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沈辞心底似被钝器划过。
她未必会信他同盛瑶如何,但醋是有的,气也有……
这回是真气到心里去了。
一旁,小五全然没意识到沈辞这处没开口,小五见到陛下担心的模样,也跟着担心了一路,还好!眼下见到将军简直生龙活虎的模样,小五心里的石头放下去了,无比轻松,也“咯咯”笑起来,“将军没事就好啦!”
沈辞看了小五一眼,唤了话题,“你怎么没同陛下一道。”
他方才说阿翎叫他一道来。
阿翎心细,知晓小五也担心他……
小五“哦”了一声,似恍然大悟一般,将手中的食盒拎了起来,“方才入城的时候,陛下见到城中有卖锅盔的铺子,说殿下喜欢,让我买一些回来。”
沈辞眸间微滞,是他喜欢的……
***
“父皇!”阿念许久没见她了,一见她便扑入她怀中。
方嬷嬷刚给他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身上还有清新的皂角香。
阿念想她,她也想阿念了,她从来没同阿念分开这么久过……
“父皇,阿念好想你~”阿念搂着她脖子舍不得放开。
陈翎也舍不得,温声道,“父皇也想你,有没有听沈辞和方嬷嬷的话?”
阿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有!念念有听话!”
“那有没有哭鼻子?”知晓阿念懂事,陈翎心中微软,遂又问起这一条。
听到这句,阿念嘟了嘟嘴,原本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忽得再忍不住,一面哭一面道,“有哭鼻子,想父皇的时候哭了鼻子。”
陈翎有些心疼。
陈翎搂紧他,“不哭了,父皇来了。”
“嗯!念念听话!”阿念也搂紧她。
方嬷嬷也在一侧看得动容,偷偷抹着眼泪,看他们母子两人重逢,方嬷嬷也忍不住破防。
陈翎朝方嬷嬷道,“方嬷嬷,朕单独同阿念呆一会儿,谁来都不见。”
方嬷嬷应是。
方嬷嬷撩起帘栊出了内屋,给他们母子多留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刚出外阁间,便见沈辞来了苑中,方嬷嬷意外,“沈将军?”
方嬷嬷正好想起刚才陛下交待的话,这就见沈将军来了苑中,方嬷嬷跟了天子许久,近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天子不想见他。
方嬷嬷心中唏嘘。
沈辞颔首,“陛下在吗?”
方嬷嬷点头,“在。”
沈辞正欲入内,方嬷嬷出声,“沈将军,陛下方才说,许久未见太子了,想单独同太子说会儿话,谁都不见,沈将军,还需留步。”
沈辞驻足,见方嬷嬷不似玩笑。
她特意嘱咐了方嬷嬷,是真的生气了。
方嬷嬷尴尬看向沈辞,也不知道怎么说的好。
倒是沈辞略微迟疑了稍许,既而点头,温和道,“好,我在这里等……”
方嬷嬷看了看他。
沈辞没说旁的。
正值晌午,是一日中最热的时候,沈辞一直在苑中等。
屋中陈嬷嬷和启善进进出出几次,但陈翎没都没见他……
沈辞还一直在苑中等。
等到差不多未时前后,阿念出来了,“沈叔叔!”
沈辞其实站得有些乏了,见了阿念出来,反而有了些精神,“殿下。”
但他目光落在阿念身后,没见陈翎同他一道出来。
沈辞心中有些失望,低声道,“陛下没同殿下一道?”
阿念点头,“父皇好像困了,睡了。”
沈辞愣住,而后想起小五方才说的,陈翎担心他的事,一整宿加一个上午都没有合过眼。
方才又在见阿念,眼下都未时了……
沈辞知道她是应当差不多困了。
但阿念才见了她很兴奋,沈辞半蹲下看他,“殿下,让陛下睡会儿,我同殿下一处吧。”
阿念点头。
沈辞带阿念去了苑中稍远处,怕他吵到陈翎歇息。
阿念抬头看他,“沈叔叔,是不是父皇来了,我们就不用去楯城了?”
早前是说去楯城看父皇的。
沈辞颔首,“是,不用去了。”
阿念笑开,“是父皇来找我们了!”
