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丰看着王粲自信的模样,忽然笑了起来。
算术!
竟是较量算术!
好歹他林丰,是专门学过数学,甚至学过高等数学的人。王粲或许算术厉害,但要和林丰比较算术,那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林丰的笑容,落在王粲眼中,却是认为林丰心虚。
毕竟林丰没有学过算术。
王粲昂着头,一副得意模样,自信道:“林丰,是你说我提出较量什么,你奉陪到底的。如今你一副冷笑模样,莫非要不认账吗?”
“你不服气,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你是将门出身,祖祖辈辈都只知道舞刀弄枪。这样的算术,你不可能学会。”
“即便你拜师,那也是学艺儒家经典,却是不可能学习算术。”
“你不服气,也没办法,谁让你自己答应了呢?”
王粲忽然咧开嘴一笑,他觉得自己这一刻的心情,仿佛大夏天喝了深井中的凉水,透心凉,无比的舒服,他强势道:“套用你的话,我王粲,就喜欢你不服气却又没办法的样子。”
“哈哈哈……”
林丰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周围。
笑声,更带着嘲讽。
原本他不想这般发笑,可看到王粲那认真的模样,看到王粲自信却实际上是自负的模样,真忍不住笑了起来。
井底之蛙啊!
王粲面色冷肃,哼了声道:“林丰,你笑什么?莫非,是想借助发笑,掩饰自己的无能和心虚吗?亦或是,想要借此发笑拖延时间吗?如果你不乐意和我较量,现在可以拒绝。当然,定下的赌约,是不能否认的,必须履行。”
林丰说道:“我之所以笑,是笑你太过自以为是,笑你过于狂妄自大。你自认为,自己厉害。殊不知,却是井底之蛙,在我眼中更是不堪一击。”
“我林丰,专治不服。”
“你不服,我会让你心服口服,乃至于绝望和我做对,更会让你后悔今天的决定。”
林丰言语上,一贯是强硬。
他直接怼了回去。
王粲道:“你真是猖狂,不过按照你这意思,还是要继续一战的吧?”
林丰道:“自始至终,我说了不战,说了害怕,说了拒绝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脑补,是你自己臆想而已。你自认为,找了个我不知道的方面,殊不知你自己的想法,仅仅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哗!!
高台周围,一片议论声。
许多士人议论起来。
更有好事的人,高呼林丰必胜。因为许多人见识了林丰的才学,已然成为林丰的拥泵。也有高呼王粲击败林丰的,双方议论声此起彼伏。
在这样的喊声中,也有人高呼别浪费时间。
对这些看热闹的人来说,耍嘴皮子没有什么实质上的看点,还是要较量一番。
分一个高下。
王粲面色严肃,道:“既如此,那就各自出题。你我各自拿纸,把题目写在纸上交给对方,然后进行计算。”
“可以!”
林丰点了点头。
这时代即便有算术,实际上,不可能到多么高深的地步。甚至,能否涉及到勾股定理,都是未知数。即便研究算术的人,已经涉及到勾股定理,但王粲这样的士人,研究算术能到什么地步呢?
至少林丰,不相信王粲能有多么厉害的。
台下的人听到了王灿的话,便有人拿来笔墨和案桌,摆放在台上。
林丰和王粲各自拿了一张纸和笔,都是不假思索的下笔。
林丰笔下的问题,并不复杂,是一道三元一次方程组的问题。这是他能立刻想到的题目,且有些难度。当然这样的问题,如果王粲不承认,林丰也可以解释,能让所有人明白的。
如果出的题目太难,无法普及解释,那也是一个问题。
所以林丰选择的,是三元一次方程组的问题。
“今有上等稻谷三捆,中等稻谷二捆,下等稻谷一捆,打出稻谷共三十九斗;上等稻谷两捆,中等稻谷三捆,下等稻谷一捆,打出稻谷共三十五斗;上等稻谷一捆,中等稻谷二捆,下等稻谷三捆,打出稻谷共二十四斗。”
“问上、中、下等稻谷一捆,各打粮食多少斗?”
林丰下笔迅速,短短时间内就写好了。他吹干笔墨,他抬头看去。恰在这时候,王粲也是写好了题目。
两人相视一望,王粲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一副自信从容神情。
他相信自己的实力。
林丰和王粲交换题目后,林丰看到王粲的神色,轻轻一笑。
看样子,他高估了王粲。
王粲的题目更简单,是两元一次方程能解决的题目。
“今有众人一起去购买物品,如果每人出八钱,能剩下三钱;如果每人出七钱,则差四钱。问有多少人,物品价格多少?”
林丰看到后,他原本还准备用毛笔计算一番,可是眼前的题目太简单。
即便心算都没问题。
林丰的心中,直接以等价的方式,列出等式,默了一番,便有了结果。他抬头看着拿到题,开始挠头的王粲,笑道:“王粲,可有结果了吗?”
