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公休日,堰津站除了情报处的十几个人,只有少数值班人员,整栋楼显得空空荡荡。
审讯室在一楼,进楼门左转最后一间屋子。
在医务室内,听到宝根那番话,白举民放松了警惕,一个认怂的人,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白举民走在前面,两名手下殿后,宝根夹在中间。
虽然没给宝根上手铐,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而且还是在堰津站里,他想逃走连一丝机会都没有!
路过楼梯口时,宝根突然推开白举民,沿着楼梯朝楼上跑去。
白举民毫无防范,踉跄着差点跌倒,扶着墙站稳了,急忙喝道:“快抓住他!”
说着话,他当先追了上去,两名特务紧随其后。
“组长,他跑不了!”一名特务说道。
白举民也没太过于担心,这是在楼里,根本无路可逃。
宝根似乎目标明确,路过二三楼,没有丝毫停顿,一口气跑到四楼。
四楼空无一人,所有房间都锁着门,走廊内除了奔跑声,再无其他声响。
麻克明今天值班,听到外面纷乱嘈杂声,带人也赶了过来。
见宝根停下脚步,白举民语气里带着嘲讽,说道:“怎么不跑了?,接着跑啊!”
走廊另一侧无路可走,只有一扇半敞开的窗户。
宝根迅速爬上窗台,站在窗沿前,回身吼道:“都别过来!”
白举民这才感到情况不妙,赶忙说道:“快下来,你有啥要求,尽管提出来……”
对面就是医务室,这个季节都开着窗户。
“老魏,再见了!”宝根对着医务室大喊着。
麻克明说道:“不好!他要跳楼!”
白举民立刻掏出手枪,低声说道:“谁枪法好,开枪打伤他……”
麻克明摇了摇头,说道:“开枪打伤他,他就掉下去了!”
白举民略一思索,把枪收起来,慢慢靠近宝根,说道:“宝根兄弟,别犯傻了,你死了,谁会在乎?没人在乎!只有你爹娘最伤心……”
提到了父母,触动了宝根伤心处,他站在窗台上痛哭失声,边哭边大声说道:“爹,娘儿子不孝,来世再报答你们!”
一个大男人撕心裂肺的哭泣,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趁着这个机会,白举民猛然扑过去,伸手去抓宝根的胳膊,他还是慢了一步,宝根纵身一跃,头朝下跳了下去!
“嘭!”
楼下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白举民紧走几步,来到窗前探身向下看,宝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是大摊的鲜血。
医务室内,魏忠文听到了宝根的喊声,他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护士走了进来,试了试魏忠文的额头,说道:“还不错,退烧了。”
魏忠文问道:“护士小姐,外面出什么事了?”
护士叹了口气,说道:“刚才来看你的那个人,从楼上跳下来了!”
魏忠文吃了一惊,从宝根的表现来看,没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事,说道:“他、怎么样了?”
“当场就摔死了……唉,年纪轻轻想不开,活着多好,为啥一定要死呢?”护士叹息着说道。
魏忠文心里全明白了,宝根不想当叛徒,但是又知道自己挺不过酷刑,所以才用如此惨烈的方式,以死明志!
…………
“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
“喂……哦,请稍等一下。”小兰转身对姜新禹说道:“先生,有电话找您。”
姜新禹起身走过来,伸手拿起电话,说道:“喂,哪位?”
“队长,我是麻克明。”
“什么事?”
“宝根死了。”
“……怎么死的?”
“趁着看押松懈,从四楼跳下来摔死了。”
“站长知道了吗?”
“站长刚到。”
“好,我知道了。”
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本以为最容易出问题的环节,反而不会再有任何变数!
姜新禹站起身,对服部美奈说道:“站里出事了,我得去一趟。”
“难得休息一天,在家里也不得清静。”服部美奈不高兴的说道。
“哦,对了,汪学霐一会来取那本金瓶眉,你交给他就行了。”
“那个古董商放出来了?”
“昨天晚上就放了。”
说着话,姜新禹匆匆走出家门,他没有直接去站里,开着车赶奔林深路。
到了潇潇书屋门前,姜新禹四处观察了一会,推门下了车,迈不走进店里。
现在是上午八点多钟,书屋内空无一人,楚潇潇踩在凳子上,手里拿着抹布在擦拭书架。
“楚老板,给我一份中央报纸。”姜新禹说道。
楚潇潇从凳子上下来,来到柜台前,把一份报纸递过去,说道:“店里没人,说吧。”
姜新禹翻着手里报纸,眼睛看着窗外,说道:“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宝根同志牺牲了。”
“他是怎么牺牲的?”
“跳楼自杀!”
“哦……”
“还有一件事,就是物资转移。”
“哪类物资?”
“主要是金条银元,还有一些珠宝玉器之类的东西,都是这些年我积攒下来的,交给组织上,能解决很多问题。”
“这件事,我得请示上级。”
姜新禹知道,楚潇潇属于独立情报员,她和堰津地下党并无联系,转移物资肯定要通过上面。
“电报发出去了吗?”
“发出去了。组织上回电说,很快就会给你委派新的联络人,最近一段时间,注意收听短波明码呼叫。”
姜新禹颇感意外,他以为楚潇潇是自己新的联络人,于是说道:“有你在,为什么要委派新联络人?”
楚潇潇解释着书说道:“主要是考虑到你的身份,我是一个单身女人,咱们两个频繁来往,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想起发生在佳乐咖啡馆的一幕,楚潇潇微笑着说道:“况且,童通过昨天那件事,那位童小姐肯定会注意我。”
“她……其实没什么,就是性子太急。”姜新禹说道。
楚潇潇轻轻摇了摇头,目视着姜新禹,说道:“童小姐不是性子急,她是嫉妒!姜同志,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是在犯纪律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