沈辞温和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远处,薛超和郭子晓挤到一处,偷偷望向苑中。
郭子晓叹道,“早前老韩说,见太子同将军生得像,我还不觉得,怎么这一路越看越像啊?”
薛超也叹道,“大约是我们跟将军的时日久了,旁人兴许还好。”
郭子晓环臂,“你说的倒也是。”
***
屋中,陈翎侧身躺着,是有困意,但还没睡。
方嬷嬷给她摇着扇子,让她舒服些。
方嬷嬷许久没见她了,心中也担心,方才第一眼就看到她眼中都是血丝,怕是一晚上没睡。
是惦记太子,也惦记沈将军才是。
陈翎侧身躺着,慢慢闭眼,“盛瑶来了多久了?”
嗯?方嬷嬷意外,很快,似是忽然会意为何方才不见沈将军了。
方嬷嬷知晓她心中约莫是醋了。
且不说建平侯府的这位二小姐本就生得好看,光是能女装同沈将军一处,天子心中就当醋了,平南侯夫人哪里知晓天子同沈将军这些事,这建平侯府的二小姐摆明就是平南侯夫人特意带来的……
方嬷嬷方才就打听过了,如实道,“临近晌午才来的,早前一直都不在,临近晌午才同平南侯夫人一道来了坤城官邸。沈将军倒是一直都同殿下在一处,晨间温书,又带着太子一道锻炼身体,方才见太子出了不少汗,怕太子着凉了,让老奴带太子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就期间的功夫,指不定才说上一两句话,陛下就来了。”
陈翎睁眼看了她一眼,而后又陛下,悠悠道,“朕只是问她何时来的,又没问他们说没说话……”
一大股醋意在。
方嬷嬷噤声。
“朕困了,寐一会儿。”陈翎打了个呵欠,是真睁不开眼了。
方嬷嬷笑道,“好,老奴给陛下扇一会儿,陛下睡吧。”
陈翎轻声,“不用了,太累了,朕马上就睡了。”
方嬷嬷温声道,“等陛下睡熟了,老奴就不扇了了。”
陈翎微微睁了睁眼,方嬷嬷笑道,“还偷偷睁眼呢~”
陈翎笑了笑,这回是不睁眼了,不多时,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方嬷嬷又缓缓扇了好些时候,确认她真是舒服睡着了,才放下了手中的画扇,缓缓起身,没吵醒她。
***
另一处苑落中,平南侯夫人也才午睡了起来。
盛瑶在外阁间中候了好些时候了,平南侯夫人眼中意外,“你怎么自己一人?”
她不是应当同沈辞在一处吗?
盛瑶莞尔,“陛下来了,二哥去见陛下了。”
“呀?陛下来了?”平南侯夫人眸间惊讶几许,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也是,太子还在坤城这处同自安在一起呢!朝中上下都说陛下爱护太子,陛下应当是来看太子的。早前出了谭王之乱那么大的事,陛下同太子也分开好些时候了,肯定心里惦记着太子,这头一落停啊,就来坤城见太子了。哎,陛下这个做父亲的,还真是个疼孩子的。就是太子的生母过世得早,陛下也是念旧的人哪……”
“夫人说得是。”盛瑶深谙同长辈相处之道。
平南侯夫人也越发向着她,“怎么样,陛下来之前,同自安说话了吗?”
盛瑶莞尔,“说了两句,陛下就来饿了。”
“然后呢?”平南侯夫人意外,陛下哪里有那么多空闲盯着他们两人,果真盛瑶应道,“后来又来了二哥军中的下属,同二哥商议军务去了,二哥说怕是要些时候,我就先回来了。”
“哦。”平南侯夫人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失落,但忽得,又似想起什么一般,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唤起二哥了,不是自安哥哥吗?”
听起来倒是疏远了些。
盛瑶低眉,温和道,“二哥说的,他听人唤自安哥哥不怎么习惯。”
平南侯夫人拢眉,这家伙~
之前有一次,她听东宫唤他自安哥哥,她吓一跳。
后来私下里还同他没规矩。
他让她别担心。
她怎么不担心,伴君如伴虎,东宫就是日后的天子,她是怕他同东宫走得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