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禹愕然:“沈副处长,你干什么?”
沈之锋冷冷的说道:“我干什么?发生了这种事,你不解释一下吗?”
“你让我解释什么?哦,你怀疑是我放的火?刚刚我一直在这和你说话,哪来的时间去放火?”
“放火的事先不提,车厢门钥匙在我身上,锁头是怎么打开的?除了你姜队长,别人恐怕没这个手段吧!”
“钥匙在你身上,车门就一定是我打开的?这是什么鬼逻辑?你带来的四个人,他们就没有嫌疑?”
“他们……”
姜新禹忽然伸手一指司机:“你刚才在哪?”
司机名叫王存仁,三十岁,堰津本地人,两年前经人介绍进入堰津站,一直在司机班任职。
这家伙平时偷奸耍滑,在站里人缘一直不怎样,倒是沈之锋来了之后,为了培植自己的亲信,提拔他当上了司机班副班长。
听姜新禹问他,王存仁赶忙说道:“我刚刚尿急,去方便了一下。”
姜新禹说道:“在哪?”
“卡车边儿上。”王存仁指了一下熊熊燃烧的卡车左侧。
姜新禹二话不说,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这辆特意从监狱借来的囚车,是日本尼桑牌军用卡车,按照日本国内的驾驶习惯,汽车油箱同样是位于左侧。
沈之锋也跟了过来,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对白举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他多留神提防姜新禹。
整辆车已经被熊熊大火吞没,火光中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为了防止车辆发生爆燃,所有人都和卡车保持一定的距离。
众人远远的站着,在火光的映照下,地面上任何东西都纤毫毕现,卡车左侧并没有方便过的痕迹。
沈之锋也起了疑心,转脸对王存仁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在这里方便的吗?”
王存仁又往前凑了几步,抻着脖子看了好一会儿,说道:“会不会是、让大火烤干了?”
沈之锋呵斥道:“胡说,怎么可能那么快!来人,搜他的身!”
一名特务迈步上前,很快在王存仁上衣口袋里找到了一把钥匙,经过比对之后,和沈之锋身上的车厢钥匙一模一样。
“沈副处长,我被人陷害了,这、这不是我的钥匙!”王存仁慌乱的说道。
沈之锋阴沉着脸,冷冷的说道:“不是你的钥匙?那怎么会在你兜里?”
“……我不知道。”
“你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打开了车厢门,然后再放一把火,通知车里的犯人跳车逃跑!所以,王存仁,你就是共党在堰津站的卧底!”
“我不是共党!我真的不是共党!沈副处长,您要相信我,我鞍前马后的跟着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怎么可能是共党呢……”
——事实上,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姜新禹的精心布置。
他早就算准了,既然是秘密处决,为了尽可能保证此事不外泄,沈之锋不可能带太多人。
避开四个人的耳目,显然要轻松得多,加上有夜色做掩护,只需要几秒钟就能打开车厢锁头。
王存仁到卡车左侧小便,这件事纯属巧合,姜新禹发现后,用一把沙土将地上尿液痕迹盖住。
把钥匙悄悄塞进王存仁上衣兜里,对姜新禹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王存仁苦着脸说道:“沈副处长,我要是共党的话,干嘛不把钥匙扔了?还等着让你们搜出来啊。”
沈之锋心里一动,王存仁说的有道理。
发现车厢门锁头被人打开,在场这几个人都有嫌疑,只不过是自己先入为主,对姜新禹更加怀疑而已。
如果王存仁是共党,他的确应该早早把钥匙扔了才对……
姜新禹正要开口说话,白举民快步走了过去,说道:“沈副处长,您刚才也看到了,就连一只野狗都没能逃过姜队长的眼睛,王存仁会不会是担心被发现,所以,他想等到火起,趁着混乱再找机会扔钥匙?”
这些话,原本是姜新禹准备好的说词,现在反而简单了,由白举民嘴里说出来,显然更具有说服力。
王存仁破口大骂:“白老二,你他吗的没良心,你穷的吃不上饭,我借了你好几百万,你就这么害老子!”
白举民板着脸说道:“我是就事论事,再者说了,这辆车又不是纸糊的,咋会突然起这么大的火,你是司机,事先做手脚还不容易?”
“白举民,我*****!”王存仁解释不清了,冲上来要和白举民玩命。
正在这时候,赵贵声忽然抓起一块石头,猛砸向身边的特务,嘴里大喊道:“大家分头跑,在这里就是等死!”
周卫国也扑向了另一个特务,两人刚刚已经商量好了,保密局今晚要杀害所有人,当然是能跑出去一个算一个!
按照沈之锋的计划,本打算把犯人一个一个带下车,就不会出现无法控制的局面,没想到发生了意外变故。
王存仁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眼见犯人们四散奔逃,他觉得这是自己表忠心的时候,立刻返身追了过去。
这种“追”,就要看怎么理解,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更像是要趁乱逃走。
沈之锋喝道:“王存仁,站住!”
轰然一声响,卡车发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爆燃,火焰窜起数丈高,火势燃烧的越发猛烈。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子弹射出枪膛,在黑夜中划出一道白线,正中王存仁的后脑勺。
王存仁如遭重击,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就再无半点声息。
白举民的枪口冒着青烟,他自己也没想到能打这么准,怪就怪王存仁忽左忽右的乱跑。
姜新禹掏出手枪,对准一名正在逃跑的犯人扣动了扳机。
“砰!”
犯人腿部中枪跪在地上,他拖着沉重的脚镣,根本也跑不了多远。
“砰!”
“砰!”
“砰!”
姜新禹抬手对天空连开三枪,厉声喝道:“谁再敢跑,格杀勿论!”
这些正直犯在监狱关押了一年多,身体虚弱无力,就算没有脚镣累赘,他们也不可能逃出去。
赵贵声和周卫国显然忽略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