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
——
县令府
陈云泽近几日都住在家里,进院子的时候刚好遇到陈云彻,怀里还抱着刚刚被他送给他的恋歌,两人在回廊上拉扯。
他从旁边走过对面前发生的事视若无睹,似乎那被人抱在怀里的并不是前几日还睡在他床上的枕边人。
“公子!”恋歌喊住了他,语气悲切,眼睛更是红肿成一片,眼中尽是不甘。
她到现在都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昨夜她正在房中一边给他做衣服一边等他回来,他前两日看到他身上的衣服被勾破了,太忙都没有发现,县令大人和夫人都不关心他,这府中上下也只有她对他上心了。
听到院中的脚步声的时候她开心的放下东西去迎接,结果却突然被一个男人拥到怀里。
完全陌生的气息,也是他从来不会有的温柔缱绻,她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不是他,推开就发现是二公子,他不知为何伤了脚,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当时她只以为他是喝醉酒走错院中了,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甚至在府中经常发生,见怪不怪了,只是她从未遇到过,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提醒他:“二公子,你走错了,此处不是你的院中。”
陈云彻接下来的话却摧垮了她所有的坚强,他抬起她的下巴,用暧昧的语气一字一句的靠在她耳边说:“恋歌,我大哥不要你了,他已经把你抵给了我,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公子的人了。”
抵?
她没听懂,那一瞬间她似乎耳鸣了,又似乎产生了幻觉,无论如何都不能明白这个抵字是什么意思。
她是大公子的通房丫鬟,虽未行正式的过门礼,可也是县令府人人都知道的事实,她从及笄就跟着他,如今五年了,他也曾在床榻上云雨时允诺过她,只要正房夫人一过门,马上纳她进门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往日誓言还历历在目,他却把她像一个物件一样送给了他的弟弟?
“二……二公子,你喝多了,胡说八道,奴婢就当没听见,不会告诉大人和公子的,求求你先离开的,公子马上就要回来了,奴婢,奴婢”
陈云彻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别自欺欺人了,本公子可没喝醉,就在刚刚,大哥亲口说的,你——他不要了。”
“不,不会的”恋歌突然失控,大声吼道:“你骗我,公子他不会的,他人呢,你让他回来,我要亲口听他说。”她努力让自己坚定一点,可眼泪还是忍不住的往下掉。
“你家公子现在忙着哄美人呢,她心里只有我那个假义妹古音,人家那种才叫天姿国色,你拿什么和人家比,你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平日消遣也无所谓,一遇到心上人,自然什么都要靠边站了,我倒是刚知道,我那位大哥,竟然还存着这份心思,为了古音他可是什么都豁的出去。”
古音……古音!
但凡陈云彻说的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相信,可古音——
她听过太多次陈云泽梦中的呢喃,云雨时的呼喊,都是这个名字,生在县令府,她自然知道古音的大名,她自认长相不算差,可就像陈云彻说的,她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古音是天上月,而她连水中花都算不上。
一个古音,摧毁了她所有的理想和信念,她本以为陈云泽是她此生的依靠,原来她与他不过无聊时的消遣。
陈云彻受了伤,根本不可能做那档子事,他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让她心死,目的达到了,他拍了拍她的脸在她失魂落魄的眼神里大笑着离去。
她不知道是怎么捱过那个黑夜的,始终想不明白,今日一早打开门,她想去找陈云泽却又被陈云彻给缠上了,如今人就在她面前,他却视若无睹,仿佛往日的恩爱都是虚晃泡影一样。
使劲甩开陈云彻纠缠不放的手,她不知是如何到的他的面前。
恋歌昨日哭了一夜,如今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陈云泽却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有。
“公子,如此大方”双手死死的掐着手指,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奴婢好歹也曾是公子的女人,公子就如此将奴婢送人,就不怕遭人耻笑吗?”
恋歌脸上努力挂着笑,可却比哭还难看。
好歹是睡了几年的女人,陈云泽叹了口气:“恋歌,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可是没办法,我爱的是音音,这辈子也只要她,只要能得到她,我谁都可以不要,所以——你别怪我!”