王粲眉头上扬,心头有些发颤,问道:“你有结果了吗?”
“当然!”
林丰微笑着回答。
王粲的一颗心,沉了下去,内心生出不妙的预感。只是他内心,却不甘心失败,更不愿意承认林丰赢了,认为林丰肯定是瞎猜的。
王粲咬着牙,问道:“林丰,你的答案是什么?”
林丰道:“我的答案有七个人,一共五十三钱。”
轰!!!
台下周围,一下沸腾了起来。
许多人更是议论纷纷。
“七个人,每个人八钱,的确剩下三钱。如果每个人七钱,又差四钱。对了的,林公子的答案是正确的。”
“林公子才拿到题目,就给出了答案,真是天纵奇才。”
“厉害,实在是厉害啊!”
“林公子不仅诗才出众,这算术一道,看样子也是精通万分。诗词曲赋、武道、算术,林丰都是厉害,还有他不会的吗?”
一众围观的人,纷纷议论。这样的议论,转眼又变了味道。
“王粲还没有答出来,看样子他是虚有其表,根本答不出林丰的问题。”
“这个人,徒有虚名。”
“王粲自诩什么田子云的弟子,却是不堪一击,真是丢尽了田子云的脸。这样的人,也就这点学识而已,半灌水响叮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怎么敢如此狂妄?”
“人不自知,便是自取其辱。”
议论的话语,传入王粲的耳中,王粲的脸色更是铁青,一脸的怒容。
偏偏,他低头看着林丰给的题目。
这太难了。
要求证三个方面的答案,他要计算,不知道要推演多长的时间,才能求出结果。甚至,恐怕今天一天,他都未必能想出办法来。
林丰看着迟疑的王粲,没有任何怜悯。
这一切是王粲自找的。
更何况,三元一次方程,如果是学过的,自然很简单。如果不曾学过,你要硬生生的推演,那就有些难度。
林丰笑吟吟道:“王粲,我的答案,毋庸置疑是正确的。眼下你的题目,需要我给你阐述答案吗?或者说,我再给你一些时间。”
王粲面色更是难堪。
输了!
从林丰说出答案的那一刻开始,王粲就已经输了。
丧尽了他这一脉的脸面。
王粲对这一题目,根本就没有解决的思路。他喜欢算术不假,可大多数的情况下,算术实际上是他在外人面前,彰显自己博学的幌子罢了。
毕竟大多数的儒士,根本用不上,他可以借此彰显自己的才学。没想到今天,却是遇到了更强的人。
王粲咬着牙道:“林丰,我输了。”
林丰道:“既然输了,那么,履行刚才立下的赌约吧。”
王粲听到林丰的话,却是一下迟疑了,那棱角分明的面庞上,尽是不甘的神情。
赌约太残酷。
他不能同意啊!
林丰继续道:“怎么了,这时候开始迟疑犹豫。你上台来挑战,想踩踏着我的名声扬名,那时候怎么不迟疑呢?”
“王粲,履行赌约。”
顾长庚再度高呼起来。
“王粲,履行赌约。”
“王粲,履行赌约。”
其余诸多晋国的士人,以及其余围观的百姓,高呼呐喊了起来。对他们来说,他们并不在乎是林丰取胜,亦或是王粲取胜。
他们想要看的,只是看输掉的一方认输投降。
这是最让人愉悦的。
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声音传入王粲的耳中,王粲面色一变再变,神情无比尴尬,更是有着浓浓的绝望。
王粲不愿意。
然而,当着所有人立下的赌约,却又无法拒绝。
怎么办呢?
王粲眼珠子一转,忽然计上心来。他伸手指着林丰,说道:“林丰,这一次我输给了你,我认输,只是我……”
话说到这里,王粲右手握拳收回,一下捶打在胸膛上。
噗!
鲜血喷溅,血洒台上。
王粲一翻白眼,身体一软,砰的一声就倒在地上。
一副晕过去的模样。
林丰看在眼中,却是冷笑,王粲倒是有些急智,竟是要这般假装昏厥,意图躲过这一次的认输。可是他林丰,可不是这么容易糊弄的。
林丰径直走到王粲昏倒的地方,他高声道:“王粲气急攻心,以至于吐血昏厥。快,哪个去附近的粪坑,舀一瓢粪水来,喂到他的嘴里面,立刻就能醒过来,这是最好的救治方案。赶紧的,否则不好救治。”
“我去,我马上去。”
台下立刻有人附和了起来。
其余还有稀稀拉拉附和的声音。
徐琉璃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忍不住眼嘴轻笑。这哪里是什么救治的药方,分明就是故意要整王粲罢了。
徐琉璃看着台上自信从容的林丰,心中也是惊讶。
林丰还有什么不会的呢?
