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刚要抬起头来观察一下,一枪打过来,子弹掀飞了他的帽子,吓得他汗毛倒竖,赶紧命令大家都熄了火把。
片刻间,所有的火把全部熄灭,俄军这里也陷入了无边的黑暗,这下终于安全了!
安全是安全了,可是伸手不见五指,还清除个屁的路障?
营长命大家摸着黑去凿圆木下面的坚冰,这种活不干不知道,只有干上了才知道有多费劲。
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明明圆木四周的冰都凿开了,可就下面冻着那窄窄的一条线,沉重的圆木就像生了根一样。
任凭几十个人去推,几根撬杠去撬,就是纹丝不动。
一群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忙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把一根圆木撬得活动了,赶紧把它边上推。
十几个人喊着号子,撅腚弯腰的正在使劲,又是一片枪声传来,立时就有人中枪倒地。
原来清军是循着声音打过来的,虽然十发子弹有九发都打空了,可是架不住开枪的人多,总有几颗子弹能蒙到敌人身上。
吓破了胆的俄军兵士都趴在了冰面上,大气儿也不敢出了,任凭营长躲在路障后面不住的低声呵斥,就是不应声儿。
好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谁也看不见谁在哪儿,更看不见脸上是红还是白,只当营长说的是别人,跟自己没关系。
营长气得手脚冰凉,眼见着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只撬动了三根木头,这活没法干了。
只得下令收兵,带着人回到城里,垂头丧气的去向团长复命了。
天亮后,这个消息一级一级的传到了阿列克谢处,气得他把马克西姆下面的师长骂得狗血淋头。
命令他全师出动,一边用火力压制敌人,一边清除路障。
师长带领着全师官兵涌到了西门外,让士兵们跨过几道路障后隐蔽起来,端着枪向西面瞄着,以掩护身后工兵营的士兵来清除路障。
眼见着没有一点动静,俄军这次两个工兵营一起上,把几道路障团团围住后就开始忙活。
半天也没听见枪声,工兵们心想清军一定是被一个师的众多兵力给震慑住了,不敢再来破坏了,于是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谁知刚得意了一会儿的功夫,猛然听见一片刺耳的啸声传来,工兵们还没来得及全部隐蔽,上百枚的炮弹已经在身边落下了。
原来清军变了打法,见俄军出动的人多,改用臼炮轰炸了。
几轮轰炸下来,工兵们又吓懵了,只是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谁也不敢去干活了。
俄军师长气得胡子乱颤,破口大骂,命人去城里向马克西姆军长报告,请求另外两个师的炮兵营支援。
把全军的臼炮都调到了城外,对准清军的炮兵阵地就是一顿狂轰滥炸。
可是,清军的臼炮是各自为战,东一个西一个的相隔很远,俄军的轰炸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
因为俄军的臼炮布置得也很分散,清军的炮兵知道反击也不会有什么效果,那是白白的浪费炮弹,所以就都老老实实的趴着隐蔽。
待到俄军见把敌人炸得没了动静,停止了炮击,工兵们再一次起身干活时,清军的臼炮再一次打响了!
上百门臼炮只瞄准道路上的工兵们轰,用的全部都是开花弹,炮弹炸开的威力不是很大,对坚冰下的路障没有多大伤害,但杀伤起人来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看着被炸伤的人在地上翻滚哀嚎,工兵们说什么都不再起来了,俄军只得再用臼炮轰炸。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俄军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第二天,阿列克谢决定改变战术,不再只专注于清除路障,而是命令马克西姆的一军人全体出动。
步兵在臼炮的掩护下跨过路障向前挺进,利用路障作为掩体发起攻击,把敌人的臼炮一直逼退到射程之外,然后再让工兵上去快速的清除路障。
眼见着大批的敌人出动了,岳钟琪下令臼炮后撤,然后一声令下,四个炮台上的重炮全部开火,立时就把俄军炸得血肉横飞,哭爹喊娘!
几十枚炮弹甚至打进了城里,把房屋都轰塌了几间,幸好阿列克谢提前有所准备,把士兵和百姓都迁到了城东,才没有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
但是城外的俄军可就惨了,几轮炮击下来就有了一两千人的伤亡,连准备掩护的臼炮都被炸飞了二十几门。
因为自己这边的重炮在射程之外,又有路障挡着不能拉到前面去,马克西姆只得下令暂时撤回了队伍。
吃过午饭,下午接着进攻,清军故技重施,臼炮和重炮交替上阵,俄军又出现了一千多人的伤亡,却没有多少进展。
就这样,三天下来,俄军的工兵没有清除多少路障,倒是清军倾泻过来的上千枚炮弹把一里地内的路障炸得横七竖八。
俄军趁机把圆木都推到了路边,总算把阵地向前推进了一些。
晚上,总督府宽敞的会议室里,所有师长以上的军官都聚齐了,是阿列克谢召集的军事会议。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只是感到脸红!热得发烫!作为帝国的军人,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耻辱!羞愧!”
阿列克谢有些歇斯底里了,举起的双拳猛烈的晃动着,在地上急速的来回走着,咆哮着。
油灯发出的光把他的影子映在了墙上,活像一个高大无比,张牙舞爪的恶魔。
“整整三天时间,几千人的伤亡,我们的阵地却只向前推进了半俄里!”
“我想你们和我一样清楚,敌人最前面的防线离着我们也有将近四俄里!”
“照着这样的速度,还没等到看见敌人的样子,我们已经全部饿死了!”
“还有你们不清楚的、更可怕的事情,策棱这条老狗带着的几万大军正在向这里赶来,最多只有四天的路程了!”
“还有张广泗这个流氓、恶棍、婊子养的狗杂种!”阿列克谢情急之下,已经口不择言了,只管什么解气就骂什么。
“瓦连京刚刚来信说,他和法捷耶夫发动了几次对敌人的阻击,都宣告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