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母听的满脸黑线,特么谁要听这个!
另一个一想可不仅仅红糖任吃:“那可不止这么富裕,那次我见他们家买洗衣膏才阔呢,一搬就是一箱子,老太太你家闺女真本事,可享福了呢。”
“人也不错,前头些村长叫族里的青年去帮忙下脚(就是挖地基),人家直接送那些帮忙的一人一件啤酒。”
“还有肥皂和洗衣膏。”
“可馋死我了,当初叫我家大柱子去他还不乐意去,真是个憨货。”
母女俩:“......”
她俩可不是想知道郑冬梅一天吃几口红糖,洗衣服用洗衣膏多豪阔,一般乡里地方这些人不是很能八的吗,怎么连郑冬梅挣多少钱都不知道,两人被这群人说的越来越没底。
郑母说:“她在外头这么多年了,肯定有钱,不能不管你,再说她跟于强也离了婚了,现在一个孩子都没有,你就把孩子丢她家里让她养大,她还能不管自己亲外甥了不成?”
郑冬菊捧着她妈:“妈,你也该是要享福的时候了,不管咱姐怎么富裕,总越不过去你是她妈,她一辈子都该听你的。”
郑母很喜欢听着话,听着怪受用的。
结果两人在村子里打听了一圈,愣是没有打听到郑冬梅的身家,只知道她现在盖了一栋房子,可农村人盖房子谁家不是借东墙补西墙,指不定郑冬梅还欠着一屁股债呢。
没有打听出什么,两人又齐齐想到于小丽了,两人又回到郑冬梅跟于小丽盖的房子那里。
阿红已经出来了,在隔壁家门口的花坛里面松土沤肥,这门口花坛里面的土本来是贫瘠的红土,经过阿红这段时间滋养,愣是把红土沤得颜色变深了一些,再过几个月,等入了秋天气要凉快些了,再种些小葱大蒜韭菜,日常吃的青菜可以种上几颗,不过是加起来才四个多平米的花坛,阿红愣是想了十几个品种来。
于小丽笑盈盈的跟她聊着天,觉得阿红这人挺有趣。
“我看你喜欢种菜,你还专门喜欢研究这个啊?”
“你别看我现在干活一身蛮力,那我小的时候也是能读书的,只是我们那里没人送女孩儿读书,我读到初中毕业就在家待着了,后来给家里干了几年活就让人介绍了许峰......哎这些都别提了没什么意思。”
“你什么看什么书,我家里跟黄老师家里都有书,你要是喜欢看书也可以找我们借的,学礼学校还有图书馆,如果家里没你喜欢看的,你可以让他去图书馆借。”
于小丽就最喜欢大家爱学习的氛围了,希望这样的情绪能感染一点给萌萌。
阿红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什么书都可以借?”
“图书馆里面也不是什么书都有的。”于小丽咳咳咳。
“我想看看关于种菜,种地的书.....”阿红有些为难道:“其实我从小就很喜欢这种,如果有的话就帮我借几本,没有也没关系,就......”
“农科啊,大学里面肯定有,虽然南大没有农学专业,但是研究生物学的应该也有相关专业的书,晚上等韩学礼回来我帮你问问他,让他借书的时候顺便帮你看一眼,不要别的了?”
“也没别的了,我从小也不看杂书。”阿红有些羞涩的说。
难怪阿红就爱种种种,还以为是神农血脉的复苏,搞半天人家是真的热爱种地,于小丽内牛满面,全世界的人都爱学习,只有顾教授的闺女韩大才子的闺女不爱看书啊啊啊。
正说着话,郑冬菊母女两个又回来了。
在村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打听到只能灰溜溜的跑回来。
郑冬菊问阿红:“阿红,你知道我姐什么时候回吗?”
阿红老不乐意跟这两人讲话,干巴巴的说:“阿梅请我回来是做事的,我怎么知道她每天什么时候回?”
