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人想见我,但是他们一个个都挺讨厌的。”她说得兴奋了些,从床上坐起来盘膝坐下,笑嘻嘻道:“还好有人帮我撵走了……”
“是么?”他问*,似乎有些兴趣。
余夏点点头,叹了口气笑道:“这里,挺好的。”
就在这时,她肚子咕咕咕叫了声,顿时想拿锤子敲敲自己脑袋。
“医院的饭菜太难吃了,我吃不下。好饿……你……”她没法点外卖,只好双手合十冲他求救道:“你能帮我点个外卖么?”
“外卖?”
“嗯嗯。”余夏点头如捣蒜,难得撒娇道:“帮帮忙。”
他几不可查的笑了声,紧接着余夏就听到窸窸窣窣下床的声音,有个盒子塞在她怀里,就听对方道:“吃吧。”
“?”余夏抱着盒子,连忙婉拒道:“不用不用,真不用。”
“你不吃,我就扔了。”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因生病带着几丝病弱。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余夏张了张嘴巴没再拒绝,伸手在盒子里摸了摸,塞在嘴里慢吞吞咬了一口。
是糕点,甜腻腻的。
吃了一块知乎,余夏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啊?”
书页翻动的声音响起,空气有些凝固。
就在余夏以为他没听到她的话时,就听他道:“我叫薄司寒。”
余夏:“??”
余夏:“!!”
后来她才知道,她在医院走的方向没错,病房也没错。
但,楼层错了。
第43章 43过去(1)
那时,薄司寒出了场车祸,在医院做完手术不久正是修养期间。
与江家、傅家这样背景干净的世家大族相较,薄家过去并不算干净,祖上在道上有不少响当当的人物,谁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
然而繁荣昌盛的薄家几方势力拉扯,内部斗争激烈。
薄父遭车祸去世,远在国外留学的薄司寒被家中叔父急忙召回接手薄家。
薄家撕扯出的几方势力哪个都不好惹,薄司寒铁血手段压制薄家那些不安分的势力。
堪堪两年,就彻底将薄氏集团洗白做生意。
倒见不得薄司寒多么伟光正,多么心向光明。
而是,薄司寒有洁癖。
很严重的洁癖。
他见不得手里的东西肮脏,所以才会出国留学。他也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以残次称之。
像余夏这般跟人订过婚,是被人贴过标签的,于薄司寒而言也是残次品。
第一次听这论调,还是跟薄家管家闲聊。
那时,余夏已没办法回病房了,秦孑和江宴听闻她住院来医院堵她。她被逼无奈就只能躲在薄司寒的病房里,管家来送粮食时,无聊之余跟他她聊了起来。
多少有点,破罐子破摔。
其实她大底能猜测出秦孑想为游艇上一事道歉,可她并不想以愧疚结束那场闹剧。
她心胸没那么宽广,她甚至能想象到,如果余秋秋下次求他做什么,他依旧会不遗余力去做。
她不是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至于江宴,她始终看不懂他。
在失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余夏陷在黑暗,唯有耳朵和手指去触摸感受周围的世界,像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壮志未酬却率先被折断了翅*膀。
有许多事,她还没去做,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江宴啊。
原谅,于她而言成为了奢侈品。
在余夏毕业那年,江宴荣归故里,洗掉了稚气青涩,笔挺西装将他的身影修剪得挺拔似青松,走在路上能引得不少人侧目。
他一回国,就被委以重任,担任江氏集团的总经理,接管不少棘手的案子。
而余秋秋,那时在娱乐圈里已闯出了名气,靠着一部电视剧和两部电影进入观众的视线,声名躁动。江宴花费八百万邀余秋秋担任江氏集团旗下护肤品公司的代言人,不久就被媒体曝出两人暧昧的绯闻,诸多捕风捉影。
跟江宴正式见面,委实算得上灾难性。
当时秦孑在游艇事件后,跟疯了似的,连娱记都不怕了,没一点伪装就蹲守在余氏集团门口。
余夏大清早进公司就被堵住,为免被娱记把事情闹大,她逼不得已将秦孑带上楼谈。
“夏夏,这次是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但是余秋秋和你妈妈求我,我……”秦孑反反复复说着这几句,扯着余夏颇为慌乱:“夏夏,你原谅我,我真的会改。”
可笑,她所有的努力都抵不过余秋秋几滴眼泪。
“是啊,余秋秋。秦孑,你被人追债时她在哪儿?你被人潜规则时她在哪儿?你走投无路时她在哪儿?”余夏眼眶有些泛红注视着他,一字一顿质问道:“秦孑,我原谅你?你怎么不原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呢!”
