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师父被抓起来了,你去找找他在哪里。”
凌若水冷笑,“浮屠塔死了那么多人,他们恨死你了,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要管别人的闲事?”
舒甜甜心平气和,“你不去,我现在跑出去告诉他们我是药神之女。”
凌若水:……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舒甜甜对着空气叫了好几声“破破”。
他慢慢现出了身形,只是看起来确实是有点糟糕——像是从修罗道场里面走回来的恶鬼。金眼睛的恶鬼眸子里的杀意未曾消散,只远远站着,不肯靠近她。
舒甜甜早就知道小破神是有些不对劲的。
也许是几千年前的经历,也许是当年三界殿里十二宗为他灌输七情六欲的时候,灌入了太多的极端的恶,埋下了祸根……某些时刻,他是会短暂地被杀意支配的。
就算是再像当初的小破神,可他真的已经和从前的小破神完全不一样了。小破神是混沌的善,他却已经变成了混沌的恶。
他藏得很好,可总有藏不住的时候。
舒甜甜知道他刚刚就不想给她看见,可是她对着凌若水说了那么多,又叫了好多声破破,他终于还是出现了。
舒甜甜想靠近他,可是像他这样的修为,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就算是极力收敛克制了,仍然会泄露一丝威压。
舒甜甜要极力克制住小菜鸡的本能,才能靠近这样的姬无恕。
那个站在黑暗里的金眸恶鬼,就连漂亮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血痕,这太不常见了。舒甜甜以为他是因为发现她不见了才会成这样,可是她不知道,可能比这个还要严重。
因为在她的气息在问丹塔消失的那一刻,姬无恕发现自己和本体的感应也消失了。
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现象——大概是随着本体的慢慢痊愈,姬无恕渐渐地,神念不能够和从前一样完全和躯体分离了。
这是前所未见的事,这意味着他在慢慢地回归到被他抛弃了几千年的躯体里面。本来,不管是人是灵兽,魂体就不能太久地分离。
当年姬无恕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几乎是将肉体完全抛弃,才能够千年来一直离体而存。当时龙神之躯岌岌可危,对神魂的束缚极低,可现在,肉体在渐渐地修复,甚至常年来不能自愈的伤口也开始自愈……
于是他这一次在将一半的神念放回了身体里后,出现了一些意外。这是神魂常年离体之后的弊端。于是等到了灵脉隔绝了气息之后,姬无恕也感应不到自己躯体了。
虽然因为那一半的神识,可以本能地保护住舒甜甜。
可是姬无恕已经失去了他的另一只眼睛,他看不见他珍宝了。
于是从诞生开始,生而知之的神,慌了。
这一次比从前的无数次,都叫他更加分寸大乱,于是他失控了。
他失控后一切,让他看起来太糟糕了,一直到看见了她,才有种血液重新回到心脏的感觉。
但是他现在太难控制自己了,他甚至不愿意叫她看着这样慌乱的模样。
就算是他极力收敛气息、压制威压,可是还是泄露了一些。
舒甜甜的修为太低,根本无法靠近他,她伸出手,继续叫他破破,他的金眸里的血丝,因为她的声音,渐渐得褪去了一些。
她朝他伸出了手,于是这暴躁的凶兽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微微低下头,浑身的气息收敛,带着血痕的脸贴在了她的手心。
她觉得手心好痒,突然间觉得他好像她的龙。
她真的很想靠近他,于是她开始夸大其词。
她说自己在牢里面吃了好多苦,如何和浮一斗智斗勇,如何和凌若水谈判,如何不小心受了伤,她说她等了好久,他才来找到她。
明明是说着来哄这小破神的,可是说着说着,就像是找到了可以纵容她的恃宠而骄的人,就要眼泪啪嗒啪嗒掉,像是一只小气球在他面前膨胀起来,一点点小伤小痛也要夸大其词,叫他更惦记她一点才好。
于是刚刚还冷的、凶戾的兽,一下子就慌了,他金眸的血色飞速消散而去,那戾气和杀意如同冰消雪融——
于是她顺利地扑进了他还带着冷气的怀里。
第54章 就亲亲你  刚刚那是
他身上的血气未消,舒甜甜本只有三分,在他面前就变成了七分的委屈。她一哭就没完没了,抱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衣襟,像是一只粘人的猫一样把眼泪全蹭到了他的身上去,抽抽噎噎地抱怨:
“师父被抓了,也不知道被抓去哪里了。”
“连我爹给我、给我的传承石头我都交出去了。”
他浑身紧绷,阴阴沉沉,低哑着嗓音,终于说出了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我去杀了他们。”
可是舒甜甜不肯撒手,她抱着他说:“你别走。”
他顿了顿。
他垂下头,在她的肩上闻到了熟悉的药香,于是所有的暴躁和狂乱的杀意,全都不药而愈。
她坐在床边,把裙摆卷起来了一些,那刺目的淤青和红肿在白净的膝盖上看起来十分可怜。
“最开始被丢进牢里的时候难免磕磕碰碰,比起其他的医修已经好很多了。”
“还有呢?”
