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先富以为自己一世清白毁于一旦的时候,李卫突然将官袍丢给一个村中老人。
“官袍乃是朝廷名器,若敢损毁便是重罪,每一个当官的,都对官袍十分爱惜,今日我就用这一身官袍做抵押,皇家银行要是不给你们提供无息贷款,你们可以拿着官袍直接去郡守府告我。
朝廷要是知道我用官袍做抵押,最轻的责罚也是削职为民,严重的话,斩首都有可能。”
听到李卫的话,老人瞬间感到手中官袍沉重无比,这不是一件简单的衣服,而是所有前程和身家性命,这一份抵押,不可谓不重。
“你,你真要如此?”
“官袍都给你了,还不信么?”
“信!我信!”
说完老人直接跪在地上,而其他村民也纷纷下跪,感激李卫的恩德。
就连李卫自己都没想到,原本用来吓唬村民才穿上的官袍,在关键时刻能发挥出什么大的作用。
“既然大家相信我的话,那就要按照我的话来做,咱们面前还有一道难关,迈过去了,才有好日子。”
李卫小声和几个村民交待了几句后,就独自走出了打谷场。
“你不去好好看押邱纪恩,跑到这里做什么?”
“我是担心你……你,你刚才太厉害了。”
马敏君从未见过李卫这种人,不畏生死,料事如神,几句话就能摆平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书里记载的那些挽狂澜于既倒的人物,就是这样吧。
此时马敏君看向的李卫的双眼,已经出现仰慕的小星星了。
“事情办完了,走,去村口等着吧。”
李卫自然不可能将宝压在马传安这个不靠谱的侯爷身上,李仁和早就先他一步回到城中,将消息送给了田保平。
天子被围,田保平自然不敢大意,他不敢暴露李卫的真实身份,就拿出内阁之子的派头,逼迫着郑象泽出兵。
等马传安回城的时候,正好在城门口撞上了带着郡营官兵出城的郑象泽和田保平。
双方汇合之后,直奔李家村。
在田保平不断催促下,竟然比预定时间还早了一刻钟。
郡守大人亲至,郡兵们心中再是不甘,也只能乖乖让路,在郡营的监督之下,老老实实放下武器。
“李大人,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邱纪恩,你这个混账东西,竟敢如此胡来!”
自己的恩主来了,邱纪恩急忙下跪,“大人,误会,都是误会呀,下官以为被他们被挟持了,才急于……”
一脚将邱纪恩踹翻在地,郑象泽笑道:“李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回城中吧。”
“事情是在李家村出的,就该在这里说明白。”
“可这里,也没有公堂……”
看出李卫心中不爽,田保平直接打断道:“你是郡守,你在哪里,哪里便是公堂,就在这里审案!”
“这……好,来人,立刻布置桌椅,本官要……本官……”
话还没说完,郑象泽就身体一软倒下去,吓得身旁护卫急忙搀扶。
“这是怎么了?”
“这……我家大人有心痛病,刚才奔波太过劳苦,一定是旧病复发了!要赶快送回城中,找郎中救治。”
郑象泽红润的脸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发病的样子,看到李卫微微点头后,田保平不耐烦的说道:“那就走吧。”
“带,带上一些农人走。”郑象泽“艰难”的说道。
“也好,回城之后直接定案,免得过个十天半个月又有人把案子翻出来。”
李卫已经同意,田保平自然没话说,点头同意后,亲兵们足足三十个村民,带着李先富一众违法村民,浩浩荡荡离去。
“陛下,邱纪恩竟敢意图弑君,罪不容诛,微臣转头找个由头,将其处斩?”
“死了个邱纪恩,还有出现张纪恩,王纪恩,朕很快就要将这些害群之马全部铲除,在此之前,专门对付一个小人物也没什么意思。”
有田保平这位内阁首辅之子坐镇,郡中官吏们们也不敢乱来,近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回到城中。
在后堂服了药,半死不活的郑象泽一下子就“恢复”状态,正襟危坐于大堂之上,开始审理李家村谋反一案。
众人刚坐下,王广成就急匆匆的来到大堂,跪在地上,高声道:“我景怀郡有不法权贵欺压百姓,致使良民不得不喊出造反的口号,百姓求活不已还要遭受权贵欺压,求郡守大人为我景怀郡穷苦百姓们做主呀!”
一听这话,郑象泽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问道:“是谁?”
