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刘国琳随和亲王前往日本,然后与兆惠一起返回澳省,把阿桂替换下来回京述职,另有任用。”
“待东瀛的战事全部结束后,各路大军将有功将佐的名册奏上来,由朝廷议叙封赏!”
虽然把何志远与阿桂从澳省召了回来,但孟学忠原本就是步军统领衙门巡防营的参将。
这刘国琳是刘国玉的亲兄弟,也在统领衙门任职多年,被吴波从都司一路擢升成为了参将。
孟、何二人都是吴波使出来的心腹,有他们去襄助兆惠治理澳省可说是十分妥贴了。
“皇上,”张廷玉道:“废除《剃发令》、《易服令》的诏书皇上已经御览过,是不是可以颁布天下了?”
“还有十几天就是八月中秋了,将诏书用廷寄发往各省及顺天府、奉天府,命各地提前将布告榜文写好。”
“定在八月十五日巳时准时张贴出去,诏告天下!命各地所有军队的兵士于八月底之前全部剪发完毕!”
这时的北京城变成了一个大工地,昼夜不停的施工,白天晚上不得消停,吵得邻近的百姓觉都睡不踏实。
这时的官府没有避免扰民的意识,为了完成上宪定下的工期什么都顾不得了。百姓们惹不起官府,也没有人敢出面理论,至多在家里骂上几句罢了。
工部营缮司的郎中坐镇衙门居中指挥,在京的几个员外郎并一干主事分头到现场督办协调,忙得不可开交。
现在工部的人手,京师里加上派到各处去的,比乾隆初年时增加了三倍不止。
但全国的工程越来越多,各处的工厂、建铁路、修驿道、造码头遍地开花,所以人手仍然是不敷使用。
京城的街道轮番修整,将浮土、垃圾都清运出去,夯实后再用粗沙垫了。
所有的城门轮番关闭禁行,铺设水泥路面,朝阳门内更是一整条大街都封闭了,行人只能在又窄又长,迷宫般的胡同里绕行。
虽然给百姓们带来了诸多的不便,但人们都意识到这些工程结束后北京城将和以前大不一样,暗骂官府扰民的同时也都在兴奋的期盼着。
转眼又到了中秋佳节,这一天是个绝好的天气,碧空如洗,艳阳高照,秋风送爽。
刚交巳时,整个京城都躁动起来!
原来是顺天府派出了几十路人手,同时在内外城的各门及城中的繁华地带、主要街路上张贴出了榜文。
人们迫不及待的拥过去看,有的人情不自禁的大声念了出来:“……自上谕颁下之日起,废除顺治二年颁发的《剃发令》、《易服令》!”
“除文武官员另行约束外,各族黎庶无分男女老幼,圴可依本族习俗梳理发式、穿戴衣冠……”
这下所有的人都信实了!全城的百姓纷纷奔走相告,每张榜文前都挤得人山人海!
好在步军统领衙门提前就接到了指令,派出了数千兵士在各处维持秩序。按察署的巡捕也倾巢而出,才没有大的混乱发生。
中秋节本没有放爆竹的习俗,但是不到午时,城中所有杂货店里的烟花爆竹都被抢购一空。一直到黄昏时分,还不断有来买爆竹的人失望的空手而归。
天色刚擦黑,正是晚饭时分,城中各处不约而同的响起了震天动地的爆竹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整个北京城都沸腾了!告别汉家衣冠已经整整一百年了!国人们如同做了一场噩梦,如今这百年的长梦终于醒了!人们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各色的烟花竞相绽放、钻天猴儿鸣叫着飞向夜空,家家户户的人们都涌到街上看热闹。
明亮的焰火不时的映照出大人们激动的笑脸、孩子们又蹦又跳、手舞足蹈的身姿……
这情景简直比大年除夕还要热闹!
此时,太平仓胡同的庄亲王府却大门紧闭,来访的客人一概谢绝,长随仆妇们也没一个敢出去看热闹。
因为是中秋节,王府里按例开了晚饭,厨房里七、八个厨子忙了一天,王府各处共计摆了十余张席面。
允䘵这一张桌上的菜肴最为丰盛,光饺子就包了六种馅儿。
可是围坐在桌前的福晋、侧福晋和儿子们看见王爷那样冷若冰霜的脸,没人敢说一句话。
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只是小心翼翼的拣着自己跟前的菜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王爷不发话谁也不敢走,只能呆呆的枯坐着,这顿饭吃得别提有多难受!
外面响成一片的爆竹声和屋里死寂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允禄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
终于盼到他冷冰冰的开了口:“吃完了就都下去吧,我一个人坐会儿。”
众人如蒙大赦般纷纷起身行礼,然后悄没声儿的鱼贯而出,一旁侍立的管家最后轻轻掩上门出来。
因见王爷气色不对,他没敢让下头人在门前侍候,亲自立在门旁听着里面的动静,随时候着吩咐。
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了允䘵一个人,他端起酒杯,皱着眉头闭上双眼一饮而尽,重重的将杯放下。
嘴里又苦又辣,拿起筷子想吃口菜,扫视了半天,看着满桌子的珍馐美味却没有一点儿胃口。
“啪!”的一声,他将筷子摔在桌上,拿起酒壶又斟满一杯,端起来一口喝干了!
管家听着屋里的动静不对,乍着胆子趴在门缝上往里瞧,眼见着王爷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却连筷子都没摸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忙碌了一天的管家站着犯起了迷糊,半眯着眼睛几乎要睡着了。
突然,“咣当”的一声巨响把他吓得跳了起来!紧接着屋里又是一片“稀里哗啦”的声响!
“王爷!”管家惊叫着推门而入,原来是一桌子席面全被允禄掀翻在地……
尽管庄亲王府里闹得天翻地覆,但外面的一切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第二天一早,弘昼带着吴波、刘国琳及一众随从就向天津出发了。
因为皇上有旨命速去速回,这次没携女眷,要带去的一应物资也早就提前命人运去了天津,所以他们是一人一骑,催马疾行,刚过未时就到了天津。
歇息一晚,第二天早早的起来,用过早膳就直奔码头登船。
一切准备停当,两艘铁甲舰拔锚解缆,缓缓起航,向着渤海深处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