她想了想,“一开始浮一审问我的时候,入侵了我的识海,金丹期实在是太难抵挡了,神魂也有些损伤。”
他寒着脸气势惊人,可惜手头上却笨手笨脚地帮她包扎。
舒甜甜咧嘴笑:“我是医修,我可以自己来。”
他言简意赅:“你的手。”
舒甜甜下意识缩了缩了手,却被他抓住了。
她不娇气,可是手腕上那么大一个口子藏不住。
她忍不住叹气,“你生气了么?”
他沙哑着嗓音,抬起了还有些一丝血丝的漂亮金眸说:“刚刚,我以为我要把你弄丢了。
舒甜甜觉得他真的很像她的龙,小破龙什么破脾气,这小破神就是什么破脾气。
他的脸上竟然还有一丝血痕,舒甜甜伸手摸了摸,发现是他的面颊竟被划开了一道,似乎自愈能力很差,一直在微微渗血。
那种被惦记着,放在心尖尖的感觉,让她有点儿眼眶发热,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凑过去,啾地亲了他一口——吻在了伤口上。
果然,小破神被彻底安抚了下来了,像是她被顺过鳞片的龙,金色的眸子恢复了原本的光亮,像是从某种灰暗的角落,回到了人间。
这条龙只想用尾巴把她圈起来,缠着她亲回去。
可是他说,“小甜甜,你是故意的。”
舒甜甜是故意的,她想把他从失控的边缘拉回来,她一点也不掩盖自己的意图。
这条龙当然想要亲回来,可是她不肯,抱怨他身上的血味好重。
他一僵,气息不稳,却当真是远离了她,这龙本来就因为身上的气味不好闻一开始就不靠近她,闻言当真不亲了,只是他看着她,漂亮的眸子里不掩饰属于的龙的贪婪:“一次。”
舒甜甜迷茫:“啥?”
可是长发青年只是勾着唇,不说话了。
舒甜甜叫了外面的人送水来,显然,外面的人根本不想理她,她深怕又刺激到小破神,连忙高声的对外面的人说:
“快送水来,我要许多热水洗澡,不给我洗澡我就自鲨,姬无恕看见我死了,你们就完了!”
果然,外面骂骂咧咧一阵,就有一桶热水送上来了。
她得意地看着他,晃了晃脚。
姬无恕果然顺着她说道:“嗯,他们就完了。”
纵容得,不可思议。
虽然修士自然可以施法自洁,可是杀了人不换衣服收拾好,还是会膈应的,尤其是讲究又很嫌脏的小破神。
他当真去洗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披着带过来的里衬,里衬微微敞开,他潮湿着长发,来到了她面前。
舒甜甜:……?
她说,“破破?破破你站我面前干嘛?”
你不是要去杀人嘛?
“你要不去飞舟上找找我师父,我的传承石你也去找找嘛?”
他不肯动,赤金色的眸子就看着她,幽幽道,“一次。”
洗得干干净净了,但她还欠一次亲亲。
舒甜甜:……
她发虚:“可以赊账么?”
姬无恕:“欠一次,翻两倍;欠二次,翻四倍……”
舒甜甜怒,心想你这个小破神这么算利息,难不成还想指数爆炸,这是什么究极资本家!对了,你数学什么时候学的?
可是长发潮湿的青年低下了头看着她,“神之泪里学的。”
他强调,“干净的。”
舒甜甜:……
她只好闭着眼又凑上去想亲一下那个不流血的伤口了,可是谁知道他突然间凑过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身体一仰,就顺利错位——亲上那薄薄的唇。
舒甜甜:……
她听见他在笑了,这小破神是故意的!
她面红耳赤地想要蜻蜓点水应付一下,谁知道刚刚想要把垫起的脚放下遁走,下一秒就被这破神给搂住了腰,按住她,不让走了。
气息滚烫,雪松香弥漫,属于龙的尖牙撬开她的唇,攻城略地。
蜻蜓点水——成了亲了个够。
要不是这小医修要窒息了,在狂锤他企图自救,这条龙才不愿意就这么结束。赤金色的丹凤眼里面全是不能餍足,眼尾微微发红,贪吃的龙又过来,仔仔细细地又舔了舔她的唇,这才满意地放开她。
舒甜甜坐在茶几上,只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好一会儿才结束了眩晕,她觉得自己要是哪次被亲死了,说不定也不奇怪,毕竟她现在满眼星星。
他说,“不是要找人么,什么模样?石头又什么模样?”
舒甜甜定了定神,叽叽呱呱地给他说了,发现他赤金色的眸子又变成了竖瞳,想问他有没有再听,又见他凑了过来,再亲了一口。
舒甜甜:……
看着那个扬长而去的背影,她都快疑心,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口味,比方说草莓味牛奶味的,他才这么爱亲?她舔了舔自己,连忙呸呸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