“下,下官不敢说……”
“混账,我大秦吏治清明,天子也不止一次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当朝首辅之子也在这里,还不能给你撑腰么?”
田保平在国都只是六品小官,可多年来耳濡目染,对官场这一套早就心知肚明,一听这话,不由摇头。
还没审,就先把天子和自己抬出来,这是要堵住自己的嘴呀。
“大人,恶徒就在大堂之上!”
“哦,那你说说,是谁!”
“他!还有他!”郑象泽指着李卫和马传安说道。
马传安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变成被告了,怒道:“混账,你敢胡乱攀咬?”
郑象泽冷笑道:“温阳侯为何如此急躁?莫不是担心什么事情被人拆穿?”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可怕的?”
邱纪恩装模作样的问道:“没错,王广成,你可知道诬告权贵是何罪么?”
“下官自然知道,下官可以对天起誓,没有半句虚言,若是诬告,下官愿意反坐!”
“你可有证据?”田保平问道。
“自然有,李家村的村民们都是证人,下官这便去让他们上堂来,当着诸位大人的面,控诉不法权贵的罪行!”
“好,你去带人过来。”
王广成刚走,郑象泽就冷笑道:“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权贵毕竟是权贵,就算是触犯了律法,也不可能与平民同样处置,温阳侯,你说对么?”
“我根本没作恶!”
“你也是权贵世家,其中的事情,还用我多说么?”
听到这里,马传安也明白了邱纪恩的意思,在官场之中,你说什么不重要,其他人相信什么才重要。
王广成区区一个小吏,却敢跳出来诬陷自己和李卫,自己这个前唐遗贵也就算了,李卫可是当朝宗室,若没人指使是不可能的,既然栽赃,也必然会准备好充足的证据,能让朝中官员相信的证据。
出了李家村,村民们就被郡兵们控制着,这么久的时间,他们早就被郡中官员控制住了。
想到这里,马传安狠狠一跺脚,忍不住埋怨道:“真是……你到是说句话呀!”
“父亲,这个时候,咱们也被怪……”
话还没说完,马敏君就被马传安凶狠的眼神吓得闭嘴了。
冷笑一声,李卫缓缓站起来说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要让王广成出去叫村民,郡守大人是有话想和我们说吧。”
“不愧是国都来的,就是比景怀郡的土财主聪明,李大人,景怀郡的情况,你们不了解,也不应该胡乱插手,如今闹出官逼民反的乱子,若是呈报朝廷,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你们来景怀郡游玩,我们欢迎,也会热情招待,可想在地方政务上指手画脚,本官就不能答应,只要你们立刻离去,这案子,也就算了。”
“岂有此理!你要对付他们,让我掺和进来做什么!”马传安一脸愤怒道。
对于马传安这种前朝贵族,郑象泽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将他当成了空气,双目紧盯着李卫。
别说归元道没有铲除,景怀郡弊政没有扫除,就凭郑象泽一个郡守想要逼走皇帝,李卫也不能忍。
“让我走?不可能。”
马传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马敏君拦住,只能双眼怨恨的瞪着李卫。
“不走?呵呵,我给了你机会,你却不珍惜呀,天子素来爱民,我都是将逼反百姓的奏折呈送上去,陛下会包庇你这个宗室子么?”
“你就如此确定胜券在握?先笑的人,往往不能笑到最后。”
“哈哈,年纪不大,懂得道理还不少,本官今日便让你看看,只要有足够势力,无论何时笑,都一定能笑道最后,不见棺材不掉泪?好,本官就让你狠狠撞一撞棺材,王广成!将人带上来!”
话音一落,早就在外面等不及的王广成立刻带着十几个村民上来,清一色是之前被抓起来的。
看到这些人,马传安直接坐在椅子上,“完了,这次真的完了,彻底完了!”
“父亲,别着急,我相信,有李大人在,绝不可能出事的。”
“不可能?这可是郡守府!郑象泽都摆明了要对付他,他还能蹦跶出浪花来?”
马敏君也不认为李卫在如此情况下还有回天之力,可还是坚定的说道:“我相信他!”
“都说说,他们是如何逼迫你们的!”
听到王广成的话,李先富立刻问道:“大人说什么?我听不懂呀。”
指着李卫,王广成提醒道:“就是他,如何盘剥你们的,放心,有郡守大人在此,只要你说出来,一定会给你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