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务很机敏,开枪示警之后,立刻躲到柜子后面,大声说道:“你们跑不掉了,放下武器……”
“砰!”
一颗子弹射过来,特务反手开枪还击。
吴景荣并没有走,准备等事情办完之后,明天一早回堰津。
听到医务室传来枪声,他立刻意识到,肯定是共党前来营救汪学霖!
此时,在保安队周围,至少有六七个地下党行动人员,只等刘德礼一声令下,随时准备接应汪学霖。
听到医务室方向传来枪响,刘德礼喃喃着说道:“要坏……”
忽然,有人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刘德礼惊出一身冷汗,对方要想对自己不利,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赶忙回身一看,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男子,雷公嘴,八字胡,黢黑的肤色,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圆眼镜。
男子低声说道:“取消营救行动,赶快撤!”
“你怎么来了?”对方一开口说话,刘德礼这才看出来,眼前这个乔装改扮的人竟然是姜新禹。
“保安队收拾了里面的人,很快就会封锁附近街道,快撤,再耽误就来不及了!”
“可是,汪学霖他们……”
“他们出不来了。半小时之后,到四海旅馆5号房间找我!”
姜新禹不再多说,转身匆匆离开了现场。
刘德礼知道,肯定出现了意外情况,他赶忙通知接应人员,悄无声息的撤了下来。
医务室内,三名营救人员连门都没冲出去,两名同志当场牺牲,另一个名字叫麦子的人负伤被俘。
宫良的家就住附近,保安队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身为队长自然是必须到场,更何况有吴景荣在,怎么也该好好表现一下。
吴景荣站在院子里,对宫良说道:“马上封锁附近街道,全力搜捕共党分子,他们肯定有同伙在外面接应!另外,保安队也要继续加强警戒!”
“是。”宫良匆忙去分派人手。
吴景荣略一思索,对身边的王新蕊说道:“跟我过来!”
说着话,他迈步走进了医务室。
医务室门口躺着两具尸体,到处是迸溅的血迹,王新蕊吓得看都不敢看一眼,小心翼翼的绕了过去。
一不小心踩到了死者摊开的手,王新蕊尖叫了一声,快步追上了吴景荣,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
即使没有回头,吴景荣也知道身后的情况,淡淡的说道:“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特工,这种场面必须经历,这就是炼狱!”
王新蕊欲言又止,她现在有种极度的不适感,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气味,让人随时都能吐出来。
那名特务也负了伤,胳膊上中了一枪,他正在四处寻找掉在地上的针管,准备趁着混乱给汪学霖补上一针。
刚找到针管,见吴景荣走进来,特务赶忙站起身。
吴景荣冷冷的说道:“只需要几秒钟就能解决问题,这么久了,他居然还活着?”
“刚刚没找到针管……”特务试图解释着。
“凡事都要动动脑子,就不知道随机应变吗?”
“您的意思是……”
“刚才你就应该直接用枪解决问题,就说是双方交火过程中,流弹不慎打中了这位刘春山老师!”吴景荣语带讥讽的说道。
“卑职愚钝!”
“你去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特务把针管放在桌上,转身退了出去。
吴景荣看了看汪学霖,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汪学霖,枉顾我对你的一番苦心,想不到,你竟然是一名共党分子!”
汪学霖默然无语,并没有回答吴景荣的话。
吴景荣拿起针管,迈步来到汪学霖近前,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在保密局这么久,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氰化钾!”
“人要是服用了这种毒药,大约三十秒钟就会死亡,死的样子很难看,嘴歪眼斜,七窍流血,死状极其惨烈!”吴景荣自顾自的说道。
汪学霖面色惨白,始终一言不发。
吴景荣对王新蕊招了招手。
王新蕊一直站在门口,见吴景荣叫自己,没办法只好慢吞吞走了过来。
吴景荣目视着她,缓缓说道:“新蕊,我说过,你需要一个炼狱的过程,今天恰好是难得的机会!”
王新蕊愕然,她猜到了吴景荣的想法,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抽泣着说道:“姑父,我做不来,你别逼我了……”
吴景荣沉吟片刻,说道:“这么做,确实有些残忍……算了,那就退而求其次,你看着,我亲自送他上路!”
王新蕊松了一口气,让她亲手杀死曾经的爱人,这种事她无论如何也做不来,自己要是真的那么做了,那和魔鬼又有什么区别?
针头慢慢逼近汪学霖的身体,王新蕊闭上眼睛,不忍看到这一幕,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夺门而逃。
汪学霖喉结嚅动着,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烈,对王新蕊来说,这是一次炼狱的过程,对汪学霖何尝不是如此!
这就好比是钝刀子杀人,一刀下去一了百了,死亡本身并没有那么可怕,折磨的过程才是令人崩溃的环节。
吴景荣忽然停住了手,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信息,虽然始终没有开口求饶,但是汪学霖眼神里充满着恐惧之色。
“明明可以活下去,为什么要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白白的把生命葬送掉呢?”吴景荣面带微笑,仿佛是和老朋友说着推心置腹的话。
“什么不相干的人?”汪学霖喉结嚅动着,显然心情十分激动。
从一言不发到开口询问,这是一个破冰的信号!
吴景荣说道:“自己的亲人、朋友、未婚妻,他们都心向党国,你宁愿把命葬送掉,也要和这些人为敌?我实在是无法理解!”
“我不需要理解,我有我的信仰,为了革命风险生命,我辈终将青史留名……”
“青史留名?你去翻翻历史书,从古到今,历朝历代,内斗谁敢称英雄,哪个青史留名了?”
夜晚的温度并不是很热,汪学霖全身上下却已然湿透,他剧烈的喘息着说不出话来,感觉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