“夏夏……”秦孑扣住她的肩膀希望她能冷静下来,几乎是强迫着她与他对视,眼底透着几丝祈求:“别这样,我这次、我这次真的很不好,我会改的,你以后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原谅我。”
“你愧疚么?秦孑?”她问。
秦孑抓着她的肩膀紧了紧,深深看着她道:“我愧疚。”
“你晚上睡得着么?”余夏又问。
“我睡不着,余夏我睡不着,我想你,我最近天天都在想你……我……我……”秦孑眼眶有些泛红,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可又什么都没说。
余夏挣脱他的手,安静的望着他道:“秦孑,我也睡不着,我每次跟你在一间屋子里的时,我都睡不着。我每天都在想,你那么喜欢余秋秋,你会不会因为她就出卖我?你会不会因为她,为了自由在背后阴我……”
如果,那时他立刻跳下水救她,她都不会那么失望。
既然如此,她期待什么?
未来,那条路既然被封死了,她何必非要委屈自己。她做不了那个,始终委屈自己的人。
因为,他不会了解在海水里快窒息而死的感觉。
秦孑眼底透着几丝震惊,微微摇头,“不、不是……”
“秦孑,那么多年,我还是很讨厌你。”余夏嘲讽笑了下,眼神多了几分锋利,“合同关系到此为止,你我各不相欠。如果你再出现,我不介意告诉媒*体你到底对我做过什么!到时候再牵扯出什么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你自己掂量掂量!”
言尽于此,她转身上了电梯。
“余夏!余夏!”秦孑追上来,被几个涌进公司的娱记给围堵了起来。
摄影师“咔咔咔”给秦孑拍照,有娱记连忙问:“秦先生,请问你跟余小姐是什么关系?”
“听说你在这里已经等了余小姐两天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呢?”
余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谁料,秦孑抢过对方的话筒,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直直望着电梯里的余夏目光灼灼道:“没什么,因为我们是合作关系,她想终止合作,我来找她谈合作的事情。”
这句话让余夏目光微沉,只片刻便意会他丝毫不害怕她的威胁。
甚至,一点不害怕他们的秘密合同被公之于众。
声名,对他不重要么?
不过是因为他有了声名,他已懂得该如何去操控舆论,利用媒体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再见秦孑,是在江氏护肤品新品发布会上。
余秋秋站台推广宣传,江家广邀商界人士前往,余夏和秦孑就在其列。
余秋秋派她的助理来找她去化妆间,说是要为之前的事情道歉。
到了化妆间,余秋秋乖巧拉着余夏坐下,画着精致妆容的脸笑得柔弱,且恰到好处的好看。
而秦孑,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抿唇沉默的看着余夏,那双眼睛像有千言万语欲诉说。
“夏夏,上次真的对不起,我、我也没想到会那样……”余秋秋咬着唇委屈又难过的模样,泫然欲泣抓着余夏的手:“我和秦孑找了你好久。”
“是么?”余夏冷笑,单手托着腮撇了眼秦孑,复又望着余秋秋道:“听说你眼睛瞎了?”
余秋秋真诚又忐忑望着她道:“夏夏,我那时眼睛真的坏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后来就又好了……真的,不关秦孑的事,都是我、都是我,如果不是我……”
说道后面,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咬着唇吸了吸鼻子,委屈得无以复加。
秦孑蹙眉,似有些心疼递了张纸巾给余秋秋。
余秋秋抬手揩了揩眼泪,望着秦孑哽咽道:“都是我,秦孑哥哥,都是我的错。”
“不关你的事。”秦孑揉了揉她的头安抚,眉头皱了皱,“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了。”余夏见这状况,仰天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胸口讥讽笑道:“都是我的问题,都是我,是我的问题,跟你们通通没有关系!”
她转身欲走,秦孑追上去拽着她的手硬要她留下,“夏夏,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
“你放开我!”余夏低斥了声,在推开秦孑时她脚下没踩稳,她生生朝化妆台上砸了过去,将化妆台上的化妆品悉数扫落在地上。
玻璃灌装的护肤品被摔碎在地上,液体狼藉撒了一地。
余秋秋“啊”的一声尖叫,惊慌失措道:“这是今*天发布会新品,要用的!”
余夏望着地上的碎玻璃片,转头望了眼焦头烂额的秦孑,只觉太阳穴突突突直跳。
她揉了揉额角,抬头就见门外匆匆赶来的江宴,猝不及防四目相对,让她差点没缓过气来。
只一瞬间,她就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
在江宴的地盘上,砸了江宴的场子。
换了别人,她可能还有得谈,可换了江宴,她连谈判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是那个能跟江宴坐在一张谈判桌上谈判的人。
江宴见了她唇角微微一笑,脚下已朝她走了两步:“余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