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这时才恍然大悟,他大叫一声,猛的飞起一脚,狠命的朝着赵捕头的裆里踢去!
只可惜赵福这时已经有了防备,赶忙一闪躲开了。
“贼你妈!额日你先人!”孙二歇斯底里,疯了一般的骂道:“跟你狗日的拼咧!贼你妈!牛给你卸咧!”
两个捕快一个拽紧了锁住孙二的链子,另一个重重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孙二疼的弯下了腰,嘴里仍然不住的叫骂。
原本远远看着的村民这时忍不住围了过来,愤愤不平的议论道:“官差糟蹋人家婆姨,还有没有王法?”
“就是,这是什么世道?没有老实人的活路了!”
赵福心里一阵狂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仿佛挨了一记闷棍,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再也不会想到这孙刘氏竟全然不怕羞耻,也不顾及她的男人攥在自己手中,敢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他!
他心中已经有些后悔,早知道这孙刘氏性情如此刚烈,真不该一时兴起去招惹她!
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他抱定了死不认账的宗旨,外强中干的瞪起牛眼向村民们喝斥道:“你们这帮瓜怂知道个球?”
“孙二这贼娃子犯下了大案,我们奉命拿他到案,你们不要听这个瓜女子胡咧咧!”
“谁要是敢在这胡搅,阻扰官差办案,连他一起锁走!都起开!”
围观的人被他的虚张声势给吓住了,纷纷向后退去把路让开。
“你放屁!”孙刘氏毫不示弱,厉声叫嚷道:“你让大伙儿看看,你颈子上的伤是哪来滴?是额抓的!额跟你拼咧!”
说着她疯了一样抡起双臂向着赵捕头劈头盖脸的抓挠过去!
“你个疯婆姨!”赵福一把搡开她,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脖颈的伤处,对手下吩咐道:“走!”
说罢拔腿便走,他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停留,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去找达!到县里告他狗日滴!”孙二被拖拽着向前走,一边回过头来冲着妻子喊道。
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孙刘氏跌跌撞撞的向自家的地里跑去,没跑多远便遇见了同样疾奔过来的公公。
原来这孙老汉吃过早饭便带着婆姨去了地里干活,到了晌午头也不见儿媳送饭来,跟着一起来地里玩耍的小孙子饿得直嚷。
孙老汉正焦急间,见一个人急急忙忙的向自己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喊他:“老孙哥!老孙哥!”
原来这个好心的村民在村口见孙二被两个衙役给锁拿了,知道大事不好,急忙奔过来告诉他。
孙老汉闻听大惊失色,扔下镰刀便向家中飞奔而去!
“哎呀!你先不要哭,快跟达说完嘛!”
在孙老汉一再的催促下,孙刘氏才满面通红,抽抽噎噎的把事情经过大概的讲了。
“狗日滴王八羔子!”孙老汉听得大怒,拔腿便要往县城的方向追去,这时孙二他娘拉着小孙子呼哧带喘的跑过来。
扯住他问明了原由,老太婆急道:“你这样追上去顶个啥用?能把咱娃救下来还是咋滴?”
“回去换身衣装,找齐了他伯、他叔,再带上些银钱,到县里找大老爷评理!”
回县城的一路上,孙二不住的挣扎叫骂,每次都换来四个捕快的一阵拳打脚踢。
最后他实在疼不过,不得以住了口,两只通红的眼睛却死死的盯住赵福,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赵福自知理亏,既没回嘴,也没有动手打他,只是铁青着脸在头里疾步走着。
他现在已经顾不上搭理孙二了,他的心高高的悬了起来,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把这事遮掩过去。
看孙二两口子的架势,这事是绝对掩藏不住了!
正经人家的女人是最重名节的,孙刘氏既然在众人面前把这丑事揭了出来,就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不讨一个说法出来,她以后都没法抬头做人了。
兴许孙二的家人这会儿就在赶来县城的路上,他一定要抢在他们之前把事情都做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干了多年的捕头,他最知道这里的厉害了,因为自己脖颈上有新鲜的抓伤,如果叫起真儿来,和奸定然是站不住脚的!
按照大清律,强行奸污妇女可是重罪,既遂犯一律处以绞监候,如果真是那样,自己不光要倾家荡产,而且是命悬一线了!
他又是一阵后悔!一阵心疼,恨不得抬手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做捕快这么多年,欺男霸女的事也没少干,可还是第一次遇到孙刘氏这样不管不顾的婆姨!
都怪自己今天出门之前没看黄历,真他妈的晦气!
一想到这里,脖颈上的伤处又针扎似的疼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又加快了步伐,累得拖拽着孙二的几个捕快呼呼直喘粗气。
进了县里,他摸出身上一两多的碎银子递给一个手下道:“今天辛苦一趟,把这贼娃子送进大牢,你们哥儿几个去喝点儿!”
“我家中有点儿急事,替我跟冯头儿告个假。”
赵福勿勿赶回家,从箱子底下翻出一沓银票,翻拣了一阵凑足了三百两。
奶球滴!凭着自己连唬带赖的本事,这些银子足够在翠红楼玩上一年了!如今一次就花了出去,真他妈的不值!
他眼巴巴的看了几眼银票,无比悔恨的长叹一声,塞进袖子里便匆匆的出了门向衙署走去。
他知道一定要避开总捕头冯茂䘵才行,自己与他平素就有过节,他要是知道了这事,恨不得自己掉了脑袋,说不定会落井下石!
这事必得找知事大人才能办得下来,好在自己在衙门里干得年头多,知事邢忠顺原本是县里的巡检,在刑房时他就是自己的上司。
后来县里设立按察分署,刑房的原班人马都调了过来。
自己每逢年节从来没少了对他的孝敬,看在这三百两银子的份儿上,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你个碎怂胆子也太大!”邢忠顺听他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完,又瞟了一眼压在一摞卷宗下面,只露出一个角的几张银票,皱着眉头道。
“你干这行也这么多年咧,这个事情还用说?若是真滴验了你的伤,必然要定下个强行奸淫!”
“到时审清楚咧就要把案子交到检察厅,那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咱说什么都不管劲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