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沅澄盯着小云,看她怪里怪气的模样,问:“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公主怎么进去了这么久?奴婢还听到了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公主与裴大人在做什么呢?”
她不问还好,这么一问让孟沅澄想起了方才在屋内发生的事情,脸又有些发烫。
孟沅澄拍了一下小云的头:“你还管起我来了?怎么这么爱打听,看来是平日里太闲了。”
这时,裴钰也从屋内出来了,小云偷偷瞄了一眼裴钰,见他面色发白,也看不出喜怒,外衣也是随意披在身上的。
孟沅澄一看他这样,立刻上前去了:“你是嫌自己好得太快了吗?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点就出来了?”
裴钰眼眸垂下,视线落到孟沅澄脸上,淡淡地陈述事实:“我的衣服在你身上的。”
孟沅澄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外袍,有些尴尬,但又觉得他是故意找茬:“又不是我要穿的。”
一旁的小云听着二人的对话,内心的好奇已到了顶点,公主与裴大人究竟在屋内都做了些什么,连衣服都换着穿了,不能怪她多想,这话听着着实有些暧昧了。
“嗯,是我自愿的。”
孟沅澄越想越不对劲:“难道你就这一件衣服?”
故意穿着这么单薄在她面前出现,说着不清不楚的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做了什么呢。
孟沅澄将自己身上属于裴钰的衣物脱了下来,交给了裴钰,万一他又冻出什么毛病来,她可不想担这个责。
裴钰接过衣服,也不再勉强孟沅澄,只是道:“你别穿着湿衣服,我让下人给你找一身新衣服来。”
“我不穿别人穿过的。”
“新的。”
那还差不多。
不过孟沅澄刚走出两步,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你这里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而且还是新的。
刚刚他说让人给她找衣服的时候,她下意识便认为是宋玉竹留下的旧衣服,可他说是新的,那就更不对了。
裴钰面不改色,只是说道:“给你准备的。”
“什么?!”
孟沅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知道你介意什么,过去我为她做过的事情,当然也要为你做,在你那里我没有多少诚信,你对我不信任是应该的,所以,我会慢慢改变,直到你愿意重新接受我。”
猛一听到裴钰这么说话,孟沅澄还有些不适应,可听到这话,她也确实是开心的。
但仅凭一两句好听的,她才不会这么快就松口。
过去她追着他的时候,受了多少冷脸,如今都要还给他,这样她才能勉强消气。
“这些招数对我不管用,我往日是怎么对你的,你应该都记得的,你的诚意还不够。”孟沅澄眨了眨眼,语气十分轻快,“该如何讨女人欢心,若你不懂,该去学学了。”
虽说跟过去相比,他已改变了不少,但是比起她的标准,还差得有点远。
孟沅澄看着裴钰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道:“或许你多笑笑还能让我愉快些。”
“好了,你慢慢想吧,我先去换衣服了。”
孟沅澄带着小云由裴钰府里的丫鬟带着去了一间厢房。
“公主,就是这里了。”
小云对着她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孟沅澄推门进去,屋子里很整洁,看得出是每日打扫的,可装饰的风格却并不像裴钰的喜好,偏女性一些,更加淡雅。
小云去柜子里取衣服,孟沅澄则在往桌案边上去了。
走到桌案边,看到桌上的画时,孟沅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这也是早就准备好的吧,故意要让她看到。
小云取了两套衣服过来,询问孟沅澄的意见:“公主喜欢哪一套呢?”
方才看着满满一柜子的新裙子,她就有些惊讶,方才裴大人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没想到,这些新衣服看得出来都是精心选过的,不管是面料剪裁还是样式,都称得上是上品,虽然不比宫中的,但也能感受到裴大人的用心。
小云叫了一声,却一直未得到公主的回应,只见公主手中拿着张纸,盯着纸上的东西,笑得很开心。
“公主在看什么,这么开心?”
小云凑到孟沅澄跟前,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原来是一张画像,特别的是画上的人正是公主。
“画得好像公主啊!”
“这是裴大人画的吧,奴婢早就听说裴大人十分擅长书画,可好像只是画些山水静物,似乎还没画过人像。”
孟沅澄将那画放回了桌上,小云奇怪:“公主不要吗?”
