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被绑的像个结实的蚕蛹,江澄安静的听着二师兄和魔教妖女过去的恩怨情仇,靠着那只言片语脑补出了一个狗血的三角恋故事,然后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主角的路人师妹配角,承担着各种送菜救命的迷之戏份,现在将要被二师兄的情债所牵连,完成一个令人惋惜的配角便当。
这角色设定也太悲惨了!
眼见二师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郁姬的眼神越来越可怕,江澄感觉到炮灰的死期正在接近,但是!这一出戏份还没完,只听一声巨响,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忽然出现,姗姗来迟的二师兄道侣,卖糖人的虞柯小哥姗姗来迟。
郁姬犯了所有的反派boss都会有的毛病,抓到人不急着杀而是唧唧歪歪开启话唠模式,在这种致命的坏习惯下,会出现人前来破坏她的打算,简直是用脚趾都能想到的展开。
“哥哥?呵,你来的正好,我想你能亲眼看着爱的人死去,会更加伤心的。”郁姬作为反派的素质很高,这种时候不惊反笑,淡定从容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招手让她身后那几个沉默的好似木头桩子似得黑衣人全部上前,缠住了虞柯。
虞柯看着这个面目全非的妹妹,眼里满是悲伤,他抬手架住那一群魔修的攻击,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定,看了一眼失神的燕扶苏,便沉声道:“虞瑜,当年,扶苏没有放弃你,他让你走也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想保护你!而且,他为了你失去了百年的寿数,他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不起你,没能保护你……”
郁姬一脸冷淡的阻止了他的话,“当年事情的真相如何,我已经不在意了,我只知道,我活不了了,所以我要在澹流杀死我之前,先杀了这几个为我陪葬。”
虞柯:“我不会让你杀他。”
郁姬:“只烧了你的脸,是我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
虞柯:“那次,我不还手,也是因为你是我妹妹。”
兄妹两相对而立,中间隔着不过十几步,却像是一道跨不过的天堑。江澄是不知道这一刻他们两个复杂的眼神中到底交流了一些什么,她只希望他们继续聊不要停,说不定再等等就会出现有人来救人呢!
江澄乐观的想,但她这个所谓的‘来救人的人’中,是不包括疑似幕后大boss二师伯的。
“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竟然在这种时候背叛我,这真是令人不愉快。”当二师伯那一贯温润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江澄内心一阵波动:日哦,听听这个语气,说二师伯不是反派boss,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啊!
其余几人的反应比江澄剧烈多了,方才还一脸鬼畜笑的郁姬,娇艳的脸庞上爬上了明显的恐惧,红髅脸上则是露骨的喜悦和憧憬,燕扶苏与江澄的表情也差不了什么了。
郁姬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竟二话不说,越过之前要杀的燕扶苏,就直接朝江澄杀去,狠辣的架势仿佛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燕扶苏则是脸色一变就要扑过来救江澄,连红髅也是一副拼着命不要也要救下江澄的模样,虞柯则是冲着郁姬去的,总之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都冲着江澄去了。
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了视线焦点的江澄很无辜,她的角色定位难道不是一个二师兄顺带的炮灰吗?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主角了!
这一群人虽然都很快,但是快不过大boss,江澄只看到好几张表情各异的脸几乎快要凑上来的瞬间,时间仿佛暂停了。一阵清风浮来,吹散了充斥在鼻腔中的刺鼻血腥味,这香味江澄很熟悉,是清明峰上的竹叶和茶混合的香味,清淡又从容。
以往的每一次,嗅到这种味道,在外游历回去的江澄,都有一种‘终于到家了’的莫名感动。可现在……江澄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那道青色身影,缥缈出尘的青色纱衣罩着云锦白袍,发尾束着发带。
他只抬袖轻轻一扫,那几个就全都往后退去,除了红髅,其余三人几乎都被大力的撞上了坚硬的墙壁,郁姬身上的伤格外严重。
江澄一眼就看到二师兄吐出一口血来,挣扎的坐起来看着谢二师伯,眼中还带着一些不可置信的迷茫。就算清楚,就算亲眼所见,可是有些事还是不愿意相信。
谢二师伯一步步朝着郁姬走过去,停在她身前,拾起了她的一抹头发,“我最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了,我从前是如何教导你的?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他语气轻柔,手里却一把提着郁姬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郁姬唇边都是血,她身子颤抖,但还是抬头与谢椿怀对视,嘴里狠狠道:“我只后悔没有早一点杀了江澄和红髅!”