又是古音,又是古音,那她到底算什么!“我知道你爱她,我也从未想过要与她争什么,甚至不要名分都可以,就这样你还要如此对待我吗?”
她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只求他能回心转意再看她一眼。
陈云泽看着她没有说话,却已经是表明了态度。
一瞬间的心灰意冷,恋歌无力的跌坐到地上,陈云彻迎上来,怜香惜玉的摸了摸她的脸。
“你看看,我都告诉你了,你就是个消遣的玩意,我大哥怎么会把你放在心上呢,人家已经有了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了,你什么都不是,你还是乖乖的跟了我吧,至少本少爷可比他怜香惜玉多了,也不会嫌弃你是被人玩过的。”陈云泽和女人相处,永远不吝用最难堪的话去刺激他们,去撕毁他们的自尊心。
恋歌心有不甘的看着陈云泽,他就这么看着陈云彻侮辱她,脸上不仅没有不悦,甚至能看出不耐烦,冷漠的可怕。
“大白天的,不要在我的院中里做这些事情。”这是他对面前发生的一切唯一的态度,说完这一句直接绕过两人离去。
恋歌突然就笑了,笑的可悲,她自己的可悲:“陈云泽!”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叫了他的名字,这个她付出一切去爱的男人,看着他连回头都不愿的背影,一字一句,用此生从未有的恶毒——
“你永远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古音,你的冷血无情,只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别人恩爱幸福,爱而不得,我今日所体会的一切,你都会亲身体会!”
这是她的遗言,也是她的诅咒。
说完这段话,她突然站起来朝着面前的池塘就扑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陈家兄弟两都吓了一跳,陈云彻已经吓呆了,陈云泽看他一眼,他立马跳起来撇清关系:“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是你逼得她自杀的,可不怪我!”
陈云泽咬咬牙,狠狠踹了他一脚:“你他妈的发什么愣,快点去叫人过来!你真想淹死她吗!”
陈云彻这才回神,胡乱点着头:“对对,这池塘不深,没那么容易死,快,快来人啊!人都死哪去了,快来人,要死人了!”
他连滚带的跑了出去,院子里一下安静的可怕,陈云泽朝池塘的方向看了一眼,水面上还有波纹在浮动,他握紧了双拳,却没有走过去,而是沉默的看了一眼后仍旧顺着原本的脚步回了房。
他会水,可他选择成全恋歌为他守节的心,比起和陈云彻那个畜生在一起,跟着他生不如死,就这么清白的死去不是更好吗?至少保留了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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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0章 翠浓
悲惨人生
关上房门,没有了外人的打扰,陈云泽整个人突然脱力的摊在太师椅上,仰头望着房梁,只觉得一阵空虚寂寞袭来。
抬起手放在眼前,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只是五个指头光秃秃的竖着总是孤零零的,若是能与梦中的那双手十指相扣,那一切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刚刚这只手差一点就摸到她的脸了,就差那么一点……若不是那个姓陆的多事。
一想到那横空出现的主仆俩,他的眼中就忍不住的盛满怒气,那两人不愧是主仆,一个横刀夺爱,一个多管闲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是京都来的,就狗眼看人低,夺人所爱,迟早有一天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愤怒过后又想到古音,以前他不能常住家中,却因为知道她在家中,不管多远都会觉得心安,每次要回来之前心情都是欢呼雀跃的,如今他回来了,可这偌大的府邸,却没有了他想见的人,怎么都觉得是冷的。
古音以为他走火入魔了,实际上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他本就是疯狂的,若不是以为她喜欢温柔谦逊的男子,他不会一直收敛了本性,在她面前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如今被她看破了也好,让她害怕了,这样她就不敢轻易忽视他了不是吗?
“笃笃”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他已然扭曲的脸瞬间恢复正常,缓缓的放下手坐了起来,语气里带着被人打扰的不爽——
“进来”
门过了一会才被打开,开门的人可以看的出来十分的小心翼翼,动作缓慢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弄出来,似乎知道屋里的人心情不好,怕触到他的逆鳞。
可惜还是惹了陈云泽不快:“你在门口磨磨蹭蹭干什么,滚进来!”