郑母正准备发火,让郑冬菊拦下来了。
郑冬菊憋了憋:“那你把她房门钥匙给我,我跟我妈上去坐会儿。”
阿红怎么可能给,刚才看见这两母女过来,她第一反应就是上去锁门,别人不清楚她俩是什么尿性阿红是最清楚的,郑冬梅还没结婚的时候,家里藏不得一点东西,她们只要想搜你的东西,什么都好意思去翻,翻了就拿走。
“你开什么玩笑,主人不在家我随便放人进去啊,万一什么东西丢了可说不清楚的。”
“你说什么丢东西呢,你骂谁是贼呢。”郑母怒意上来,指着阿红的鼻子就骂:“不过就是个打工的给人干活的,当自己是什么人,还骂我们是贼,我看你自己才是贼,这是我闺女的房子,今天我就要进去,我还要住在这里,以后让你给我捏脚就给我捏脚,让你给我捶背就给我捶背,谁叫你挣的就是伺候人的钱呢。”
听到这话,阿红的眼眶都憋红了。
虽说阿梅请她来这里做事,但从不会跟她说这种伤人心的话,这死老太婆一过来就扎人心窝子。
可别说于小丽怎么想,这老太太却不觉得呼来喝去的不应该,在她眼里阿红的工作就是旧社会伺候人的下人,她是没有使唤过下人,可六几年七几年斗那些资产姐姐的时候说了地主跟资本家的丑恶行径,在家使唤下人的时候从不含糊,虽说□□这种行为是□□这种行为,郑母其实很羡慕地主老财的生活。
说着就要阿红给她打开门。
阿红心知不能随便开门,但架不住郑母这架势。
于小丽还没进去呢,先看看母女两个要怎么作,才决定要怎么发作,一把把郑母搡开。
“什么保姆什么伺候人的额,说话也积点德好吧,阿红是我的助理,知道助理是干嘛的吗?”
两个小学都没读毕业的,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人,就只有用强者来压她们,于小丽摆出一副强者姿态:“阿红是我的员工,别在这里说什么保姆伺候人的,我不待见听到这些,再给我听到这种,别说梅姐她亲娘,梅姐她姥姥来都不管用,阿红不要给她们开门,万一进去偷东西呢,万一偷了东西不承认赖我头上,我找谁说理去。”
这两母女直接卡壳。
别看对着阿红这样横,对着不相干的人又是个怂包了就是这么分裂。
两边正拉锯着,郑冬梅的小车车进村了。
跟冼富强交涉完以后,郑冬梅也不掉头就走,只说了句:“我自己妈我自己清楚,你别掺和进来就是了。”
冼富强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你要没事我肯定不插手,你有事只管找我,我帮你搞定她们。”
郑冬梅噗嗤一笑:“怎么搞定,把人撵出去啊。”
郑冬梅直接把车停门口,看见母亲跟妹妹还在门口跟其他人纠缠,其实她都好几年没见过母亲,但郑母的样子这么多年都没变,依旧是见到人都会露出一副刻薄的面相。
母女两个每次来找她,都不是什么好事。
郑冬梅干脆把人叫了进去。
郑母看了一眼小车,“你现在倒是混的好。”
“听你那意思,倒是希望我混的不好。”郑冬梅把人带上了三楼,见于小丽也上来了,原来是阿红心里膈应郑母,不愿意上去,在楼下磨蹭了半天,于小丽怕郑冬梅一个人孤军奋战,反正她跟郑母不熟,也就跟着上去了。
郑冬梅倒了几杯水,从冰箱里面取出来个西瓜,搬进厨房里面洗洗切成一片片,端了出来,出门见母亲跟妹妹已经在沙发上自觉落了座,妹妹更是贪婪的看着屋里的陈设,没来由的反感和烦躁。
两家的户型差不多,客厅陈设也差不多,于小丽就坐在窗户边上,冲郑冬梅笑了笑,对郑母打着招呼说:“吃瓜吃瓜。”
其实她才是那个来吃瓜的。
郑冬菊冲郑母使了个眼色,两人在来之前就打好了眉眼官司的,这次郑母也绝不会跟郑冬梅硬杠,人家现在是大老板,在外头呼呼喝喝的,怎么能吃的了这种苦头,郑冬菊摆正了心态,是来投奔姐姐的。
郑母清了清嗓子:“这几年,你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郑冬梅说,“我怎么不回去,你自己难道不知道?”言下之意,咱两是关系那么好,能伤春悲秋的关系吗,你心里该有点逼数好不好?
气氛有些尴尬,郑冬菊冲郑母又使了个眼色,意思叫她再淡定一点。
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打骂逼迫肯定不好使了,要嘛就动之以情,要嘛就只有翻脸咯。
郑冬梅可是不怕跟她妈翻脸的,上次翻完脸两人已经三四年没联系了,郑母还以为女儿会跟小时候一样,哭爹喊娘的回去求她原谅自己,谁知道没有。
这一次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了。
“你也别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我也不是看你现在混得好,过来打秋风的亲戚,我跟你妹妹都是最亲近的人,怎么会想你不好呢?”