谢椿怀有些无奈的摇头,轻言慢语,“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傻,我既然早就将江澄当做了重要的‘钥匙’,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呢,你是杀不了她的,刚才你若是真的动手了,你只会死的很干脆。”
郁姬瞪大了眼睛,眼角都撕裂了,她嘶哑的喊出一声,艰难的低头看去,正看到谢椿怀那漂亮的手粗暴的捅.进了她的腹部,将她体内那不断带给自己痛苦的东西,连根拔了出来。
魔种母种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长在体质奇特的人身体中,分裂出的魔种可以控制人。魔种母种要用仇恨痛苦种种负面情绪培养,时时刻刻都会给寄生的宿主带来无边的痛苦和折磨。如此可怕的东西,长得却很美,就像是一朵开的正好的花,粉色的花瓣重重叠叠,花蕊淡黄,妖娆的散发着诱惑的气息。细细嗅去,还有一股清甜的香味。
“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那我就拿回来吧。”谢椿怀笑的温和。松开手,任由郁姬啪的摔在了地上,从脚开始慢慢化成了一滩污水。她茫然的眼神还定格在谢椿怀握着魔种母体的手上,注视着那朵漂亮的花。
她终于摆脱了这个痛苦的根源,也迎来了死亡。
“虞瑜。”虞柯倒在另一侧,他缓缓朝妹妹移动,终于握住了她的手。他曾经牵着幼小的妹妹从火光滔天的家中跑出来,曾经为了这个柔软的小姑娘牺牲过很多东西,甚至一度伤害了自己爱的人,他们中间隔着数不清的误会,可是他们最后还是只有这样一个惨淡的结局。
那只柔软的手在他手中化去,污水灼伤了他的手,顷刻便露出了白骨。
燕扶苏看着这对兄妹,移开了目光,疲倦而悲伤的闭上了眼睛。他所爱的人也是他恨的,他恨的人,曾经那么喜爱过。不论是恨还是爱,听起来都像是个笑话。
轻描淡写杀了个人的谢椿怀并没有看他们,只是抓着已经成熟了的魔种母种,对安静站在一侧的红髅道:“红药,过来。”
“是,师……主子。”
“魔种母种虽然成熟了,但是现在还需要一个宿体,你可以吗?”
“可以。”红药接过那朵盛放的‘花’,面不改色的在自己腹中一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将那朵仿佛有生命能自己寻找血肉的花送进了自己的身体。魔种母种入体,红髅身形微微一晃,往前踏出半步这才站稳,抬手止住了腹部涌出的血。
谢椿怀眼见魔种母种重新扎根,这才转过身,将手中郁姬的血擦了擦,弯腰把江澄扶了起来,嘴里道:“我若是来晚一点,你就要被杀了,如此不小心,叫人怎么放心,没有伤着吧?”
他前一句还是满怀关心,仿佛还是原来那个唠叨的二师伯,纵使满手的血还未擦净,也是语气诚挚又自然,但他下一句则是令人觉得骨头发冷,他缓缓说:“我果然不该让你到处跑,早点关起来,就不会出现这种意外了。”
江澄:“前任魔主澹流?”
谢椿怀:“啊,这确实是我的身份没错。”
江澄:为什么连掩饰一下都不屑了,难道这就是作为一个boss的自信吗?当然这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大概命不久矣。
“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吗?”江澄问。
谢椿怀扶着她坐到一边,微笑,“因为我想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并不在这个修真界,我从许多古籍中找出了打开那扇门的办法,如你所见,这么多死的人,都是为了打开那扇门必须的条件,其中,你是最重要的,纯阴之体。”
江澄挤出一个笑:“能商量一下吗?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我好歹叫了你那么久的二师伯。”话虽如此,江澄却丝毫没有一点乐观,他的养女也能一言不合说杀就杀,她就更没有打感情牌的必要了,所以,这只是拖延时间的策略。
谢椿怀但笑不语,往身后看了一眼。一个红发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抱着沉睡的小核桃。
“小核桃是个乖巧的孩子。”谢椿怀感叹道,伸手疼爱的摸了摸小核桃的脑袋。
江澄瞳孔一缩,几乎忍不住伸出手去。她看向谢椿怀,眼里浮于表面的迷蒙完全散去,只剩下属于剑修的尖锐。
小核桃睡的很熟,两条小眉毛皱着,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嘟起,脸颊肉肉的,红润又可爱,只是这么看着,江澄就觉得自己心里满满的酸涩。不管是死亡的威胁还是来自身体的痛苦,都不会让她这么害怕。面对数不清的敌人,面对永远磐石一样的大师,她都从未这么惶恐过。
“我乖乖去死,你能放过小核桃吗?”
“当然可以,若不是必要,我也不爱杀人。”谢椿怀如此笑说。
从万城山门到出尘山派,中间的大大小小数个门派,哀鸿遍野,处处都是尸体。
葬地血河滔天,汇聚的越来越多。