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有他们府里的奴仆人数最多,”乾隆接着道:“有一些是祖上从关外带来的,有一些是入关以后掳来的或是买来的。”
“还有一些日子过不下去自己投奔来的,结果这些奴仆和奴仆成了家,生下来的孩子就成了家生子的奴才,依旧是奴籍。”
“于这些人家中的奴仆就越来越多,新出的法令,让他们的奴仆越来越少,他们能不恨得牙根儿痒痒?”
“只不过是看着宫里的宫女都一年比一年少,又废除了选秀制度,有我在这里做出了样子,他们敢怒不敢言罢了。”
“如今我要是把噶尔丹策零父子的妻妾丫头都弄进了宫里,那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既然州官放了火,就不能不让百姓点灯,消灭奴仆,取缔奴籍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既不能把准噶尔的女人弄进宫里来,也不能恢复选秀女,只能另想法子了。”
“既然你这么说,”吴波道:“除了雇佣,没有别的法子了。”
“对,我想的也是这个法子,”乾隆道:“这事跟别人不方便说。”
“那些人自己心里对这事就是一百个不赞成,即使跟他们说了也不会上心去办,还得交给你。”
“皇宫大内出去雇佣宫女可是破天荒的事,多少人等着看咱们的热闹呢,咱俩好好商量一下,一定要把这事办得圆满体面。”
吴波低头想了一会,才道:“既是雇佣,就得完全按照雇佣的规矩来。”
“咱们拿出选人的标准,用工的年龄和期限,还有月例这些,然后再去民间招募。”
“月例就参照现在宫里的宫女发放,”乾隆道:“年龄就选十三岁到十五岁之间的。”
“在宫里干三年,十七、八岁出去了正好嫁人。”
“好,”吴波道:“回头我从内务府挑几个有眼力的人,让他们专门负责去选人。”
“选出来的人要进行三个月的习学,也就是咱们所说的上岗前的培训,合格的才算是最终录用。”
“还得在宫外找一处院子,不能太小了,至少也得能住下百十人,从宫里挑几个精奇嬷嬷专门负责教这些孩子们宫中的规矩、礼仪,还有怎样做好差事这些。”
“宫里有的是地方,为什么要在宫外找?”乾隆问道。
“那不一样,”吴波道:“习学这三个月期间,双方都有权做出改变。”
“咱们发现哪个孩子不合适,学不出来,可以随时让她家里人来接了家走。”
“人家要是觉得受不了这苦,挨不了这份儿累,也随时可以提出不干,咱也不能勉强人家。”
“不是要把这事办得圆满体面吗?如果在宫里教她们,满后宫的人都看见呼拉拉的来了一大帮子人,结果三天两头走一个。”
“显得咱们太不靠谱,容易让人当成笑话来讲。”
“在外面习学这三个月,经过考核过关的,双方都愿意,就签了契约,那么这三年期间,若没有特殊的情形,就不能随便辞工了。”
“到时候咱们带进宫里的人,个顶个的乖巧伶俐懂规矩,甭管什么活,一干就能上手,这样咱们脸面上才好看,是不是?”
“嗯,”乾隆赞许道:“还是你想得周全,就依你,还有呢?”
“还有就是得把有些话说在头里。”吴波道。
“什么话?”
“既然这些人是雇工,就不能当成奴仆对待,宫里的很多做法都要改。”
“你得在宫里给所有妃嫔和管事的太监宫人立下规矩,宫女们若是犯了过错,轻的可以斥责,重的可以扣减月例,实在不行还可以开革出去。”
“但绝不能像以前一样动辄没轻没重的连打带骂外加体罚。”
“有的甚至把人打死,或者逼得人家寻了短见,只要有一桩这样的事传出去,坏了咱们的名声,以后再到外面招募人手可就难了。”
“这是自然,”乾隆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宫女太监也都是人,先在宫里立下这个规矩。”
“回头再让刘统勋以刑部的名义行文下去,不仅雇主打死打伤雇工的,依律治罪。”
“就是主家打死打伤奴仆的,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赔些银子了事,按照雇主致雇工死伤的例,减一等发落。”
“嗯,那就好了,还有……”吴波用奇怪的眼神瞄着乾隆。
“你看我做什么?接着说,别吞吞吐吐的。”
“还有就是,”吴波面露坏笑的道:“人家女孩子是来做工的,没有侍寝的义
务。”
“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瞧见哪个宫女好看就往床上拽,那也是坏了规矩……”
“滚!”还没待他说完,乾隆便打断了他:“你以为我是你呢,专门挑漂亮的丫头开脸儿?”
“这些年来,除了原有的妃嫔、答应、常在这些,你看见我把哪个宫女拽上床了?”
“你还别说,”吴波挠了挠头皮道:“这面儿上还真没听说过。”
“废话!私底下也没有!”乾隆又瞪了他一眼。
“行,我也就是好心的提个醒,”吴波笑着道:“只要这些都做到了,这招募宫女就没什么问题了。”
“行,就这么定了,你着手去办吧,冬至之前教出一百名来,那边放出去了人,这边就得补进来。”
“这法子如果可行的话,以后年年都要招募进来一些,顶替那些放出去的。”
“好,没问题。”吴波道。
“还得把那个话头拣起来,”乾隆又道:“在达瓦齐的家眷来京师之前,他那里总得有人照料。”
“不然显得咱们太小家子气了,这事也得你来办。”
“我在步军统领衙门时已经让衙门里派一个老兵去照料他,”吴波道:“他现在是步军统领衙门的游击,差去一个人听他使唤也是该当的。”
“明日再从我家里派过去两个仆妇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洗洗涮涮这些。|
“在他的家眷仆人到来之前,想是也能维持下来,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只派两个仆妇,你咋不派两个丫头去?这也不像是你吴中堂的手笔。”乾隆没好声气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