郑冬梅vs于小丽:“......”
套路啊,多大年纪了父母都是这个套路,说的可比唱的还好听哩。
第159章
郑冬梅微微笑着,仿佛在听笑话一般。
人老了,也该给子女示弱了。
想当年郑母多精悍的一个人,从小就打女儿,郑冬梅不听话要打,听话也要打,她不顺心也要打,一直打到郑冬梅结婚,结婚前还跟于强说:“以后要打要骂随便,我们家女儿别的不行,脾气是挺好的。”
她自认为把女儿驯的很好,女婿应该感谢她。
谁知道婚后于强根本不搭理这个丈母娘。
郑冬梅叹息道:“您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看看我?”
她不觉得母亲有这么好心,两人关系从来都不好的。
生活在这个时代,又有几个母子关系融洽,在郑母那个年代,生娃只是因为没有备孕工具,而与郑冬梅同时代的很多人,恰恰只是想生个孩子,为自己养老而已。
郑母也不例外。
哪怕是于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也比这个女儿要强些,她还指望着女婿给她养老呢。
恰是很讽刺的,于强没能给她养老,最终还跟她女儿离了婚,直到离婚以后几个月,她才知道这件事。
郑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每次看到我就这样,我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养到这么大我还说不得你几句了,你现在翅膀硬了,有钱了就了不起了,妈妈都不能讲你了是不是。”
郑冬梅神色微有动容。
可她跟母亲的关系又不是一天两天变这么差的。
从小到大她就是这样强势,她会问你的意见晚上要吃什么,可最终端上桌的,永远是郑母自己想吃的东西,这就已经算很尊重人了。
“不是因为我有钱了。”这件事情,郑冬梅都不知道该从什么时候说起:“或许从小我就藏着对您的不满,我知道这不应该,可是我也会埋怨,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每回我在外面找到了些好吃的,你都紧塞给妹妹,一次又一次,那次你把我送进煤窑,让我跟着人学开车,下矿井那么危险,你只关心单位发了什么,但凡有一点好东西,都恨不得塞给小妹。”
郑母苦笑:“你从小就爱争,妹妹比你小,你的眼睛干嘛总盯着她呢?”
“为什么我不能盯着她,同样是一个家里的孩子,你打定了主意以后留着她在家里,就拿她当儿子养,什么都要比我好,但你有事儿就该找她而不是找我,更不要因为她的事情找我,我又不是专职给人擦屁股的。别总跟我说妹妹小你要让着她的话,可我的东西凭什么让给她,我辛辛苦苦挣来的毛巾,衣服,钱,凭什么给她,你指望着她留在家里给你养老,现如今干嘛来找我来了?”
“你压根就不懂,我长大了,再也不是依仗着你吃饭的孩子了,少对我呼来喝去的,我以后都不求你,还用听你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
对于郑母来说,最有利的武器就是血缘压制。
可一旦女儿彻底不愿意接纳她的权威,她也没招。
“可是你是我的女儿,我把你养大。”
“少跟我说这些,你对咱姥姥怎么样,她不是也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最后她中风了,瘫在床上了,你跟舅舅他们几个管她了吗,你们让她在床上躺了八天才喝死饿死,做这些的时候有想过她当时的心情吗,我听说她刚开始还能在床上哭嚎,后来一点点的没了声音,最后两天一点气儿都没有了,你们几个每天进进出出的探了多少次气息,直到她气尽身亡,才欢天喜地的把人给收敛了......”
“那是因为你舅舅——”
“少来!”郑冬梅气急,当时她还在下矿洞,一个月才放一次假,回来就听村民跟讲笑话一样说着他们家的趣闻,让她觉得很讽刺的是,舅舅们姨妈们以及她母亲现在老了,又害怕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倒成了孝道宣传大使,逢年过节的就宣传十里八乡的大孝子事宜,要子孙后代多多学习。
郑母没那个口才,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听的人耳朵都要起了茧。
“你要是想进门喂一口水,舅舅舅妈会把人打出去吗?”就是因为这,郑冬梅才不愿意回去的:“你们都能做出来这种事,那个时候不怕我们看到了不孝顺,现在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有本事你就把我敲晕,最好一棍子敲死,从我口袋里头掏钱,最好让法院判,也只会按照最低生活标准,一个月判给你五块钱,比我现在给的十块钱要少一半,你自己选。”
郑冬梅摆出这一副光棍十足的模样,倒叫郑母母女两个没什么办法了。
郑母母女住了几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