诗词曲赋、武道、治国、算术、灯谜等,尽皆是精通。徐琉璃看着台上的林丰,眼眸中,也是浮现出了一抹钦佩和柔情。
王粲倒在地上的身体,听到林丰的话后,身体一颤。他原本是想要装昏迷的,可是万一真的一瓢粪水来了,他一世英名可就葬送在这里了。
“啊……”
王粲呻吟一声,睁开眼睛。
他看到林丰,脸上一副有些懵的样子,道:“我这是怎么了?”
林丰道:“该你兑现赌约了。”
王粲心中叹息一声,他知道这一次是躲不掉。因为林丰这般决绝,分明不给他半点的机会,所以在当下他只能认输。
王粲咬着牙,高声道:“林丰,我承认,我王粲这田氏门徒,不如你这个荀子门徒。我师门,不如你的师门。”
林丰笑道:“这就对了,记住这一次的教训,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想要踩踏别人的时候,多想一想自己,一旦落败是什么后果?”
王粲听着林丰的话,内心本就郁结,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只觉得喉头一甜。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洒出。
王粲心头难受,双腿都是一颤,险些摔倒在地上。刚才他吐血,那是真正被气得吐血。先前吐血,他是自己运劲,一拳打在胸膛上,故意让自吐血。
这一次,是真撑不住。
王粲又恶狠狠看了林丰一眼,他沉声道:“林丰,即便你这一次赢了我。可是,你老师在稷下学宫,也长久不了了。”
林丰笑道:“家师名满天下,更是稷下学宫的祭酒,老师传道授业,如何长久不了?你这样的狠话,不过是逞口舌之利罢了。”
王粲说道:“你老师在稷下学宫传道授业,那也就罢了。可是,他好死不死的,竟是上书齐国皇帝,说齐国佛门为患,应该抑佛。”
“整个齐国佛门一方,矛头都是针对荀子。哼,他荀子一介老夫子,竟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自以为是。齐国,容不下荀子了,他荀子自取祸患了。”
林丰听到后,有些意外荀子怎么搀和到佛门中去。
具体缘由,林丰不清楚。
不过这一事情,林丰暂时干涉不了,只能等他去了齐国再了解情况。
林丰看着怨忿的王粲,掷地有声道:“家师天下名儒,行事堂堂正正。我相信老师行事,自有法度规矩。”
“更何况,家师忧国忧民,所作所为,皆是利国利民之举,反倒是令师呢?”
“独善其身么?”
“亦或是作壁上观。”
“这样的人,于国于家何益呢?你不愿意去做,要选择冷眼旁观,没有人指责你。但是,你要指责那些一心为民的人,却是不配。”
林丰强势反击。
他相信老师,更是容不得王粲这样慕虚名的人,指责自己的老师。
“哼,你们都一贯的自以为是,我看你老师如何收场。”
王粲擦拭了嘴角的鲜血,转身退下。
这一刻,周遭呼声四起。
全都是庆贺林丰取胜。
林丰取得胜利,他停顿了片刻,见没有人再上来,向周围拱手致意,然后跟着下了高台,回到了徐琉璃的身旁。
徐琉璃道:“兄长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令人心折。”
林丰笑道:“不值一提。”
“恭喜师叔祖,大获全胜。区区王粲,什么田子云弟子,简直是狗屁。依我看,这个……”
顾长庚屁颠屁颠走了过来,只是他一说出口,话还没有说完,直接被顾喜拖拽着走了。
林丰摇了摇头,道:“这是顾长庚,顾喜顾尚书的儿子。因为顾喜拜韩千秋为师,算是我的师侄。顾长庚这里,辈分比较低。”
徐琉璃笑道:“看得出来,顾长庚很尊敬林兄。如今灯谜结束,我们去其他的地方逛一逛看一看。”
“走吧。”
两人往旁处去。
林丰离开后,很快又有人上台,斗灯谜继续。
林丰和徐琉璃一道,两人欣赏着秦淮河岸边的风景,看着四处的彩灯,两人聊着天说着金陵的风土人情,倒是乐在其中。
转眼到秦淮河岸边的渡口处。
林丰看到许多人前往乘船,笑道:“许多人纷纷前往乘船,你们他们都是自己操船,享受着元夕晚上游船的乐趣。走,我们也去乘一艘小船,畅游秦淮河。”
“好!”
徐琉璃笑着便应下。
她眉宇间带着喜色,眼中流露出期待的神色。她还没有畅游过秦淮河,尤其今夜这样的场景,秦淮河游船很多,热闹无比。
两人到了岸边,给了租船的人钱以及押金,便登上小船。
林丰负责划桨,虽说小船行进的速度很慢,可是夜幕下,两岸的青楼及街道上灯光明亮,映衬在河面上,使得河面波光粼粼,光芒点点。
夜幕下的风景,很是怡人。
两人没有往游船多的地方靠,慢悠悠在这样游船少的区域划船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