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清军士兵一左一右的埋伏在小路两边,已经在雪地里趴了一夜,几乎快要冻僵了。
一根绳索横在了路上,用雪埋住了,两人一人抓了绳索的一头,眼巴巴的等了一夜,始终也没见一人经过。
再熬上一会儿,等到天光大亮时,就会有人来换他们了。
两人正在昏昏欲睡之时,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那声音闷闷的,比正常的马蹄声要小得多,显得这马的四蹄是经过精心处理的。
但就是这并不很大的马蹄声,在这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的黎明时分仍旧传出来了好远。
两个清兵立时浑身一震,霎时间困意全无,下意识的抓紧了䋲子,身子伏得更低了,一动不动的瞄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声音越来越近了,大得就像是从他们俩的头顶踏过,终于看清了,是一个大鼻子俄国兵!
两人对视了一眼,俱都会意,在那不急不徐奔跑着的战马经过的一刹那,两人齐齐用力一拉!
那绳子瞬间从雪中弹起,直直的拦在了马的膝盖处!
那马一声嘶鸣,立时向前扑倒,巨大的惯性将马背上的俄国士兵摔出去了一丈多远,手中的枪也飞到了路边的雪地里。
因有命令不准开枪,两个清兵扔了绳子,飞快的站起身要扑过去将他制服时,却突然惊觉,还有马蹄声!
他们循声望过去时,后面的那个俄国兵听见了前面的异样,正勒慢了马过来查看,见是两个清兵,惊得照准其中一人就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脆响,但因为他正在马上颠簸着,枪失了准头,弹丸不知打到哪里去了。
见两个清军也操起了枪,他这才觉得事情不妙,死命的勒住了马,拼命抽打着转过身去就要逃跑。
已经举起枪的两人有过一瞬间的犹豫,枪已经响过一声了,就不差再响两声了。
枪响过,敌军能不能听见还不知道,但若放跑了他,那就定然会暴露无疑了!
“啪!”两支枪几乎同时响了,那俄国兵吭也没吭,一头栽下马来。
那马本就受了惊吓,又突然没了负重,骤然加速,箭一般窜了出去,转眼间就跑得没了踪影。
两人再回头看先前那个俄国兵时,他已经自地上爬起来,四下张望着看见了自己的枪躺在雪地中,正要冲过去把枪捡起来。
红了眼的两个清兵像饿狼一样扑过去,那俄国兵刚拿起枪来,还没来得及将枪口对准敌人,就被扑倒在地。
激烈的搏斗中,一个清兵死死的抓住了那人的双手,那人则连踢带蹬,用尽全力想挣脱。
另一个清兵掏出靴筒里的匕首,左手揪住那人的胸前的衣服,右手用力一挥,锋利的匕首划过了他的咽喉。
带着腥味,冒着热气的鲜血瞬间喷溅出来,喷了他俩满头满身。
因天色还未见亮,鲜血落在雪地上是一片黑色,瞧着甚是骇人!
然而事情却没如两个清兵所愿,枪声还是被约瑟夫听见了。
因为这里是一片山地,驿道在山间蜿蜒而过,看着走出来很远,实际的直线距离并不很长。
而且事发的地点正好在一处山梁上,清脆的枪声在山谷中回荡着传出去老远。
“哪里来的枪声?”约瑟夫惊问道,但是他身边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他。
“全军停止前进!”他果断的下达了命令,队伍本就走得挺慢,很快就停了下来。
“连着几声枪响,一定是前面有了异常的情况!”
“将军,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侦察清楚后再前进?”身边的一位少校问道。
约瑟夫沉思了片刻才道:“那样恐怕不行,即使前面有敌人,也不一定就是在枪声响起的地方,也许只是两军的侦察兵遭遇了。”
“伊戈尔总司令与我们约定了共同向敌人发起进攻的时间,我们夜里已经走得很慢了,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
“而且,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那里有我们的五万大军进逼过来,他们未必还敢抽调出大量的兵力来对付我们。”
“万一这是敌人使的诡计,只派出小股兵力来骚扰,目的就是为了延缓我们的进军速度呢?”
“传我的命令,向正前方和左右的小路、山谷里各派出一个连的兵士去侦察。”
“不要离开大军太远,保持在两俄里左右的距离,遇到情况就鸣枪示警。”
“我们前进的速度再放慢些,让大家都时刻警惕着,随时准备对敌人展开攻击!”
将这些都部署完成后,大队人马又开始缓慢的前进了。
张广泗也听到了山梁上传来的枪声,他心里“咯噔”一下子,怕什么来什么,这下必然将自己的军队暴露了!
伏击定然是打不成了,只能硬着头皮打一场阻击战了!
他神色凝重的对身边一个游击命令道:“你去把那两协人从山岗后面拉出来到那面树林里去,把炮队留下。”
“你们三个协都躲在树林里,敌人的重炮就发挥不了作用。”
“我带着所有的炮队在山岗后面,兵士们都分散开,即使敌人的重炮轰击过来,伤亡也会小一些。”
“他们急于去与西边的大军同时展开行动,必然不肯一直在这里耗着。”
“几轮炮击之后就会进军,只要到了我们臼炮的射程之内,形势就有转机了。”
“大帅!”那游击急道:“他们可是有上百门的重炮!”
“万一侦察到咱们炮队所在的准确方位,炮弹必然会像雨点样打过来!咱们炮队的伤亡太大了!”
“若是大帅心意已决,标下去指挥炮队,大帅在树林里指挥那三协人马!”
“还有五万大军正逼进要塞,千钧一发之际,大帅可不能在这里有半点闪失呀!”
“不行!”张广泗斩钉截铁的道:“值此危难之际,我这个主将躲在树林里,却让炮队的兵士们在那里硬挺着被敌人火炮轰击!人不跑光了才怪!”
“我必须在那山岗后面!”
“夜里我也留意过,那里有许多适合隐蔽的地方,料想敌人的炮弹也奈何我不得。”
“豁出去舍掉一些炮队的兵士,能把敌人诱到这里来全歼了,也值!”
“无需多言,去布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