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去南方时候听到的,既然有小道消息说明上头肯定有这个想法,你要是现在辞职了保不齐以后会后悔。”
听她说完,原本还纠结的孙梅果断放弃辞职。
“你说的对,现在国家越来越重视教育,我们这些当老师的福利以后肯定不差。班里的孩子听话,努力,整体来说工作也不累,起码比你在这儿做生意轻松一些。不辞了,我等着分房。”
“这么想就对了,你如果真想赚外快的话,不如试试投稿?”
乔明月有了一个新想法。
“投稿?你让我去写书?这我恐怕不行,我是教数学的,而且小时候作文总写跑题,现在也不怎么样。算了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吧。”
孙梅拒绝道。
“那咱们投数学不就行了?”
乔明月脑海里闪现出口算题卡的模样,现在高考才刚刚恢复三年多,市面上类似题卡的小学教材几乎找不到,这片市场还有非常大的空白,如果能规划好肯定比她卖衣服卖鞋赚的多。
“怎么投?我没听说过哪家报社,或者杂志需要数学类的文章呀。”
跟她一个办公室的语文老师每个月光靠写文章投稿就能赚好几百,她早就看得眼馋。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敢去丢人。
“不是文章,是题目。我们回去详细说吧,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客人,直接关门算了。”
乔大嫂听后有些不情愿,
“明月,这才八点多,隔壁国营饭店还有不少人在吃饭呢,咱们要不再等等,肯定还会有客人过来。”
“大嫂,赚钱也不差这一会儿,今天给我累够呛,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那好吧。”
她本想说自己可以留下看店,但想到还要照顾狗蛋便把话咽了下去。
孙梅回去带上俩孩子一起去陆家,吃完饭,乔大嫂负责照顾他们,乔明月两人则在房间谈至半夜。
“明月,你真的才小学毕业?”
她看着桌上那两张数学题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是,我连小学都没毕业。”
她会的这些题都是小学一二年级的,这得多亏上辈子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为了辅导他做功课,自己才学了这么多。
陈家一家子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唯一有学问的就是陈家老二。两人接触不多,但对方却没少花她的钱,大学考了三四次,一直到82年才考上京市一所不算出名的大学,但即便这样也是鸡窝里飞出来的凤凰,全村人的荣耀。
陈家老二没考上前的几年学费,生活费全是她出的,原以为上了大学有补贴后就能轻松一点,结果对方变本加厉要的更多,偏偏她还不能不给。
想到临死前,那人都没来看她一眼,心里至今恶心的不行。
明年…
明年她就该随陆勤去京市了,陈老二给她等着,上辈子拿她多少钱,这辈子都得给她吐出来。
她乔明月的便宜可没这么好占!
【宿主,别生气,你要想提升学历咱们可以再考,等升了五级我就给你送一整套高考模拟题,保证你绝对考上京大。】
“一整套模拟题?”
太好了,模板有了。
“孙梅,你考虑的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合作。”
“当然要,这种题卡一旦发售绝对会卖断货,只是…你认识出版社的人吗?”
房间一阵沉默。
她们都不认识。
“我这两天先联系一下身边的朋友,看他们有没有认识出版社的。”
乔明月脑海里蹦出了陈厂长的身影,毕竟是全国排行前三的大厂,总不至于连这点人脉都没有吧。
“成,我也回去问问,有消息再跟你说。”
“好,我送你出去。”
……
宏兴鞋厂办公室。
陈厂长坐在沙发上眼神犀利的扫视着中间几位实习生。
“是工作干的不舒服?还是我工钱给的太少?坐在这儿半个月就给我出了一张设计稿,还画成这副德行。”
他将桌上的稿纸砸在地上,语气越发冷酷。
“我们也是需要灵感的…”
有人小声嘀咕道。
“灵感?我没给你们时间吗?没给你们自由吗?小王跟我说你们中间有人天天迟到早退,一进门身上那股酒味都能熏死人,这就是你们寻找灵感的途径?”
