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傅尔丹心中砰然一动,他预感到事情有了转机,忙道:“快将带队的请进来!”
很快,亲兵将一个千总领了进来,那千总满脸的油汗,风尘仆仆,见了傅尔丹“唰”地扎下千去,顺手将拎着的一个包裹放在地上:“卑职见过傅军门!”
“快起来,岳东美差你来的?送的什么东西?”傅尔丹急问道。
“回军门,正是岳帅差卑职前来,送来的是噶尔丹策零的人头!”
“什么?你说什么?”傅尔丹怀疑自己听错了。
“送来的是噶尔丹策零的人头。”那千总提高了声音说道。
“快拿来我看!”傅尔丹兴奋得几乎是喊了出来!
那千总这才蹲下将那包裹解开,里面还是一个布包,又解开了,才露出一个已然毫无血色的头颅。
脸已经有些干瘪,但模样仍然依稀可辩,只是傅尔丹和准噶尔打了多年的仗,却一次也没见过噶尔丹策零。
“岳东美弄准了吗?”傅尔丹指点着那头颅的手指都在轻微的颤抖:“这确定是噶尔丹策零的人头?”
“回军门,”那千总道:“皇上特意差了两个亲眼见过噶尔丹策零的人随着大军前来,这人头经过他们的验看,确定无误。”
“好!太好了!你来的太及时了!”傅尔丹抑制不住的在地上急踱了几步,欣喜之余又有些后怕,好险!这人头来得太及时了!
那千总道:“岳军门让卑职一行人每人带了两匹马,怀里揣足了干粮,马歇人不歇,务必日夜兼程赶到安乐城。”
“嗯,你们着实辛苦了,可是你们兴许救了城中数万人的性命,这是无量功德啊!”
“快!”傅尔丹对亲兵命令道:“带他们去吃饭,让大伙房给做些好的,照我的日常份例做,让他们吃饱了好好睡觉。”
日影渐渐西斜,离傅尔丹约定的最后时间越来越近了。
喇嘛达尔扎的大帐外面堆着几十个盛满了水的木盆、木桶,平时就放在门前用来盛水预防失火的大缸中的水更是满得快要溢了出来。
喇嘛达尔扎对这些都不屑一顾,他知道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能延缓一时罢了,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
安乐城本就地处博格达山的山脚下,博格达山三峰并立,高耸入云,山顶终年积雪,半山腰往下却都是遮天蔽日的千年密林,树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城里靠着这些木桶、木盆盛的那点儿水,能撑得了多久?
他现在唯一的盼头就是有奇迹出现,在傅尔丹围城的大军后方突然杀声震天,是父汗带着十几万铁骑铺天盖地的向着清军冲杀过来。
到时自己点齐所有人马,倾巢而出。
清军受到两面夹击,必然军心大乱,趁机一举将其全部歼灭,把他们的火枪,还有那些能成片成片杀伤人的火炮全都夺过来!
他这里正想着,有卫兵进来禀道:“殿下,城上传来消息,傅尔丹在南门外的木塔上,请你去城墙上见面。”
“哼!事已至此,要杀要烧尽管放马过来,再见何益?”喇嘛达尔扎气鼓鼓的道。
话是这么说,但见还是要见的,傅尔丹年过花甲的人费力爬上高塔等着自己,若是不见,必然要把他惹急了。
且去见他一面,再与他周旋一番,若能将他放火烧城的时辰再往后拖上一拖也是好的。
抱定了这个想头,他带着随从骑马来到了南门,登上城墙在垛口处站了,果然见傅尔丹仍然站在前次那个木塔上。
“傅大帅约我前来,有何见教?”喇嘛达尔扎冷冷的问道。
“小子,”傅尔丹以长辈的口吻说道:“天色将黑,时辰马上就要到了,我就是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战是降?”
“顺便再告诉你一声,前天夜里有几个人从城墙上坠下来,妄图趁夜从我军的包围中溜出去,大概是你派出来的吧,已经悉数被我军兵士射杀!”
“哼!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不错,”喇嘛达尔扎怒火中烧,恨恨的道。
“想诱我将大军带出城去与你决战,你凭借火枪射程远的优势占尽便宜,将我军重创,我偏不上你的当!”
“想让我投降,更是痴心妄想!我城中军民宁愿与城同焚,也不会向你们这样毫无人性的军队屈膝投降!”
“多说无益,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我喇嘛达尔扎在城中接着!”
“小子,”傅尔丹信心十足的道:“话别说得太满,年轻气盛是做人大忌。你先别着急,我给你看样东西,看完了你再答复我也不迟。”
“来人!”傅尔丹高声喊道。
他话音刚落,自不远处的清军阵营中奔出一骑战马,马上的兵士手中拎着什么东西,径直向南门而来。
很快到了城墙下,那兵士将手中拎着的东西高高举起,仰起脸冲着城头,用蒙语高声喊道:“喇嘛达尔扎,你仔细看清楚了,这是谁的人头?”
喇嘛达尔扎正在气头上,起初并未在意,他不经意的向那人头瞟了一眼。
可是一瞟之下,他惊得混身一颤,身子晃了一晃,忙用手扶住了城垛探出头去,瞪大了眼睛仔细看那人头!
怎么这么熟悉?除了那脸色黄得吓人,没有一点血色之外,怎么那么像自己的父汗闭眼睡觉时的模样!
不!这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一定是傅尔丹想出的诡计来诱骗自己投降的!
喇嘛达尔扎拼命的迫使自己不相信那就是自己父汗的人头,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怎么?你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认不得了?还要看这么许久?”傅尔丹在对面高声说道。
“傅尔丹!老贼!这一定是你耍的花招!要骗我献城投降,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告诉你,你是在白日做梦!”
喇嘛达尔扎声嘶力竭的喊道,指点着傅尔丹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哼!”傅尔丹挨了骂却并不生气,只是轻篾的道:“你若是没认准了那就是你父亲的人头,会如此的癫狂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