一声怒吼,来人不敢耽搁,赶忙走了进来,进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刚好和他充满怒火的眼神对上,立马埋下头不敢再看,颤着手关上门再小心走到他跟前。
“大公……云……云泽,茶。”声音细微的快听不见,将手中端着的茶小心翼翼的递过去,竭力控制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陈云泽没接,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越是安静就越是害怕,来人手颤抖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甚至漏出来滴落在她手上,手指都烫红了一片。
“啪”
“啊!”
措不及防被打翻了茶碗,滚烫的茶水全部倒在了来人的手上和身上,惊吓和疼痛换来一声尖叫,叫过后又立马捂住嘴跪下来求饶。
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陈云泽已经一脚把她踹翻到地上。
突然爆发,指着她的脸怒吼:“你刚刚叫我什么了,谁准你叫我名字了,你伺候了她那么久,听她叫过我的名字吗?”
明明是他前两日要求叫他名字的,就因为她不敢还挨了一顿打,如今不过两日他就忘了,或许没忘只是假装不记得了,这顿骂来的十分冤枉,可跪着的人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能一个劲的磕头认错。
可这个动作又惹怒了他,啪的将桌子上的书都扫到了她的身上:“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随便跪,你从小跟着她,怎么连她身上一丝一毫都没学到,她从来都是不卑不亢,何时会像你一样贱骨头,果然是天生的奴婢,就算穿着她的衣服,也连她半点神韵都学不来。”
跪在地上的女人,也就是古音苦苦寻找的翠浓,身上穿着古音留下来的不合身的衣服,梳着和古音以前一样的发髻,在陈云泽的怒骂声中缩成一团,连眼泪都不敢流。
因为一旦流了泪就更不像古音了。
陈云泽还在骂,翠浓知道他只是在故意找茬而已,她进来时就知道今日他心情不好,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逆来顺受最多是辱骂和羞辱,只要他累了她就解脱了,而顶嘴可能会引来毒打,古音走后的这一月,她已经尝过太多次了,早就不敢了。
听着熟悉的辱骂,还有不停落在身上的各种物件,她连躲都不会了,只是在伤痕的不断叠加中,心有不甘的追问自己为何自己会变成这幅样子,然后再一次将那个名字记的更深刻。
——
作为伺候古音的奴婢,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古音的宿命,而她曾经以为那也会是她的宿命,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古音离开的时候会不带上她。
知道古音会在那天被送人,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行李,古音去前面表演了,她就在院中里闲逛,有些忐忑也有些激动。
她从小就没了双亲,被远方表亲卖到县令府为奴,本以为会过得很辛苦,可幸运的是遇上了古音,古音和她同病相怜,却因为非比寻常的容貌有了和她完全不同的人生,两人同年入府,却成了主仆。
好在古音把她当亲姐妹看待,两人在在县令府中互相扶持,她一直觉得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恩赐,她曾和古音幻想过出府后的生活,那时星空璀璨,两人的愿望美好的老天爷都想笑。
所以当她等了一夜却没有等来带她走的古音,只等来了喝的醉醺醺的大少爷陈云泽的时候,她只觉得不能相信。
以至于她事后都回想不起那晚的细节,大少爷是如何把她按倒在地上,又如何在幕天席地里突然撕开了她的衣服。
慌乱,疼痛,恐惧,迷茫这些所有的情绪她都记不得了,只记得第二天在那张古音以前躺的床上醒来的时候,大少爷在她耳边留下的那句话:
“她已经走了,有了更好的去处,不要你也不要我了。”
恶魔的呢喃,妖怪的低语,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坠入深渊的开始。
当她从其他人那里再次确认了古音独自离开的消息之后,面对着后院那一张张嘲讽的脸,一种被背叛的情绪骤然升腾起来。
古音为什么要抛下她?就像大少爷说的有了更好的去处?怕她是累赘吗?可是她从来都是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又怎么会成为她的累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