想到是乔明月召来的,他就想连她一起骂。
“瞧瞧你们画的什么东西,一张比一张糊弄,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画画就看不懂这些?不想干就给我滚蛋,老子又不是招不来人。小王,他,他这两个人立刻马上带他们去结工资,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在厂里看到他们。”
陈厂长捏着杯子的手都被气到发抖。
两人脸色大变,连忙认错,
“陈厂长,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这么糊弄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干。”
“早干嘛去了?小王,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是,走吧,你们被辞退了。”
小王一脸嘲讽的看着他们,张口闭口都是乔明月,她再大还能大的过厂长?拎不清就是这种下场。
陈厂长这招杀鸡儆猴将剩下的实习生全部镇住,为了避免自己也被辞退,所有人一改往日的懒散不迟到不早退,按时上班,不摸鱼。设计稿的质量也有了明显提升,这让小王有些后悔没有早点治他们。
“小王,以后你要是再管不住他们,你也别干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
陈厂长头一次对他表现出不满。
小王慌了,
“对不起,厂长,是我工作失误,以后不会了。”
“嗯,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他们虽然都是明月招来的,但她毕竟跟咱们只是合作关系,说白了她就是个甲方,明白吗?”
“明白,我保证这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嗯,出去吧。”
“好的。”
关上厂长办公室的大门,小王捂着胸口轻舒了口气,还好厂长没跟他计较,要不然这助理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陈厂长坐在电话前拿起来,放下来,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始终没摁下去。
他想给乔明月打电话问问她那边情况,可一想到刚才的事情他就冒火,算了算了,不打了,万一等会儿忍不住脾气开口把她骂哭就不好了。乔明月那人记仇,他还想仰仗她打个翻身仗呢,不能把人得罪了。
磨蹭到半夜,他抬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此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难怪眼皮子直跳,感情是瞌睡了。”
他起身打了个哈欠拿上衣服朝车库走去。
门口站夜班的二狗靠在墙上差点睡着,陈厂长按下“嘀嘀”两声刺耳的喇叭音将他吵醒。
“厂…厂长,我这就给您开门。”
“晚上看着点,别让人翻进来。”
陈厂长叮嘱一句便离开了。
刚一走,二狗上下两张眼皮子又开始打架。他伸了个懒腰拿着手电筒四处晃了晃,整个工厂十分安静,反正其他同事都在巡逻,他干脆扭头回保安室趴在桌上不一会儿睡着了。
夜里,一阵冷风从窗口吹过将他冻醒,他坐起身打了个喷嚏伸手将窗户关上。看看墙上的钟表现在已经凌晨一点,距离对面早点铺开门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摸摸饿扁的肚子,他从抽屉里掏出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叼着出了保安室。站在门口再次拿着手电筒四处张望一番,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人呢?不是说好后半夜来替我的吗?怎么还不来?再磨叽会儿天都亮了。”
“老张,老张?赵哥…”
二狗扯开嗓子朝园区里大吼好几声依旧没人回应他。
同事们不过来替岗,他就没办法离开,蹲在保安室门口无聊又生气。直到半个小时后,工厂南边的天空突然亮起了红光,吓得二狗赶紧揉眼,以为见鬼了。
红光越来越亮,照射范围越来越大,伴随着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二狗脸色大变,
“完了完了,那边可是仓库啊!”
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回保安室拎着水管,水桶就冲了过去。
这时其他人也闻到了这股奇怪的味道,发现是仓库着火后纷纷跟过去救火,然而一切都晚了。
陈厂长是十二点睡的,电话是两点钟响的。他半眯着眼伸手拿起电话,脑子此时糊里糊涂,耳朵也在嗡嗡作响,他沙哑的声音回了句,
“喂?”
“厂长,仓库着火了…”
一阵稀稀拉拉的哭声,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话,问了好几遍他才听清楚,
“你说什么?仓库着火了!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我…我们,我们刚才都忙着救火呢。这会儿烧的实在太大了,我们也没办法。厂长,怎么办啊?”
二狗哭的快撅过去了,这么一大仓库的鞋在他值班期间出事,他可是要赔的呀。
陈厂长听完头脑发昏,语气不自觉严厉起来,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报警,去找消防大队呀。”
挂断电话,他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往外跑,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也没有任何感觉,脑子里全是满仓库的货。
到工厂大门口时,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陈厂长跌坐在地上心凉完了。
“完了,完了,这次是真完了!”
乔明月收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此时大火被彻底浇灭,气昏过去的陈厂长也在医院里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