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军都被逼迫得不敢出屋,自然不会知晓清军在外面的举动了。
一架架投石机被放在几个爬犁上,“哗哗”的从远处推过来,一直推到岸边才停住。
一百多个兵士马上围拢过来,弯下腰,一起用力将巨大的投石机抬起来。
“嘿哟嘿哟”的喊着号子,一直抬到距要塞百十步的地方才放下,朝着要塞的方向摆正。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两百多架投石机将要塞的东、南、北三面团团的围定了。
这时,兵士们赶着装满了木柴的马车,排成十几列自远处过来。
马车到了投石机的近前停下,兵士们将捆扎在木头上面的绳子解开,一个兵士站在车辕上,抬起脚来用力一踹。
“哗啦”一声,高高码起来的木头就有一大半掉落在了地上。
不到两刻的功夫,每个投石机跟前都堆起了一堆小山一样的木头。
卸空了的马车又掉头赶向东岸,去装下一车。
“浇上桐油,点火!”张广泗宛若一尊瘟神,铁青着脸下达了命令。
转眼间,一团团烈焰腾空而起,成堆的木头都被点燃了。
一缕缕的青烟升上高高的天空,火堆边上站着的兵士在凛冽的寒风中都能感觉到脸上被炙烤得又疼又痒。
随着劲风呼呼的刮过,那火越烧越旺,燃着的木头不时的传出“辟剥”的声响。
“装上投石机,开始投掷!”
一队队兵士接到了传下来的命令,专门拣出烧得正旺的木头扔到投石机的料斗里。
木制的料斗马上就被烧得焦黑,随着号子声响起,几十名拽住绳子的兵士一起用力,那料斗“呼”的腾空而起。
借着巨大的惯性,料斗里面那一堆烧得通红的木头一路冒着火星子飞向了要塞里。
二百多架投石机一次又一次的投掷着,要塞里仿佛下起了火雨一般。
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有几十处房子冒起了浓烟,很快便看到有火苗跳跃着窜上天空。
瓦希里终于明白了清军的狠毒用心,他一脚踢开房门冲到外面,发了疯似的不停的狂奔。
全然不顾身边掠过的子弹和烧得通红的木头,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叫喊着:“都出来!大家都出来!”
“待在屋里都会被烧死,拿起水桶去蓄水池打来水把火浇灭,快!快!”
就是他不叫喊,士兵已经在屋里呆不住了,有的营房已经着起了火,有的屋子里灌满了浓烟,根本待不住人了。
大家都像瓦西里一样,不顾一切的冲到外面,木塔上的清军毫不留情的扣动了扳机。
密集的枪声响起,立时就有俄军士兵纷纷中枪倒地。
但冲出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都在发了疯似的奔跑,清军兵士们打不过来了。
有些胆小的俄军士兵找到一个没有火,而且清军火枪打不到的的角落躲了起来,更多的人则纷纷向三个大蓄水池冲过去。
可是一到了蓄水池边上,他们便彻底的傻了眼,也终于明白了清军堵住水源的险恶用心。
蓄水池挖得足够深,里面还有很多的水,但是离着冰面已经很远了。
兵士们趴在冰眼边上,将一只胳膊完全的伸了下去,拎着木桶来回的左右摇晃,仍然一滴水都没能舀上来。
一个兵士将系上了绳子的木桶“通”的扔了下去,然后拽住绳子左右用力拉扯,终于将桶里灌满了水,然后费力的提了上来。
抬头望着仍然像雨点般落下来的烧得通红的木头,再看看越来越多的木头房子都着起了火。
大风呼呼的刮着,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眼见着大火越烧越旺。
要靠这样的取水速度去扑灭这样的大火,简直是天大的玩笑!
有的俄军士兵绝望了,愤怒的将手中的木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拿起火枪,边疯狂的高声咒骂着,边向木塔上的清军兵士扣动了扳机。
然而,他手中的火枪射出的弹丸还没挨着敌人的边儿,就不知飘到了哪里。
几乎在同时,几声清脆的枪声响过,他就倒在了血泊中……
西北风呼呼的刮着,要塞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巨大的火苗呜呜的怪叫着,仿佛是死神的喘息声,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轰隆”一声,又一座房子被烧塌了架。
瓦希里眼见着扑灭大火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几千士兵像没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逃向哪里。
不断的有人中枪倒地,还有人被浓烟熏得晕了过去。
“拿起枪,打开西面的大门,向外冲……”瓦西里一遍又一遍的高声叫喊着。
虽然明知道要塞四周都已经被团团围住,但冲出去打死几个敌人,总比在这里被活活烧死要强一些。
要塞的西门被打开了,俄军们争先恐后的冲了出来。
“大家不要慌!不要分散,集中起来向一个方向攻击!”
瓦西里的指挥是正确的,用这种方式突围,虽然能不能冲得出去还不好说,但至少有一部分人能冲到自己火枪的射程之内,会给清军造成一些伤亡。
这些俄军还是训练有素的,即使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够听从长官的命令,很快便有两千多人聚集了起来。
正当瓦西里要指挥着大家向一个地方冲锋之时,只听得炮弹破空而来的声音响成一片,尖锐而急促。
“趴下!趴下!”瓦西里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这次他们对面清军的臼炮发射的是开花弹,一枚接着一枚的在俄军士兵中爆炸。
听着一声声绝望的哀嚎,看着满地痛苦翻滚的同伴,兵士们最后一点理智彻底被巨大的恐惧冲垮了。
他们再也不顾什么号令,发了疯一样的四散奔逃,漫无目的的开枪射击。
这样一来,就再不会对清军构成什么威胁了,只一会儿的功夫,四周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看看西侧的要塞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张广泗传下令去:“所有投石机挪到东边,照准那要塞,如同西边一般料理!”
这时,那些马车第二次运来的木头早就在东侧要塞边上堆成了无数个小山。
兵士们将投石机抬到河面的爬犁上,“哗哗”的推着向对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