“我可没看出这是送我的。”
送人东西就这么随便,未免太不上心了。
孟沅澄换了身新衣服,打算再去找裴钰,经过院子时,听到几个丫鬟说到了裴钰。
“过几日又是大人的生辰了,我们又能休息几天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了,大人真是好,自己生辰日还体谅我们这些下人,也不大操大办,还放我们几天的假。”
“不过你说,大人为什么从不过这个日子呢?真是奇怪,其他大人不说大事铺张,也要跟家人小聚,说起来,好像除了之前的宋姑娘还未见过大人有其他亲人。”
“这些不是我们该关心的,放假几日也有工钱拿,我只盼着大人要一直继续下去,那就好了。”
“说得也是。”
两个丫鬟的对话倒是让孟沅澄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点,原来过几日就是裴钰的生辰了。
要是以往,她肯定要用心为他挑选礼物的,但如今,是裴钰要讨她欢心,那礼物就不必了。
裴钰见到孟沅澄回来,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她好像看不出高兴或是别的情绪,他也拿不住她究竟看到了那些东西没有。
不过看孟沅澄身上的新衣裳,裴钰知道她肯定是去了那间屋子的。
“怎么样?”
孟沅澄点头:“还不错。”
“你指什么?”
“你问的是什么,我就说的是什么。”
裴钰:“……”
“你知道我问你什么?”
“当然是这衣服了,不然还能有什么。”
看裴钰哑口无言,孟沅澄暗自偷笑,就是要这样晾着他。
他从来不是多会表达的人,她装作不知道,他也不可能自己主动提起这事,便只能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吃了这个闷亏。
“对了,我听说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你想怎么过呢?”
听到‘生辰’二字,裴钰眼里忽然暗了下去。
他爹娘惨死的那一日,原本再过两日就是他的生辰了,以往他们一家人总会聚在一起,但他十七岁那年,却再也没人陪着了。
自此以后,裴钰再也不愿过这个日子,因为总会让他想起那日的场景,到如今也难以忘记。
如今的冷清对比过去的欢乐祥和,却是更加难熬。
所以每年在他生辰前后这几日,他都会给府上所有下人放假。
孟沅澄突然提及此事,裴钰有些意外,想了想,道:“不必了。”
这是裴钰第一次这般坦诚对孟沅澄说出自己内心所想。
不像以往,他所作所说总还要多加考虑,会想着她是如何反应,这么做或是这么说,又会带来什么,这一次,即便知道这是个跟孟沅澄培养感情的机会,他也不愿违心说出她想听的答案。
孟沅澄惊讶:“为什么?”
“没什么兴致。”
鉴于裴钰的各种历史,孟沅澄总觉得他这是欲拒还迎,故意这般说的。
“我陪你啊!”
没想到裴钰还是摇头:“我不想。”
“好吧。”孟沅澄被他这么坚决的态度拂了面子,脸色有些不好,“那我先走了。”
裴钰想要解释,但这事他实在说不出口,便只能看着孟沅澄离去的身影,一言不发。
想起裴钰所说的话,那么坚决的拒绝,孟沅澄本是打定了主意不理他的,可回去的路上偶然见到一家人欢欢喜喜地聚在一起,看着他们那般喜悦,她忽然又想起了裴钰。
除了宋玉竹之外,他都没什么亲人,想必生辰那日也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想到这里,孟沅澄心又有些软了。
裴钰生辰这一日,孟沅澄知道今日没有早朝,也不是他当值的日子,她差人去看过了,他也不在吏部,恐怕正一个人待在府里。
他平日好像也没有什么喜好,好像连爱吃的东西都没有,今日这个日子,都没人陪着,下人又都不在,也不知道他能吃什么,这么想着,孟沅澄又觉得裴钰有些可怜了。
她忽然有了个想法。
孟沅澄到裴钰府上时,大门竟未关,她也没想其他的,只觉得正合她意。
裴钰从房中出来时,还未走到正堂就闻到了一股有些奇怪的味道。
他顺着这味道走过去,竟看到了孟沅澄,再一看桌上摆着的碗,他才明白了这怪味是从何而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样,惊喜吧?虽然你那天说不想过这个日子,可是想也知道你一个人在府里,所以我大发善心来看你了。”
裴钰的心口像是轻轻被撞了一下,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他许久未动。
“桌上……是什么?”
“本想让人给你做一碗长寿面的,我听说那些百姓生辰时都要吃长寿面,但是你府里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