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乾隆终于盼来了陈宏谋的来信,当他收到这封信的时候,阿桂和李侍尧已经提前收到了陈宏谋的信,带着船队和一千名学童出洋了。
信是八个月前,陈宏谋到英吉利国不久后写的。信中说,大清的使团到英吉利国后,一切都很顺利。不仅会见了路易斯王储和沃波尔首相,还觐见了英王乔治二世。
英吉利国以很高的规格接待了大清帝国使团,从王室、内阁到民间商业团体,都非常欢迎使团的来访,表现出与大清帝国友好往来,自由通商的强烈愿望。
沃波尔首相承诺对大清帝国派往英吉利国留学生的学习和生活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并建议双方定期派使团互访,以及互派留学生。
陈宏谋带到英国的货物很抢手,以成本价格的三倍卖给了当地商人,甚至还有一些商人要向他们订购大清出产的货物。
陈宏谋信中还说,待何志远抵达,一切安排妥当后,他还会去欧罗巴的其他国家走一走,力争为国家带回最丰硕的成果。
乾隆看了兴奋异常,马上提笔给陈宏谋写了回信,将国内的情况向他作了介绍,把自己一些新的想法告诉了他。
信的末尾写道:“以上所言之事,前已在信中详细写明,委何志远转交于尔,务期详解其意,尤以为学童所寻先生为要务,技术与科学研究并重,不可偏废,切切至嘱!”
写毕,让人将信封了,交军机处六百里加急送宁波海关衙门,委英吉利国商船带回。
这天后晌,吴波从军机处向养心殿而来。
孙静正在天井里给手下太监宫女们布置事情,一见他进来,忙急步过来打千道:“给吴中堂请安!”
“嗯,起来吧,你小子真有眼力见儿,难怪皇上喜欢你。”吴波笑着道:“皇上是在批折子还是在见人?”
“回吴中堂,这会儿里面没别人,许是皇上在批折子,您是特旨觐见不用递牌子的,要不要小的给您通禀一声?”
“去吧。”
吴波进了温室,待孙静关上门出去后,他小声的问乾隆:“老大,你不会把允礼的死期记错了吧?我昨天刚问过粘杆处的人,他活得比以前还结实了呢。”
“不会,”乾隆放下笔,手指在鼻梁上方的眼角处捏了捏,缓缓的道:“就是日子没记准,月份也肯定不会错的。”
“他回京后来见我,说起了他二月初二在船上昏厥了整整一天一夜,连大夫都说他挺不过去了,谁知第二天他竟然醒了过来。”
“我才隐约想起来,他的死期就是在二月初二那天!他来见我的那一天,就应该已经死去多日了!”
“我去!这么吓人,你那天见的是不是鬼魂?”吴波也吃了一吓。
“刚开始我真的是吓得够呛,可是后来仔细一想,谁听说过鬼魂大白天出来吓人的?”
“再说这些天我问过几次,他在家里面一日比一日见好,除了气色稍差些,其他都和常人一样,有这样的鬼魂吗?”
“也真是邪了,我听着都瘆得慌!”吴波喃喃的道。
“这几天我也是一直在想,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的寿数,想到了一个可能,又没有十分的把握,因为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对了,”乾隆突然换了话题:“你管着工部,告诉部里,让福建的船厂准备六艘福船。”
“七月底前必须准备好,九月底前要停在天津府的港口,我要出海南巡。现造肯定是来不及了,就选现成的改装一下吧。”
“两艘两千料的大船,我和皇太后每人一艘,四艘一千料的小船用作护卫。每艘船都要重新修整加固,再装上最先进的火炮。”(料是古时一种容积单位,两千料的船相当于排水量一千吨。)
吴波听了,若有所思。经过两年多的历练,他已经逐渐成熟起来了,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痛快的应道:“好,我让工部去几个人到福建船厂,专门盯着他们改装。”
“对了,你让索伦他们教太监功夫的主意特别好,听说你们精挑细选出来的那六十个太监的功夫都长进了不少。”
“在很多时候,太监毕竟要比侍卫们方便些。这六十个太监就叫内卫营吧,由孙静任营协领,下设两个佐领。”
“定员就是六十人,如有减员就及时补上,比照六品副总管的月例发放。告诉索伦,让太监们抓紧苦练,功夫练好了,每个人都有重赏!”
“还有,等他们功夫练得差不多了,你再让兵部来人,把他们接到大营里,教会他们发射火炮,使用连珠火铳。上了船,他们不仅是侍卫,也可以作水师兵丁了。”
“老大,每艘船上的船工本就是水师兵丁,使用火炮、火铳都是行家里手,还有必要让太监学着发射火炮?还要带着连珠火铳上船?”
吴波不无担心的问道:“他们在宫里,腰刀都不许佩的,这要是一人手里有了一支连珠火铳……”
“你是怕再出一个金成涣是吧?”乾隆笑道:“你放心,我早想好了。连珠火铳按一人一支配备,但平时不会发到每个人手里,由孙静统一保管。”
“真到有了紧急情况再发下去,备上它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兴许一次都用不上呢。就是有水师兵丁们在,太监们多会些也没什么不好。”
“茫茫大海上,小心使得万年船哪!你也是一样,我走了,你独守京师,也要万事小心。”
“老大,你放心的去,不是我说大话,现在可不是两年以前了。我在统领衙门已经站稳了脚跟,从左、右翼的总兵以下,副将、参将都对我唯命是从。”
“内廷侍卫已经轮换出去两批了,不管是丰台大营,还是内各府三旗的各营将佐中,都有咱们的人。”
“志远留下那二百来人,一半补进了内廷侍卫,一半进了内务府三旗,很多都混上了一官半职。”
“再有粘杆处布下的天罗地网,不敢说是滴水不漏,但倘若有人趁你不在京里想翻天,那是白日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