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三营长的担忧是多余的。自从派出的小队在东门被痛打一顿之后,曲兴集的日军再也没有出来过,他们老老实实守在寨子里坚决不出头。
日军不打,并不代表李青林不打,李青林当夜就命令部队向前突进,五连的部队在一营和三营连夜将战壕挖到离曲兴集最近的距离。
趁着现在弹药充足,李青林命令以排位单位轮换守卫,不管新兵老兵全部子弹上膛,将寨墙上、工事里的日军当着活靶子,五连开始进行活人活靶实弹射击。
通过这次活人活靶实弹射击训练,李青林在连里发现了好几个枪法特别好的士兵,其中两个中士的枪法特别好,他们一个叫郭子林,一个叫陈建明。
这两个人都是农民出生,个子都不高,身体都不壮,相貌也长得普普通通,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两人的眼睛很亮,平时很安静,都是那种肯动脑子的兵。
郭子林念过几年私塾,颇能认识几个字,在李青林心目中就是一个好班长的料。陈建明大字不识一个,但是他的枪感特别好,寻敌、出枪、瞄准、射击、然后再隐蔽转移,这些动作非常迅速自然,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仿佛就在一瞬间全部完成。李青林在心底就认定,陈建明就是一个射击天才。
几轮轮换下来以后,李青林按照成绩选了二十四个枪法好的士兵成立了一个神枪小队。这些射手以两人为一个射击小组,一个枪法较好的为主射手,他的任务就是点杀敌人,另一个为助手,他除了保护主射手的安全之外,还必须负责观察和选定点杀目标。
李青林任命郭子林为小队长,专门管理这些射手们的训练。这些射手平时都在各班参加战斗,只在训练时才由郭子林召集集中起来进行训练,在训练中大家要互相交流经验,争取都能提高水平取得好成绩。
为了激发部队提高射击水平的热情,李青林在五连宣布了一个命令:所有士兵都有可能进入神枪小队,只要他的枪打得准;被选进小队的人也不一定永远就在里面,如果成绩不好照样会被淘汰;士兵如果被选为射手,他的每月军饷就比普通士兵多一个大洋;如果这个射手在战斗中有特殊贡献,连里根据实际情况再行奖励。
李青林的决定赢得了所有人的欢迎,自认为枪法好的老兵们都想进这个神枪队,他们争先恐后地要求上一线以证明自己。
李青林也总结了自己在东门之战中的失误,那就是当时只顾着拿把狙击枪射杀敌人,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士兵而不是指挥官,因此最后的追击耽误了最佳时机,导致部队没有获得最大的战果。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李青林将那把狙击枪发给郭子林使用,并向郭子林详细介绍了自己使用这把枪的经验。
这支九七式狙击枪的威力郭子林见识过,自榆树坡从鬼子手里缴获以来一直是李青林亲自保管和使用,这支枪甚至可以说是五连最大的宝贝。李青林现在将这把枪发给自己,那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信任。郭子林接过枪以后就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他一再向李青林表示:人在枪在,人亡枪也在!
李狗剩的机炮排这次增加了两挺捷克式,那一门迫击炮也发挥了作用,李狗剩将子弹炮弹不算数,轮番训练了好几拨机枪射手和迫击炮射手。
虽然迫击炮射手们都很努力,有了一营和三营弹药的保证,迫击炮实弹射击的炮弹也很充足,可射手门的水平确实不敢恭维,打出去的弹着点老是有偏差。
李青林反思了一下,他知道不是这些射手不努力,关键还是士兵们文化知识太少的原因。炮兵是一个技术性很强的兵种,对士兵各方面知识水平的要求较高,特别是在数学方面要有特长。五连的这两个射手算是学历较高的士兵,但也只是小学文化,因此要想提高水平,还必须要有高素质人才。
五连一线练兵让二一一团一营三营大为惊讶,在他们看来日军不出来进攻已属大幸,而五连却主动去招惹守寨的日军,这胆子也太大了。
可实际战况让他们更为惊讶,五连第一天上午以冷枪冷炮和日军对射,居然取得了给予日军伤亡三人的战绩,五连这边却只有一个士兵受了三八式的贯通伤!
其实日军也不完全是被动挨打,他们居高临下和五连对射,伤亡比五连大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太看不起国军的能力。
从下午开始,日军开始对五连的射手们重视起来。此时日军士兵的素质和训练水平都比较高,和一般国军士兵相比,日军士兵绝大部分都可以说是神枪手,因此五连的射手们再也没有便宜可占了。
两军士兵都躲在工事里相互对射,战场上不时有冷枪声响起,但是实际效果都不怎么好。现在轮到一营和三营的营长们高兴了,他们每天向团里的战报都有“我军今日组织一等射手与敌激战,打死打伤暴日士兵若干,敌整日凄惶,不敢出寨迎战”云云。
一营二营倒也是说到做到,弹药给养供应及时又充足,三营答应的军饷也及时到位。五连在前线练兵,收获最大的当属神枪队和后收编的那一批溃兵。
一个士兵或者一支队伍,只有经历过战场上生与死的考验,这个士兵或者队伍才能合格。五连官兵们现在都自信满满,对于队伍里这种变化,李青林是十分满意的。
纵观战场的形势,李青林知道目前的相持绝对是暂时的。国军人数占优,但是不敢进攻,日军死守不出那是因为在等待援兵,一旦日军援兵一到,这种脆弱的平衡立即会被打破。对于三十六师这种不思进取的部队来说,那时候就只剩下一个字——撤!
因此,李青林命令包家发每天晚上都准备干粮,所有的士兵干粮袋都必须装得满满的。所有的官兵弹药袋也必须装满,所有的辎重都必须收拾整齐,以随时应对大部队突然撤退。
果然,六月二日傍晚,撤退的命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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