他们远远的,才能够身心健康舒畅,能够让自己的心灵健康成长。
两口子一道出了门,于小丽用了点心思看,顾教授还真带着个眼镜在那里挑韭菜。
韭菜是黄爱枝自己种的,以前没有大棚产的韭菜,自己种的韭菜很细,割一把下来,里面很多枯黄的叶子,摘出来着实不易,以前黄爱枝从不会拿这些事情烦扰顾教授,家里的事情她大包大揽下来,也方便了顾教授做学问。
顾教授还真拿出来做学问的态度去摘韭菜,一丝不苟的把黄叶子摘出来。
黄爱枝淘好了米,又在旁边敲鸡蛋,眼睛时不时扫向顾教授手里,嘴里跟连珠炮一样的说:“枯黄的底下也要擦干净,不然我待会儿也不会一根根去洗,弄不干净反正吃到嘴里都是土就是你的责任。”
顾教授哪里做过这些,就算是黄爱枝坐月子,也是老家来人照顾,全家人都供着他一个人做学问,谁都不拿事儿烦他,才有他今天出尘的学术气质。
可黄爱枝今天就一定要他亲自参与进来做这些琐事。
顾教授眯着眼睛挑了良久,才开口说:“阿枝,平常辛苦你了。”
“哼,你知道就好,以后家里的事情你也要做!”
“我做,我做还不行吗。”
黄爱枝本来就是个说话做事大大咧咧的,夫妻两人相处在外人看起来她还有几分强势。
至少在不远处,躲在暗处的姚蓓蓓看来,顾教授真是太惨了。
这么有名的教授,娶了一个那么强势的妻子,同龄的黄爱枝却看上去比他要成熟许多。
在姚蓓蓓这样的女孩子看来,顾教授这种头上包了绷带,脚上还裹着纱布的教授非但没有破坏形象,反而还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晚上,顾教授从房间出来。
刚走出房间门,面前就蹿出来一道人影。
姚蓓蓓看着面前的教授,吞吞吐吐的说:“她,她就这样欺负您。”
是面前这个女生啊,顾教授甚至都记不起她名字到底是哪三个字,可笑的是为着这个女孩子,他还被妻子打破了脑袋,还大吵了一架。
“你好,我想你是误会了。”顾教授斯斯文文的,扶了扶眼镜说道:“我跟你就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如果你要评论我的家庭,也不需要跟我当面讲,这样很不礼貌,我想你的父母应该从小教育过你的。”
这样说话,其实是一个文化人很尖刻的批评了。
姚蓓蓓听出来,顾教授这是要跟她拉开距离,她反而上前一步:“老师,您应该有个爱惜您的人,而不是这样——”
这么粗鲁的女人,她居然还打人。
明明她跟老师并没有发生什么。
“黄爱枝是我的同学,是我的爱人,也是我孩子的母亲,你是不是觉得她跟其他的妇女一样普普通通,你想想错了也浅薄了,十几年前,她甚至比你要更年轻漂亮,她也曾坐在大学的课堂里......如果你的爱人哪天青春逝去了,难道你会因为岁月流逝掉了他的容颜,而舍弃他,而离开他?”顾教授道:“我想你误解了婚姻和爱情的本质,也被一些冲动的思想冲昏了头脑,你还年轻如果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多想想,或许时间会教会你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